第六章

　　最后黎序因着故人之徒的身份，学艺于李歇，平时由他亲自教导，但却唤师伯之名。

“小师弟，今日怎的又练剑?“

宁玖身为李歇的弟子，入门又早于黎序，理论上应当唤他一句师弟。

“来喝点东西吧。“

她为他端上一盏茶，眼中柔情似西子，黎序收剑，一抬头便对上了她的眼，他急匆匆低头，只来得及瞥一眼那茶。

“宁师姐，我有个疑问，不知可否请你解答一二。“

他婉拒了那茶。

“说吧，师弟有问，师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黎序斟酌了一会，问道:“宁师姐，你是蛇精吗?“

宁玖一听，炸了，试问一个女孩，谁会愿意听别人这么说?她只觉脑中有筋在跳，将那茶砸在地上，转身离开了。

黎序没有挽留她，那茶溅于地上冒着泡，黎序不知道这是什么茶。

对于她离开的背影，黎序也只是别有深意地瞧了一眼，那双似红药般的眼眸……真的不是蛇成精吗?

“它方不还是开得好好的吗?“

月桂很吃惊，显然是从未见过这场景。

云诗收回手，枯木还是枯木。

“我现在的能力不足以支撑它的盛放。”

阿帕乌静全盛时期，月桂树的香气能弥漫整个北地。

月桂此时终于明了了，怪不得兰斯尔布年年都有选举，而阿帕乌静却从未更改。

正如那古老的谚语所说，弥尔疆人信奉两个月亮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一个为他们照亮，一个带给他们希望。

“那，您要找的东西在?“

“阿帕乌静——”

大批的非月党涌入，云诗镇定的看着他们佛早就预料到了一切。

“我现在要进去拿东西，你，一个人行吗?”

今晚是月圆之夜，照得整个北地格外亮。

月桂轻笑一声，一手捏着三张符纸，这是这些年寻找阿帕乌静时不得已学的防身术。

“放心，弱者没资格成为兰斯尔布。”

云诗想了一会，又赐予她一支桂枝，“实在不行，毁了它，我会帮你。”

月桂也没逞能，收下了。

她只瞧了那树一眼，树中间便出现一条裂缝，犹如修者的撕裂时空之术，云诗缓步走了进去，没有人知道里面的秘密。

月桂的符术称不上出神入化，但绝不差，只是人太多了，月桂又不能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弥尔疆人使用秘术，因为长年受到庇佑，因此外界的术法很难伤害到他们。

不知抵挡了多久，月桂的速度早已慢了下来，那些秘术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带着血色。

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突然，风声里传来“硿硿”的敲地声，由远及近，一个单薄的身影拄着木杖出现。

“隆真——”

苍老声音充满了穿透力，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

“埃迪塔浩——”

众人瞬间停止动作，恭敬的行礼。月桂则体力不支，半跪着喘息。

埃迪塔浩在弥尔疆里的意思是域主。域主享有与“神“相同的尊重，无信仰，不属于任何党派。

不管是阿帕乌静还是蒙格乎纳，谁对弥尔疆人有利，谁对弥尔疆有益，他便支持谁。

这几十年的日月之争早就把弥尔疆消磨得差不多了。

在域主面前，无人敢放肆。

“兰斯尔布?”

他那浑浊的眼睛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月桂的身影。象征着权威的木杖只一轻轻点地，似泉水般的力量便包围了月桂，将她疗愈。

北地荒草丛生，毒蛇，蝎子时隐时现，而就是这样的地方，孕育出了弥尔疆人的文化信仰。

月桂树开始抽芽，清风吹过它的树枝，是一朵桂花开始绽放，两朵，三朵，香气自上而下开始弥漫——月桂树在育新的阿帕乌静。

月桂又惊又恐，自月桂树第一次孕育了阿帕乌静后，久到弥尔疆人以为要这一届阿帕乌静陨落才会产生下一个阿帕乌静。

直到，几十年前的阿帕乌静死于月桂之下，她的躯化作漫天飞花，从此桂树木枯死不复生机，他们恍然大悟连它都是窃取了阿帕乌静的力量。

于是，弥尔疆长达几十年的漫长黑夜开始了。

埃迪塔浩平静的等待着，像是在边接故人，放下身份不论，他们陪伴了彼此岁岁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