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们在南临暂时安顿下，黎序在附近的医馆中寻了份工作，每日的钱倒也勉强度日。

这天夜里，云诗独自倚在窗前，今日的月亮很圆，黎序直到深夜才回来，他白日里在医馆，晚上替人写信。

看到她还未歇下，黎序愣了愣神，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像给她渡了层神性光辉。

“晚湘，你在看什么?”

云诗低语了一阵，黎序听不太清。

“什么?“

“....月亮”

月色很美，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有些乱，黎序没忍住上前为她整理了发梢。

“这是我前几日买下的，很衬你。”

那是一支翠色蓝点簪子，他为云诗插上。

这几日云诗的状态越来越好，连气质也在飞速的变化着，身上的粗布衣裳也难以遮掩。

“故殊，你有想过做别的吗?“

“什么?“

“比如去更高更远的地方看看?或许，我该换个说法，故殊，你想过成为修士吗?“

他们是一起从那个小山里出来的，然而云诗变化已经快到他跟不上的程度了。

认识十年了，黎序是清楚云诗的性格的，现在到他做决定的时候了。

红药在她手腕蓄势待发，云诗想，如果他不同意，她就让红药咬死他，就算是傀，她也在所不惜。

“晚湘想让我学什么?”

黎序未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但他的言外之意是，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绝无二心。

云诗满意了，红药化为一串蛇骨链挂在她手腕间。

“剑，阵，符，丹，器。你喜欢什么?“

“你喜欢什么?“

“剑。“

“那我便学剑。”

次日一早，黎序请了医馆的假，他被云诗带到了城郊的一处小院。

“哎呀，小姐，你怎么还追着杀?”

那人坐在屋顶上，今日并未遮住她的异常，看见云诗的到来甚至有些开心。

“聊聊吧。”

云诗让黎序呆在屋外，自己和那位少女一同进了房里。

“你的目的是什么?“

云诗也不磨蹭，开门见山地问。

“阿帕乌静。”

少女丝毫不畏惧，直视着云诗。

弥尔疆里有两个月亮，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但都神圣不可侵犯。

他们对月亮如神明，月亮庇佑着他们，是他们秘术的根源，他们尊敬月亮，但前提是月亮承认自己是月亮。

“你是月党?”

不知从何时起，弥尔疆冒出了一群非月党，他们塑日，构陷月党，推崇“蒙格乎纳“。

“兰斯尔布。”

云诗点点头，了然了，兰斯尔布在弥尔疆里意为“将升起的“。

它并不仅仅是一个名字，更多的是代表一个职位，而个职位既可是月党，也可是非月党。

……

再出来时她们已谈好了，当时黎序正在树下思 考。

“他不是个善的，他身上有我讨厌的味道。”

少女抱着手说道。

云诗瞧了她一眼，“讨厌大夫正常的。“

“你出来了?“

黎序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立刻起身迎了过来。

“嗯，我们回去吧。”

太奇怪了，黎序最近总是有这样的感觉。

刚回到客栈就下起了靠蒙细雨，云诗坐在窗前为他斟了一壶酒，南临城的特色——杏花酿。

“岁日的兴致怎这样好?“

黎序稀奇地望她，将那酒一饮而尽。

云诗眼睁睁看着他的精神由亢奋到疲倦，最后不顾形象的生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她不怕黎序装睡她在酒里加了秘药，黎序不会对她防备，自然醒不过来。

她将黎序弄到床上，又将对方赠予她的东西一一卸下，直到碰到那串碎玉时，犹豫了一下，忍住没还。

“准备好了吗?快到点了。“

有人在门外唤她。

云诗最后看了他一眼，将早已写好的信留在了桌边。

她必须离开，每个人都有自己应尽的责任。

“好了吗?“

少女问她。

“嗯。”

云诗先行离开，少女只轻轻看了眼桌上的信封，下一瞬，信封无火自燃，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门关上的一刹，无人注意到黎序的眼角落下一滴泪。

“决定好了?这一走可就没有退路了。”

少女蹦蹦跳跳的在前面带路，夜晚，正是赶路的好时候。

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