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头脑风暴

　　“学校里有一号教学楼吗？”

“没有找到。”白骁棠摇摇头，“得到一号教学楼的信息后，我们推断这个地方与这所学校没有高一学生有关，但我们始终没有找到有关高一学生的蛛丝马迹。”

“唉……”季画有点泄气，“按照流行的套路，规则类怪谈主打一个遵守规则，远离污染，这就有两种可能，一是违反规则会招致污染，所以不能违反规则，二是违反规则的人一定是被污染的人，于是会被处理掉。”

“按这么推论，应该是要进入‘污染’的状态才能看到隐藏建筑，但是在这所学校里，什么才叫污染呢……”

季画的目光逡巡在笔记本上，试图找出一个答案。

白骁棠忽然灵光一闪：“我们把所有规则都违反过吗？”

众人怔了一下，还是文静首先摇了摇头。

“我们主要尝试违反的都是几个容易被监督的规则，比如上课认真听讲，回答问题，晚上按时回宿舍……这么多规则里，总有几个是不容易被监督，如果违反了规则但不会被抓到，会发生什么？”孟巍兴冲冲地问。

白骁棠否认：“你说的我早就试过，违反了规则但没被抓到，就无事发生。……但我们确实没违反过所有规则，值得拿一个CD去尝试一下。”

“小画，你和小青继续整理资料，我们稍后再尝试攻克一次。”白队长当机立断，行动力拉满。

汤九竹跟着起身：“还有一事，季画，你可一并思考一二。我们后来尝试攻克的十三次，再也没有遇到神志异常的情况……我们没能复现第一批玩家的遭遇，你可以从这个角度入手。”

“还有这种事？”季画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快得让人来不及抓住。

汤九竹点点头：“嗯，我观其面向，状态与灵机冲突，走火入魔类似。”

先遣队整备十分熟练，在展青起身清点符箓法器数量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整装待发了。

“哥，副本里小心。”

白骁棠脸色柔和少许：“知道。”

季画点点头，放心地回到临时工位，继续阅读成吨的资料。

大哥走了，他也懒得装模作样，词典撂在一边便直接开始阅读，一边读一边思考汤九竹临行前的话。

“灵机冲突……高二，高三。”季画皱眉，“失策，忘记问高二高三有什么区别了。”

季画连忙拿起手机：“不好意思，您拨打的号码……”

‘可惜，应该是已经进副本了。’季画摇摇头，他有了一个猜测。

‘不过，下次再试也完全来得及就是了。趁着他们攻克副本要七个小时，研究研究联邦世界是怎么回事。’季画挪开档案资料，换了一叠报刊，‘说不定我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接触联邦世界……多了解了解。’

季画早在档案里隐约看到了联邦议会每一个席位背后的家族，现在，他想从新闻媒体的蛛丝马迹里搞清楚，这些家族是做什么的，联邦的权力运行是如何的。

【能级：一级（47%）】

语言的熟练和对联邦世界文化的学习，让季画的经验条悄然上涨。

‘不会这两天就要升到二级了吧……’季画看着玩家面板，紧张了一小会儿，余光瞥见展青。

他心念一动：“展哥。”

少年音十分活泼乖巧。

展青也很喜欢这个同事的弟弟，温和地回应：“怎么啦？”

“展哥现在是多少级玩家啊？”

“我？我才一级，哈哈，和你哥比不了。”展青看起来心态平和。

季画连连摆手：“不比不比，毕竟他是战斗类玩家嘛，我们后勤没法比的。”

他话锋一转，接着又问道：“那展哥是不是也快二级了啊？”

“唔……”展青思考片刻，“如果我想的话，倒确实很快了。只是我现在觉得没必要升到二级。”

“升级最大的好处是属性上限提高，但我是个制符师，只需要感知足够高就够了，我现在的感知有26点，用来画符绰绰有余。”展青笑着解释道，“而且我升级的其他条件都满足了，只是经验值的事儿，想升就能升。”

季画抓住了自己想要的话题：“升级的其他条件？”

“嗯，等你经验条过半之后会感觉到的，每个人细节上有所不同，但大体都是完成一件事或一个作品，领悟一种能力。”

季画放下心来。

也就是说，在完成额外条件之前，只是积累经验不会升级。

他能感觉到，不同等级的人气质是不同的，虽然不至于多么咄咄逼人，但……他不自信自己能藏好这种气质。

“展哥对联邦世界了解吗？”

“……了解不多，只是学了门语言，还不太熟练。”展青摇摇头，“我主要还是接替汤先生学习巫师世界相关知识，巫师世界……产出许多巫师造物，有助于我们开辟另一条科技树，相比之下，联邦世界的科技虽然领先于我们，但有用的科技在联邦也是机密，我们学不到。”

季画颔首：“国家现在很重视巫师世界啊……”

“嗯，巫师世界和黄昏世界，巫师和诸神的文明，其中的炼金科技、巫师科技和神术科技，是我们目前的重点。”展青语气自豪，“你可能不知道，去年我们国家新出的十几款原研药，就来源于对巫师科技和神术科技的逆向工程。”

好家伙，这也能逆向。

国家机器的伟力让季画感到无比安心。

那本《企划书》在国家机器手里，恐怕比在自己一个人手里，能发挥更大作用。

那……

一个念头被悄然替换。

……我或许可以搭建自己的班底，建立自己的先遣队，一同研究《企划书》的信息？

想到这个可能，季画不由得兴奋起来。

心里有了更明确的目标，他提振精神，驱散长时间学习带来的枯燥，又投入新一轮的阅读中。

在季画眼中，联邦世界十分奇怪。

这个世界统一而稳定，除了莫名出现的鬼怪，基本没什么外敌可言，物资充足，能量充沛，俨然像乌托邦一般。

可这样一个世界，竟然所有人都在勤勤恳恳地工作，认认真真地学习。

还发生过逃课游行，还派军队镇压，封锁道路。

就好像……整个社会都被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胁迫着所有人按固定的流程生活一样。

明明物质充裕远胜于现实，人们却没有选择的自由。

看看那些学生们的理想都是什么吧：成为联邦议会议员，加入某某公司工作，在军队建功立业，建立新的学校，成为政府要员……

没有任何一个学生说自己的理想是周游世界，品尝美食之类“无意义”的事。

又或者是这所学校不称其为理想？

季画空思考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郁气。

理想华光中学的宣传资料，档案资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莫名压抑。

他整理心神，回过头投入规则的研读。

“……考勤记录，操行分，嗯。”季画从文件盒里抽出一叠纸张，沉思两秒，忽然站起身，把刚刚看完的档案文件又翻了出来。

“你有新发现？”一无所获的展青从文件堆里抬头，眼神充满求救。

“觉得有点奇怪……展哥，你进去过副本吗？”

“我进去过一次，当时白队考虑到是不是汤先生的力量位格太高，带我进去尝试蒙蔽规则，结果副本也崩溃了，后来我就没去了。”

“哦？蒙蔽规则？”

“嗯，我们当时想，玩家违规找不到突破口，就设法控制NPC违规，但失败了。”

“这样啊。”季画的灵感愈发活跃，“NPC完全不会违反规则吗？”

“是的。”展青不明所以。

“——这就很奇怪了，你看，这所学校招收的都是什么人？心比天高，斗志昂扬的人，他们从入学前的模样变成现在的模样，过程呢？”

展青使劲思考：“……过程……在……消失的高一？”

“这是一个可能，但还有一个可能，玩家进入副本，在高二生活七天，在高三生活七天，那这七天是哪七天？”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二号教学楼是高二学生楼，三号教学楼是高三学生楼，对吧？”

展青点点头，旋即想到什么：“你是想说，高三的规则远比高二严苛，高二学生变成高三学生也应该有个过程？”

“没错。”季画用红笔在纸张上一条一条勾画，“比如说，高二只是‘上课不允许扰乱课堂，吃东西，请假’，高三变成了‘上课必须全神贯注，认真听讲’。”

“白哥说，这种规则也会被检查出来，如果上课不认真听讲，就会被老师罚在教室外面站，然后被‘上课期间不允许在教学楼走廊逗留’的规则杀死。”季画的语速越来越快，“这么看来，高二的规则尚且还是物质的，高三的规则却已经是意识层面的了。那么，那些NPC是怎么被驯化到这种地步的？”

“高二的七天和高三的七天之间的时间。”展青听明白了，很笃定地回答。

他回忆片刻：“我们还真没往这个方向思考……不过我记得，高二的第七天是年级考试，这七天应该是高二的最后七天。至于高三……虽然没有明确说高考，但从氛围上来看，应该也是高三快结束的七天。”

“嗯，也就是说，玩家进入副本后，看到的其实是按计划驯化好的学生，正常情况下，接触不到驯化的过程。”

季画低头思忖：“……那当时第一批受害者，施工队和一队的人，恐怕接触到了这个驯化过程。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