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袭

　　在另一边，一个谁都没有发现的角落里，正发生着这样的事情。

封江市第一中学，升学的名校，也是全市学生最多的学校，每天放学校门口的人流量，都能把马路堵上一个小时。

现在是下午五点，放学时分，也是黄昏，白天与黑夜的交接点。

代表月亮的兽正远在封江市的荒郊野岭处作乱，但兽的独立空间选中的场景，与这所学校息息相关。

杨英杰有些心神不安，这位被金岚一直念叨的，疑似兽的本体，正在等她的女儿下课。

她的女儿有着每天放学必须去钢琴教室练琴的习惯，365天，雷打不动。

杨英杰不是没注意过周围其他同事，和她的学生投给她的奇怪目光，但她不在乎。

女儿曾经和她吵过架，出门后一去不回，那场发生在市高架桥上的连环车祸，她以为女儿是其中的受害者，但当天晚上女儿就回来了。

“妈，我没事的。”

母女相拥，然后杨英杰便允许了女儿每天去钢琴教室弹琴半小时的愿望。

今天女儿进入教室前，跟她说会有点久。

怎么过了这么久。

杨英杰摘下眼镜，揉着额头，疲惫的叹了口气。

那个李平平，今天又早退了，他是班里唯一的问题学生，这样下去，连大学也上不了啊。

办公室的时钟敲响五点的铃声，杨英杰接到个没有来电号码显示的电话。她犹豫半天，现在办公室里就她一个人。

电话挂断了，杨英杰站起身，她决定亲自去见自己的女儿，哪怕违反她和女儿的约定。

“如果是我，我不会这么做，女士，为了你的女儿。”

杨英杰回头，看见一个男人，站在窗台边，夕阳为他的背影镀上一层金边。

“有兴趣听我等所信仰的神明福音吗，被选中的杨英杰女士?”

……

“你这福音，发鸡蛋吗?”

金超多嘴了一句，被他刚刚认识的一起躲在厕所的朋友白了一眼。

“它会发你家人的头颅，并把它们当球踢，你要么?”

金超连忙摇头，示意这位朋友继续说。

“……然后啊，我就被选中，进了这个坑到极致的夜袭小队，说是五险一金包吃包住分配房产，只要你不畏生死勇于担当，为全人类的未来谋福利。”

这位年轻的朋友感慨他人生的无常，并愤恨的补了一句。

“兽这种东西啊，不是猎人还是不要考虑比较好。”

“我们这种调查员，只要找到基本的情报就可以了，我怎么就想不开，自己一个人进来了呢。”

金超的朋友懊悔的要死，金超小心翼翼的举手提问，“所以这就是你只剩一个头的原因?”

“兽的独立空间的最基本规则就是，只要兽不同意，死亡不会发生。”

“但离开独立空间，就是立刻死去。”

这位年轻的调查员，他现在只剩一个头，这个头被放在厕所冲水的水箱上，和一起躲里面的金超说话。

“那个，我有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怎么离开独立空间呢?”

“要么兽同意，要么兽死去，我们部门一般都选择第二种，刚刚我也看到了那道白光，猎人应该已经入场了。”

……

左度一无聊的在楼道里走着，她在敌人扑过来，可敌人也察觉到了她的棘手，没有一个她可以砍的东西出现。

于是她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作为在部门大院里长大的，从小就接受“为了人类的未来”的特殊的孩子，左度一没有上过学。

她玩过描写校园生活的游戏，但这和她真正见到学校，还是有些差距。

“社团室……办公室……音乐教室，啊，到了。”

左度一推开音乐教室的门，前排是黑板讲台，后排是世界上历史有名的音乐家，还有一台钢琴放在教室正中心。

白色的丝线密密麻麻的缠绕在教室上空，就像屋檐下的蜘蛛网，网中心挂着一个茧，近乎透明的，能看到里面有一个蜷缩的人。

“都快成型了吗……所以我不明白，兽变成人做什么。”

左度一明白，这种快成型的兽得杀两次，独立空间内的人形杀一次，它的本体也得杀一次。

“和行星相关的兽确实不一般啊，幼体已经接近之前杀的成体了。”

似乎是对左度一的话起了反应，那些丝线开始慢慢活动起来，在左度一周围萦绕，却又不敢靠近。

“没事啊，我时间多，等我的后辈找到你的本体，我们再来决战也不迟。”

左度一找了把椅子坐下，戴上耳机，播放她已经下载好的歌曲。

“不知道那个后辈怎么样了……记不住名字啊，叫金什么……”

……

“金岚!我叫金岚!”

金岚越发觉得李平平碍眼，和她那整天想着冒险的哥一样蠢。

李平平笑笑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学校的道路发生了变化，和他记忆中不太一样了。

出现了一些不能从这一侧通过的门，多了些“杨英杰的生日是什么时候”的开门小问题，就比如现在这个问题，“你身边的人全名是什么。”

李平平不知道为什么，记忆越发模糊了，有人在耳边念叨着什么，他以为是校歌，现在听起来又不是。

他甚至回想起旁边是金岚的妹妹都想了很久，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喂?李平平?喂?”

金岚的声音把他从回想中拉出，李平平有些茫然，金岚指着走廊旁的厕所，“我们是不是来过这。”

李平平没有印象了，金岚沉思了一会儿，“我在这留个标记，我们继续走。”

于是，两人以一种在外人看来极其奇怪的姿势前进着，如果有第三者在场，那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在原地转圈圈。

当事者迷，一段时间后，金岚感觉到不对劲了。

“停下!”

金岚拉住了还想往前走的李平平，“这里我们来过!你怎么还在往前走!李平平!”

李平平回过头，金岚后退一步，她在一个普通男高中生的脸上，看到了女性的媚态。

就好像另一个人在李平平身上复活了，这个“她”轻轻问金岚，用的李平平的声音。

“这位姐姐，你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