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哎，算了算了，随他吧

　　陆三金在那边胸口堵得发慌，差点没背过气去。

另一头，场子中央，陆焱和白敬祺已然拉开了架势。

院子里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檐角的轻微呼啸，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即将动手的两人身上。

陆焱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活动了一下手腕，冲着对面明显有些紧张的白敬祺道：“敬祺哥，准备好了没？我要来咯。”

白敬祺深吸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摆出的那个起手式却依旧显得有几分架子松散。

说时迟那时快，陆焱话音刚落，脚下青石微震，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窜出！

他并未耍什么花招，起手便是他目前掌握的唯一武学——少林大力金刚掌！

右掌带着一股沉猛的劲风，直直拍向白敬祺胸前！掌未至，那股刚猛的气劲已经吹得白敬祺衣衫猎猎作响。

白敬祺哪敢硬接？

他虽被激起了好胜心，却也清楚自己斤两。

眼看那势大力沉的一掌袭来，他几乎是本能地施展出轻功。

只见他身形陡然变得飘忽不定，如同风中柳絮，脚尖在地面上看似随意地一点、一滑，整个人便如鬼魅般向侧后方滑出数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陆焱这雷霆万钧的一掌！

“呼——”

掌风落空，拍在空气中发出一声闷响。

陆焱脸上不见丝毫意外，反而眼睛骤然一亮，心中暗赞：好快的身法！不愧是盗圣白展堂的儿子，这轻功果然名不虚传！

这正是他想要的！

陆焱手上动作却毫不停歇。

一掌落空，他腰身一拧，步随身转，左掌紧随而至，带着呼啸的风声拍向白敬祺的肩头。

招式转换间虽快，但比起浸淫此道多年的高手，终究还是带了点生涩。

白敬祺刚刚避开第一掌，立足未稳，见陆焱第二招又至，更是手忙脚乱。

他仗着轻功灵活，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仰倒，同时双脚连环踢出，试图阻挡陆焱的进击，口中还不忘叫嚷：“喂！说好了切磋，你来真的啊！”

陆焱嘿嘿一笑，也不搭话，左掌落空，右掌紧跟着又是一记“金刚伏魔”劈下！

一时间，场中只见陆焱掌影翻飞，劲风呼啸，招式大开大合，威猛霸道。

而白敬祺则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左躲右闪，上蹿下跳，身形快得几乎拉出残影，场面看着惊险万分，却愣是没让陆焱沾到半片衣角。

院子边上，镖局众人看得是津津有味。

温良恭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缓缓点头道：“嚯，有点意思，当家的这位弟弟，掌法倒是刚猛得很呐。”

邱璎珞双眼几乎要放出光来，双手捧心，满脸花痴状：“哎呀呀，帅弟弟不止长得帅，动起手来这威风凛凛的样子，更帅了！姐姐我真是越来越中意了！”

随即，她扭头看向旁边的温良恭，好奇地问道：“恭叔，你见多识广，这帅弟弟用的是什么掌法呀？瞧着挺厉害的。”

温良恭目光在场中两人身上转了转，沉吟道：“瞧这路数，大开大合，刚猛无俦，若我没看错，应该是佛门正宗的功夫，多半是那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大力金刚掌，而且……看他掌法运用，虽偶有滞涩，但已颇具章法，显然是下过一番苦功的。”

按照系统对武功掌握程度的划分，分别是：初学、娴熟、精通、本能，这四个层次。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吕青橙，此刻也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温良恭的判断：“嗯，掌法确实练得还行，招式有模有样。”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却一针见血：“可惜，内力太弱了点。”

不动手时，那还看不出什么来。

可这一动起手来，内行人眼中，虚实便暴露了不少。

大力金刚掌是刚猛外功没错，但也极重内劲勃发，陆焱内力薄弱，使得这掌法威力大打折扣，空有其形，难具其神。

旁边的陆三金听着众人的议论，尤其是听到“少林大力金刚掌”这几个字眼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心中嘀咕：家里确实是雇了少林俗家弟子出身的，三火这功夫，八成就是跟那人学的。

但这大力金刚掌可是少林绝技，向来是不轻易传的。

陆三金虽不习武，但对江湖上的人情世故、门派规矩还是知晓不少的。

别看少林武功流传很广，但其实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少林收俗家弟子，而且允许这些俗家弟子在学成之后，就能下山回家。

所以少林就像是一所武功学院，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懂少林武功的俗家弟子。

但是，这些少林俗家弟子在学成下山之后，也是不会轻易将他们所学的武功传出去的，尤其是像大力金刚掌这样的七十二绝技之一。

难道真是爹娘花了重金打点了？

也不知道是给了多少……

陆三金哪里知道，自家弟弟根本不是靠钱，而是靠着系统硬“刷”出来的。

-

场中，陆焱攻势连绵，大力金刚掌使得虎虎生风，可白敬祺仗着那身家传的轻功，滑溜得像条泥鳅，身形飘忽，愣是让陆焱连他的衣角都摸不着。

转眼间，十几招已过，陆焱的掌风呼啸了十几次，白敬祺就险险地避开了十几次。

又是一掌拍空，劲风刮得白敬祺后脑勺的头发都飘了起来。

陆焱停下手，故意摆出一副幽怨的表情，看向还在那儿调整呼吸的白敬祺，拖长了调子开口道：“我说敬祺哥，你别老这么躲啊，跟个兔子似的，光跑有什么劲？”

“咱们这是切磋武艺，又不是赛跑，你好歹也跟我碰一碰，让我试试你的真功夫嘛。”

白敬祺听着陆焱这带着点埋怨又有点挑衅的话，心里头那叫一个苦啊：碰一碰？我拿什么跟你碰？

你那掌法，看着就吓人，一掌拍下来，我这小身板还不得散架？

我现在是真后悔，刚才就不该逞能，老老实实让青橙上多好，让她一巴掌把你扇到房顶上贴着，看你还嚣张！

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不能露怯。

白敬祺强作镇定，喘匀了气，梗着脖子回道：“嘿，我这叫战术，懂不懂？避其锋芒，诱敌深入，这可是兵法！你就别管了，有本事你就打着我！”

说完，他又把架势摆开，脚下暗暗蓄力，准备继续他那“敌进我退、敌再进我再退”的游击策略。

这时，一直在一旁观战的吕青橙看不下去了。

她走到陆三金身边，微微蹙着秀眉，开口说道：“当家的，敬祺什么情况你也清楚，就会点跑路的功夫，真打起来根本不是你弟弟的对手。”

“我看就到这儿吧，再打下去也没意思，就算是你弟弟赢了。”

陆三金闻言，没好气地瞪了吕青橙一眼，压低声音埋怨道：“这还不是怪你？我一开始就说让你上，你非把敬祺推出去！现在好了，这臭小子要是就这么赢了，我还怎么找由头把他撵回京城去？”

他心里那叫一个憋屈，本想借青橙的手挫挫陆焱的锐气，结果被搅黄了。

盛秋月突然开口：“哎呀，当家的，我看你弟弟是铁了心要留下，你就让他留下嘛。”

“这个年纪的男仔，都这样的啦，一门心思就想着往外头闯，见识江湖，你是拦不住的。”

“就像敬祺和青橙，他们当年不也是一股子冲劲，才跑到咱们龙门镖局来的？”

“你把他硬赶回去，他心里不服气，说不定扭头就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到时候天高皇帝远的，他真在外面闯了祸或者吃了亏，你都不知道。”

“这与其让他去咱们不晓得的地方瞎混，还不如就留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总归是安全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盛秋月这番话，说得实在，也说到了点子上。

陆三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想当年，他不也是不顾家里的安排，一意孤行跑到西洋去，后来又接手这破败的镖局？

年轻人那股子闯劲儿，确实不是强硬手段能压下去的。

陆三金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场中还在那儿跟白敬祺“猫捉老鼠”的陆焱，眼神复杂。

最终，他摆了摆手，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嘟囔道：“哎，算了算了，随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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