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缺个女主角

　　李莲花武功高强，若他有意遮掩，便无人能察觉他在跟踪。

任如意出了金沙楼后，重又经过白日那条有朱衣卫标记的街道，夜深路上行人少，任如意谨慎地察看，见到没有新的变化，方安心离开。

李莲花在远处看，留了个心眼。

他一路与任如意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她到了多福客栈，客栈灯火通明，走出来了三五个人，有个身材娇小的挽着任如意的手臂乐呵呵地走进去，身旁的几个男子个高挺拔，看着也像习武之人。

须得设计一个亲近方式才行。

李莲花回到长庆侯府，立刻摊开牛皮册领取今日的奖励，共计得到了【锦囊妙计】一件和【84积分】，加上之前的积分和上次没用的一次【锦囊妙计】，现在手有盈余。

他的屋内没有安排下人，方管家又见他有如洪水猛兽，自然不会登门，于是这回李莲花就直接出声与系统进行交易。

“我要兑换两次【锦囊妙计】。”

【请在“风”“花”“雪”“月”中挑选两个字。】

“‘风’和‘月’吧。”

【风：“好风凭借力”。】

【月：“近水楼台先得月”。】

【累计积分:272/???】

李莲花思忖了很久，带着上次那句“天生我材必有用”一块联想，任如意今夜是单独行动，而多福客栈那几人与她有什么关系？在她心里的比重又有几分，若是顺手杀了她可会生气逆反？

他手指捻着牛皮册页脚，忽心生一计，想到之前苏小慵怕他无聊讲的话本，轻笑道：“不过是躬身入局罢了。”

有出烂俗的戏剧在线缺一位女主角。

·

次日阴雨绵绵，寒风吹彻。

多福客栈内，钱昭一早就借了厨房在忙活，毕竟他们六道堂护送的是梧国礼王，可不能有分毫差错。

杨盈爱睡懒觉，元禄也是。

临近新年总是雨多的，雨水顺着瓦片滴滴答答下坠，溅落进沿着走廊摆放的花缸之中。

观雨能够凝神静气，有助于思考。任如意坐在亭中石凳上，回忆着昨日金媚娘告知的信息。

自六年前任辛身陨，朱衣卫便被大洗牌，从前跟着她的几百人残的残、死的死，剩下的大都跟着金媚娘混口饭吃，而罪魁祸首便是如今的指挥使邓恢，对她的朱衣卫旧部和梧都旧部赶尽杀绝。

“娘娘、养母……是如意没能保护好你们。”任如意眼神染上浓郁的血色，玉手握拳，恨得情不自禁砸了一下石桌，“血海深仇，我都会一一还回去！”

当初跟着六道堂护送杨盈实属权宜之计，任如意从他们平时的交谈中得知钱昭的父亲死于朱衣卫之手，他们有千千万万的兄弟死于朱衣卫之手。她的身份暂且是宁远舟保密的，可是纸包不住火这个道理她也是明白的。

既然金媚娘是金沙楼的主事人，那不如回去？可她们现已有了安稳的生活，她回去就是拖她们下地狱。

任如意是个念旧的人，十几岁时昭节皇后将她从朱衣卫中提拔上来，又授予她知识和人生经验，这份恩情她便记到了现在。从火海逃生后躲进乡野，也是好心的养母收留她这么多年，悉心照顾，不问出身。只是任如意现在已经得不到养母的消息，她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正梳理着思路，眼前一道黑影压下。

任如意抬眼看，是宁远舟坐在了对面。

这个人吧，任如意起先觉得他高大强壮，智力也还不错，谨遵昭节皇后的愿望，应当是任小船父亲的合适人选。只是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合适”并不是“喜欢”。

高大聪明的父亲天底下多的是，重要的是合眼缘的夫君。

任如意不爱勉强自己，她姑且认为自己介意那一双细长的吊梢眼。

昨天任如意独自男装外出，她直言自己去了金沙楼，六道堂几人就没有多问，杨盈倒是很好奇，非要让她讲讲。

宁远舟憋了一夜，终于是忍不住说了：“你身份特殊，还是少单独出去吧。”

任如意顿生不悦，心道“特殊什么?怕我泄露你们行踪？”，却也没显露出来，只语气冷淡地答：“昨天本也只打算逛逛，看见龙爪菊才进去了，那是我之前一个下属的代号。”

“那她活着吗？”宁远舟盯着她的眼睛看。

“嗯。”任如意有些不耐烦，一次性说完,“她是我的绯衣使，现在在金沙楼做主事，这几年朱衣卫仍然一直在追查我原先旧部的下落。”

“美人儿有个现成好用的下属，那不就方便了？”于十三看他俩坐在这，笑嘻嘻地走过来。

任如意心下怪异的情绪又加了一重，她隐约觉得宁远舟和于十三他们未免有些太没有边界感了。且不提当初说好的只是合作，就算先前任如意要与宁远舟生任小船也只是她当时的想法，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就已经是一家人的样子。

究竟是利用还是真情？

宁远舟见任如意表情不对，只当是她想到了从前，也没有多想。

几人略略讨论后，决定今日仍是任如意和宁远舟前去金沙楼，而其他人在多福客栈等待安国正式派人来接应礼王使团。

下午的雨更密了，阴寒地渗入骨髓。

街上商铺多、行人少，摆花鸟摆饰、廉价珠钗的门可罗雀，卖热包子、抄手的还有些生意。

任如意和宁远舟各撑一把油纸伞，走在路当中，忽然听见一阵嘈杂，前面人围了一圈。

只见人群中央湿漉漉的石板路上躺着一个身强力壮的青年，他面容普通，凶狠地对着虚空咒骂，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

另一边摆着一家流动医铺，一块麻布写了“无偿看诊”就当作是招牌了，后面坐着一个身形瘦削、面色苍白的青年，他一条胳膊伸在外面，白皙的皮肤上划了两三道血痕，正汨汨流向一只碗里。

人群挡路，任如意不想暴露武功，便问了邻近的包子铺老板：“大娘，这眼前挡着路是做什么呢?”

大娘义愤填膺地指着那躺地青年说：“这人我上午就看见了，他上午带着他娘来找李神医看病，李神医给他们割了小半碗血做药引，他娘一喝就好，现在撒泼打滚非要李神医再给他割碗血。”

旁边有人补充道:“真是不要脸！李神医一看就是不会武功的文弱医者，这泼皮生得五大三粗的模样，发起狠来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李神医被他逼得割血了。”

“说来也神奇，真有这么灵验的血吗？”

“谁知道呢，可他两只手臂割了四五道了，真的不会出事吗？”

“哎哎！李神医晕倒了！”

那汉子闻言蹭地一下就爬起来，身手敏捷得像只猩猩，他奔着李莲花面前的血扑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未出鞘的长剑横在了他的眼前。

“滚。”任如意语气冰冷，面无表情。

人群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谁也不想丢了性命，很快作鸟兽散。

寒风一吹，祸不单行或者是天公作美，李莲花为自己搭的一方油桐布也被吹掉了，细密的冬雨如银针般扎在他单薄的衣衫上，顺着他的脖子往里滑，冷得人直激灵。

任如意杀人，也偶尔会救人，金沙楼就在前面，她便让宁远舟将李莲花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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