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年长狠，刀剑加身

　　军营内站满了人影。

经过短短数日的训练。

这群刚刚被招募从军的流州人。

已经展现出一种悍勇无畏的气质。

说是流州大营。

但其实这里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流州军。

根据嬴桓的计划。

这些流州军将会在未来进行拆分，最终融入秦国军队体系。

现在这种情况，就是对未来的预演。

在军营中秦军将领的带领下。

流州军站成了整齐的单行队列，依次走向军营门口的龙树僧人。

另一边，刚刚得知消息的李斯快马赶来，身后还跟着副将林毅。

“他们要做什么？”

李斯偏头问林毅。

林毅翻了个白眼，他也不知道，于是便叫来军营的守将。

一番询问之后。

李斯和林毅终于得知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龙树僧人要和嬴桓辩法。

但嬴桓却要让龙树僧人先辩过这十万流州军。

李斯清瘦的脸上浮现担忧。

“当今天下几座古刹，以两禅寺和少林寺最为出名。”

“少林寺出名是因为代代皆有高僧出世。”

“可两禅寺能有那么的名气，可全都是因为龙树和尚一人。”

“让这些人来和龙树和尚辩法，真的行吗？”

李斯的话，也是围观众人的心声。

若是说起天下间的大和尚。

北离有寒水寺忘忧大师，精通佛学六通，实力是稳稳当当的宗师一流。

北齐有苦荷大师，境界更高，立足大宗师之境。

而在少林寺主寺以及各朝分庙中，更有扫地僧、三渡等等僧人。

然而就是如此的高僧大德。

都抵不过一个两禅寺龙树和尚。

这说的并非是实力，而是佛法的造诣。

龙树僧人一生只读金刚经，读出了独步天下的佛门圣者境。

他的佛法造诣，又岂是一群普通人能够战胜的。

李斯面露担忧，林毅也沉默不语。

唯有嬴桓倚着军营大门，眼神悠悠，平静道：

“放心吧。”

“老和尚回不去了。”

李斯和林毅不明所以，只好耐着性子看去。

第一个流州士兵在龙树僧人面前站定。

这是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少年，腰间挎着两口刀。

龙树淡然微笑，伸出一只手，示意少年可以先开口。

少年顿了一下，第一句话出口后，全场就安静下来。

少年看着龙树僧人的眼睛，平静道：

“大师，你死过爹娘吗？”

龙树一怔。

少年继续，一字一句地说着。

“我不记事的时候，爹娘就死了。”

“逃兵荒，从西蜀到北凉，再到流州。”

“我听人说，我爹是个八尺高的大个子，我娘是一个皮肤很白的女人。”

“我又听人说，我爹死时没了一手一脚，蜷缩在地上，只有不到四尺。”

“我娘呢，她的事情我就不说了。”

少年抬头看着龙树，漠然的眼底掠过讥嘲。

“你们说今生受苦行善，是为了来世的好日子。”

“我想问，我们前世做错了什么？”

“我还想问，徐骁一家人前世又修了多大的福报！”

“我们的国没了，我的家没了，我在这城里受尽欺凌！”

“而在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

“徐家人在享福，依附着徐家的狼虫虎豹也在享福！”

“大师！”

“他们不死，我咽不下气啊！！！！”

噌！

少年腰间秦刀应声出鞘，如水刀光照亮一双寒眸。

他悬刀于龙树僧人脖颈右侧，声音冰冷又带着悲伤，像是啖肉食骨的恶鬼在哭泣。

“大师！”

“你的佛让我们放下刀，说苦修以求来世。”

“但站在那的秦侯却让我们捡起刀，说未来只在自己手中！”

“我想要相信你的话。”

“但我信了，我爹娘的仇谁来报？”

“大师，徐骁是人，我也是人啊！”

“你为什么挡着我们，而不去拦着徐骁啊？”

一番冰冷彻骨的倾诉，让整个军营都陷入了悲戚。

流州流州。

这甚至不是一个固有的州郡。

它是北凉人放逐囚犯的天然牢笼，是徐骁谋划中留给儿子的遗产。

它是王朝的余孽，离阳的垃圾，也是未来凉王的宝藏，凉莽之战的炮灰。

但它偏偏！

不是十几万活生生的人。

李斯倒吸一口寒气，终于意识到嬴桓的目的。

这不是辩法。

这是一场流州人的誓师。

龙树和尚赢不赢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地三万流州军，将在此刻树立起最统一最牢固的仇恨。

龙树僧人沉默许久。

他意识到了不对，对方并不是来和他辩法的。

他们只是想要倾诉，想要用十几万人共同的仇恨，磨亮腰间的刀。

他沉默。

对面的少年却动了。

他咬牙切齿，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握着刀柄狠狠挥动。

低沉而愤怒的咆哮炸响。

“别来挡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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