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事务所和隔壁的丰川祥子

　　东京的暮色和乡下的暮色并没有什么却别。

高柳一郎站在新居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繁华的都市灯火。

这里离市中心有些距离，但胜在安静。

独栋的房子带着一个小庭院，种着几株樱花树。

虽然现在不是花期，但枝干遒劲，想必春天时会很美。

他转身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晚上六点，该去拜访邻居了。

从桌子上拿起准备好的伴手礼——一盒高级抹茶和两瓶清酒，高柳一郎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

下午搬来时，他注意到隔壁的房子。

有点破烂，而且还有些冷清。

窗帘总是拉着，门口的信箱里塞满了广告单。

按响门铃后，他听到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来了！”是一个清脆的女声。

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穿着常服的少女。

她有着一头柔顺的蓝色头发，眼睛很大，但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

看到高柳一郎，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礼貌的微笑：“您好，请问您是？”

“我是今天刚搬来的邻居，高柳一郎。“他举起手中的礼物，“这是见面礼，以后请多关照。”

少女连忙接过礼物：“啊，真是太客气了。

我是丰川祥子，请进。”

玄关处堆着几个外卖盒，客厅里弥漫着一股酒气。

沙发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手里还握着酒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抱歉，父亲他...”祥子有些窘迫，“我去泡茶。”

高柳一郎注意到茶几上散落着几张账单，最上面那张是水电费催缴通知。

祥子端着茶回来时，他装作没看见，轻轻将账单推到一旁。

“丰川小姐还在上学吧？”

“是的，在羽丘高中读一年级。”祥子将茶杯放在他面前，“高柳先生是一个人搬来的吗？”

“对，我在东京开了家信贷事务所，就在这隔壁。“他抿了口茶，“丰川小姐平时都是叫外卖吗？”

祥子的手指绞在一起：“我...不太会做饭。以前在家里都是厨师准备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高柳一郎注意到她的常服虽然整洁，但袖口已经有些磨损。

茶几上的外卖单显示，她点的都是最便宜的双人套餐。

“祥子！再来一瓶！”沙发上的男人突然嘟囔着翻了个身，酒瓶滚落在地。

祥子连忙起身收拾，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高柳一郎放下茶杯：“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父亲他...最近压力比较大。”

她将酒瓶放进垃圾桶，“高柳先生，其实我待会还要出门打工，可能不能多招待您了。”

“这么晚还要工作？”

“嗯，在一家客服中心做夜班。“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再过半小时就要出门了。”

高柳一郎沉吟片刻：“丰川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也许我能帮上忙。”

祥子咬着嘴唇，眼眶突然红了。

她看了眼熟睡的父亲，低声说：“去年的时候，父亲被人设计，在投资上出了大问题。

丰川财团损失了168亿日元...外公很生气，把父亲赶了出来。

我...我选择跟父亲一起离开。”

“丰川财团，是我想的那个吗？TGW？”

“是的。”祥子的声音有些发抖：“父亲以前是入赘的，出现损失之后当然是需要他来背锅。

他整日喝酒，我...我必须工作。

但是客服中心的工资太低了，我还在找其他兼职...”

对于亲近的人，丰川祥子当然说不了这么多。

但是对于陌生人，丰川祥子却是可以说很多的话。

而高柳一郎则是在这个时候开：“丰川小姐，我有个提议。”

祥子抬起头，红着看着他，可能是说了比较多的心酸事。

“我的信贷事务所刚开业，正需要人手。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来做文员工作。

月薪二十万日元，工作时间是放学后到晚上八点。”

“二、二十万？”祥子睁大眼睛，“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可以学。”高柳一郎露出温和的笑容，并且递来了名片。

“明天放学之后可以来事务所看看，其实就在隔壁，也不用担心我是坏人。”

祥子的脸一下子红了，在那一次事情之后，还是有人第一次这么信任她。

祥子接过名片，手指微微发抖：“谢谢您...高柳先生。我会认真考虑的。”

离开丰川家时，高柳一郎回头看了眼。

祥子站在门口，深深地鞠了一躬。

月光下，她的身影单薄却倔强。

这个女孩子，也是可以收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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