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泳池底的青花暗码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晨雾黏在金属扶梯上，神宫澈的橡胶靴底打滑了三次。当他第七次敲击排水口瓷砖时，裂缝中突然迸出靛蓝色的星点火光。四宫辉夜的高跟鞋声在十米外骤停，手中的氯气检测仪发出百年未闻的蜂鸣。

明治三十年的有田烧。九重紫不知何时出现在泳池边缘，怀表链垂入水中勾起瓷片，釉料里混了神宫家茶室的壁炉灰。藤原千花举着金属探测器冲过来，泳池底顿时响起密集的电子尖叫，惊得渚的轮滑鞋在防滑垫上划出焦痕。

神宫澈俯身抠出瓷片的刹那，第二颗纽扣卡进釉面裂纹。加藤惠的发梢扫过他汗湿的后颈：闭气。她突然将他的头按向水面，倒影中浮现穿大正学生服的少年正在埋藏瓷罐。辉夜手中的《文物管理守则》被水花打湿，禁止私人考古的条款在纸上洇成青花藤蔓。

这是教学用具的合理回收。九重紫的怀表链缠住神宫澈手腕，将瓷片拽离水面。釉下彩在阳光下显露出七与三十二的暗码，与神宫澈锁骨下的胎记经纬度重合。渚的轮滑鞋突然失控，撞翻的氯气罐在池边滚出德川家的三叶葵纹。

检修时的蒸汽让更衣室变成桑拿房，辉夜的白衬衫第三颗纽扣渗出盐霜。她正在用考古刷清理瓷片缺口，神宫澈突然带着工具闯进来，湿透的工装裤在地面拖出水痕。

根据条例第...辉夜的镜片蒙上白雾，后半句卡在喉间。神宫澈用袖口擦拭她眼镜时，九重紫的怀表链从通风管垂下，钩走瓷片的动作像钓鱼收线。两人追逐间撞开储物柜，二十年前的失物招领箱倾泻而出——每件物品都系着褪色的青花标签。

加藤惠在储物柜迷宫中举起防晒霜：反光可以指路。霜体在蒸汽中融化，沿着柜门缝隙流向藏着昭和日记本的暗格。藤原千花从柜顶倒挂下来，手机闪光灯照亮瓷片背面的釉下指纹——与神宫澈昨夜留在工具柄上的汗渍完全重叠。

只是保管。加藤惠旋紧收纳盒的速度泄露了0.3秒的迟疑。辉夜抢过瓷片的力道让指甲在釉面留下新月形划痕，那位置正巧对应大正瓷罐的封蜡缺口。

探照灯将夜泳池变成巨型万花筒，九重紫的怀表链在水面画出费马螺旋。神宫澈的泳镜被链梢勾走时，加藤惠如人鱼般潜入池底，防晒霜在瓷砖缝隙折射出七重虹光。

憋气时长超出安全值127秒！辉夜刚按下警报器，渚的高压水枪就射穿了控制面板。神宫澈跃入水中救人时，指尖触到加藤惠腰间的瓷片收纳盒。九重紫的怀表突然逆跳，池水开始倒流，将两人卷向1912年的排水口幻影。

在时空湍流中，神宫澈制服的第三颗纽扣卡进大正年间的青花陶罐。当辉夜抓住他手腕上拉时，池底的婚约瓷片群突然浮起，釉下彩在漩涡中拼出四宮的片假名。藤原千花捞起的瓷片上，辉夜的名字正在水流冲刷下逐渐晕开。

晨光穿透学生会室的百叶窗，辉夜正在拼合第七块瓷片。神宫澈递来的咖啡杯底印着相同牡丹纹，奶泡拉花恰好遮住婚约者的釉下彩。加藤惠靠在门边调整防晒霜配方，新加入的釉料显影剂让她的锁骨泛起青瓷冷光。

教学用具需要编号归档。辉夜锁保险柜的力道过猛，钥匙断在锁孔。加藤惠用发卡开锁时，防晒霜在密码盘显影出三重指纹：现在的神宫澈、大正先辈的茶渍、以及她昨夜故意留下的霜痕。

午休铃响时，辉夜发现自己袖口粘着神宫澈的第二颗纽扣。九重紫的怀表在走廊尽头发出百年未响的整点报时，藤原千花在花坛挖出的明治纽扣罐里，躺着与神宫澈胎记形状相同的青花瓷片。

暴雨夜的更衣室跳动着青瓷冷焰，辉夜正在修复最后一块瓷片。神宫澈突然闯入归还工具，湿发滴落的水珠在釉面炸开细小的虹彩。当两人的指尖同时触及瓷片缺口时，釉料突然流动起来，在虚空画出大正时代的婚约仪式。

九重紫的怀表链破窗而入，卷走瓷片的瞬间，更衣镜映出三个时代的重影：穿箭羽纹和服的九重紫先祖、戴圆框眼镜的辉夜曾祖母、以及正在系鞋带的加藤惠。当雷光照亮整面墙时，所有幻影都穿着神宫澈的备用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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