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柜门内的阴影与冰冷回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通风管道内，白不凡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每一次搏动都如同重锤敲击着耳膜。他将LV2「场控」的能力凝聚到指尖，精神力如同无数看不见的、最纤细的蛛丝，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个散发着冰冷不祥气息的人形玩偶。

他的目光穿透格栅缝隙，死死锁定着下方那敞开的银灰色储物柜门。柜子内部并不算凌乱，几叠文件整齐地放在隔板上，旁边挂着一件备用的、熨烫平整的学生会制服外套，更里面似乎还有一些……看不真切的、带着明显个人印记的小物件。

这惊鸿一瞥的私密空间，让白不凡心中那份侵入他人领地的禁忌感和紧张感瞬间达到了顶峰。他甚至能想象出冰室澪平日里是如何一丝不苟地整理这个属于她个人的小小角落，而现在，他却要将一个如此污秽、如此邪异的东西，悄悄塞进这里。

没有时间犹豫！干扰器的时间有限，冰室澪的状态更不可能一直持续！

白不凡眼神一凝，精神力微动。

那个人形玩偶，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轻飘飘地、完全违背了物理定律般，垂直地、悄无声息地，朝着储物柜内那件叠放整齐的备用制服上方……缓缓坠落。

他的操控极其精准，玩偶下落的过程中没有碰到任何柜壁或隔板，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他甚至能用「场控」的微弱感知，“感受”到玩偶身上那冰冷的布料触感，以及那用人类毛发制成的头发扫过空气时带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轻微痒意。

下方沙发上，冰室澪依旧维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低垂着头，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头顶通风管道内发生的这一切毫无所觉。白不凡施加的“白噪音”式精神干扰，如同在她周围张开了一层无形的隔音罩，屏蔽了那些可能引起她警觉的细微异常。

终于——

噗。

一声轻不可闻的、仿佛羽毛落入棉絮中的微响。

玩偶准确无误地、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那件叠好的备用制服上，被柔软的布料承托住，然后因为自身那诡异的“重量”而微微向下一陷，藏入了衣物的褶皱之间。

成了！

白不凡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立刻切断了「场控」对玩偶的操控，同时屏住呼吸，将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感知下方的冰室澪身上。

她……没有反应！

依旧是那个姿势，依旧是那轻微颤抖的肩膀，依旧是那被长发遮掩的、看不清表情的侧脸。

成功了！他真的在她眼皮子底下，将这个该死的东西放进了她的私人储物柜！

【叮——特殊任务‘信使的低语’目标更新：‘回执’已成功送达指定地点。任务完成！】

【任务评价：B （执行过程风险极高，但宿主展现出良好的应变能力与能力操控技巧，成功规避冲突并达成目标）。】

【任务奖励：积分 300，随机蓝色词条碎片x1已发放至系统背包。】

【警告：‘回执’已与目标‘冰室澪’建立初步‘因果链接’，后续可能引发不可预测之后果，请宿主密切关注目标状态变化。】

【警告：‘回执’的负面精神影响并未完全消除，其影响范围已扩展至目标储物柜周边区域，并可能对长期接触者产生潜移默化的精神污染。】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如同潮水般涌入白不凡的脑海。

积分到账！

【积分：699】

积分达到了699点！距离升级LV3又近了一大步！而且，又获得了一块蓝色碎片！现在他有两块蓝色碎片了！

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感如同电流般席卷全身，让他因为过度紧张而冰冷的四肢都恢复了一丝暖意。

但这份喜悦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被系统后续那两条冰冷的警告彻底浇灭。

“因果链接”？“不可预测之后果”？“潜移默化的精神污染”？！

白不凡看着下方沙发上那个依旧蜷缩着的、对即将到来的灾难一无所知的身影，只觉得一股寒意比刚才潜入时更加刺骨！

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亲手将一个可能寄宿着水野亚美残魂（或者别的什么更可怕的东西）的、带有强烈精神污染的诅咒之物，放进了自己仇敌的私人空间！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恶作剧”或者“报复”了，这简直就是在……散播瘟疫！

冰室澪本来就已经精神崩溃、状态扭曲了，再被这东西污染……她会变成什么样？！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恐惧和迟来的罪恶感的情绪，再次攫住了他。他甚至产生了一种立刻下去将那个玩偶拿回来的冲动！

但理智告诉他，不行。

任务已经完成，奖励已经到手。现在下去，不仅可能前功尽弃，更可能直接触发与冰室澪的正面冲突，甚至可能引来影山栞！他冒不起这个险！

而且……白不凡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复杂。

冰室澪……是他的仇敌，是“不死不休”的存在。系统安排这个任务，或许……本身就带着借刀杀人、或者说，用更深层的污染去“控制”她的意图？

如果这个玩偶真的能进一步摧毁她的意志，让她变得更加……“依赖”自己？那对他来说，是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阴暗而扭曲的念头，如同毒蛇般在他心底探出头，吐着冰冷的信子。

白不凡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发现，在系统一次次的逼迫和诱导下，在生存压力的不断碾压下，他似乎……正在朝着某个连他自己都感到恐惧的方向滑落。

他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

现在最重要的是——撤离！立刻！安全地撤离！

他再次将「场控」感知提升到极限，确认冰室澪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察觉任何异常。干扰器的时间还剩下七分多钟，足够了。

他开始极其缓慢地、无声地向后移动，准备原路返回通风管道。

然而，就在他即将退回到通风口内部的瞬间——

下方沙发上的冰室澪，突然动了一下。

她似乎……打了个极其轻微的寒颤？

然后，她缓缓抬起头，那双原本空洞迷茫的冰蓝色眸子，竟然……朝着他所在的通风口方向……精准地、看了过来？！

不！不可能！她不可能发现自己！「心语」的干扰还在！干扰器也在生效！

白不凡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

但下一秒，他发现冰室澪的目光并没有聚焦，依旧带着一种梦游般的恍惚和……困惑。她似乎只是下意识地、被某种极其微弱的异常（是玩偶的气息？还是自己刚才完成任务时泄露的一丝精神波动？）所吸引，循着感觉望了过来。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浓重鼻音的、仿佛来自梦境深处的呢喃：

“……冷……”

仅仅一个字，却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白不凡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不敢再有丝毫停留，立刻手脚并用地缩回通风管道，用最快的速度朝着来时的方向亡命爬去！

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冰室澪是否真的发现了他，不敢去想那个玩偶会对她产生什么样的即时影响，更不敢去猜测影山栞是否已经洞悉了他所有的行动！

恐惧如同附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神经。

他只知道，他必须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充满了诅咒和疯狂的漩涡！

当他终于从行政楼侧后方的杂物间再次钻出，重新融入校园清晨的阳光和人流中时，他感觉自己仿佛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阳光温暖，鸟鸣清脆，周围是充满活力的学生笑语。

但这片看似正常的日常景象，在他眼中，却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和……血色。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那里空空如也，那个冰冷诡异的玩偶已经不在了。

但他却感觉，自己的手上，灵魂上，仿佛永远沾染上了那份冰冷的、无法洗刷的……罪孽。

任务完成了。积分到手了。蓝色碎片也集齐了两块。

但他付出的代价，似乎远不止那点微不足道的积分和理智值。

他感觉自己……正在被这个名为【情节扮演系统】的怪物，一步步拖向更深的、连他自己都无法预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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