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门扉之外的冰冷憎恨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不急不缓，带着一种近乎礼貌的节奏感。但在白不凡的感知中，这声音却如同死神的镰刀，一下下割裂着他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门外，那如同万年寒冰般、凝结着刻骨憎恨和庞大负面情绪的能量信号，清晰无比地昭示着来者的身份——冰室澪！

她怎么会找到这里？！她想干什么？！

白不凡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向后猛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如同重锤敲击，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场控」LV2的感知被他催动到极致，如同无形的雷达，死死锁定着门外那道冰冷而挺拔的身影。

她就站在那里，距离门板不足半米。身姿依旧挺拔，如同雪松，但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几乎要将空气都冻结的寒意和杀气，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烈！

她的呼吸……极其平稳，平稳得近乎诡异。仿佛门外站着的不是一个刚刚经历了精神崩溃、对他恨之入骨的少女，而是一具被精密程序控制的、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杀戮人偶。

白不凡的喉咙发干，他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惊动门外那个处于极度危险状态的“火药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椅子死死抵住的门板，这点微不足道的物理防御，在冰室澪那可能存在的、未知的报复手段面前，简直如同纸糊一般。

怎么办？！

开门？绝对是自杀！以她现在“不死不休”的状态和那扭曲的精神，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

不开门？她会离开吗？还是会……破门而入？学生会的会长，总该有一些……特殊的权限或者手段吧？

更重要的是……影山栞呢？！

白不凡立刻分出一部分精神力，如同撒网般扫描着宿舍楼的走廊和周围环境。

没有！

依旧没有捕捉到影山栞那独特的、冰冷偏执的能量痕迹！

难道她真的离开了？还是说……她此刻正隐藏在某个更深的角落，如同等待着鹬蚌相争的渔翁，冷漠地注视着这场即将爆发的冲突？！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让白不凡感到一阵绝望。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绝境棋盘上，前方是冰室澪这头暴怒的、随时可能择人而噬的受伤猛兽，暗处还潜伏着影山栞这条不知何时会发动致命一击的毒蛇！

笃，笃笃。

敲门声第三次响起，依旧保持着那种冰冷而执拗的节奏，仿佛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意志。

白不凡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知道，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LV2的「心语」……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直接用强制指令？不行！风险太大！上次在后山，他几乎耗尽所有精神力才勉强成功，而且是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现在冰室澪明显是带着强烈的目的性而来，精神壁垒恐怕比之前更加坚固，强行冲击很可能遭到反噬，甚至彻底激怒她！

那么……尝试安抚？或者诱导？

白不凡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以冰室澪此刻对他的憎恨程度，任何试图安抚或诱导的“善意”信号，恐怕都会被她视为更恶毒的嘲讽和玩弄，只会让她更加愤怒。

唯一的可能性……似乎只有利用系统提示中提到的那个……“依赖性萌芽（极度扭曲）”？

这个念头让白不凡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和恶寒。利用一个被自己亲手摧残到精神崩溃的少女心中那份病态的、扭曲的“依赖感”？这简直比直接的精神攻击更加卑劣和……下贱。

但……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生存的本能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他心中那点微不足道的道德挣扎。

他闭上眼睛，精神力高度集中，如同最谨慎的外科医生，小心翼翼地将「心语」的触角，探向门外那片如同冰封火山般死寂的情绪场。

他没有去触碰那汹涌的憎恨和杀意，而是绕开了这些狂暴的情绪，试图去寻找、去共鸣那隐藏在最深处的、如同极寒冻土下一点微弱地热般的……那丝因为“服从”而产生的、病态的“链接感”和“依赖性”。

他开始低语，用一种极其微弱、极其模糊、仿佛来自她自己灵魂深处的声音，传递着一种……混乱而矛盾的信号。

“……冷……好冷……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那个指令……还在……身体……不听使唤……”

“……恨……但是……又无法……离开……”

“……需要……需要一个……支点……”

他没有给出明确的指令，也没有试图安抚，只是如同在她混乱的精神世界里投入一颗又一颗不同性质的石子，不断地放大她内心的矛盾、茫然、以及那种……因为精神支柱崩塌而产生的、对唯一“施加者”的扭曲依凭感。

【消耗积分8点。「心语LV2」发动……目标‘冰室澪’……情绪共鸣深化（混乱 /矛盾 /依赖（扭曲） ）……潜意识诱导（迷茫/寻求支点暗示）……】

门外，冰室澪的呼吸，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紊乱。

她那如同冰雕般挺立的身影，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白不凡通过「场控」的感知，清晰地捕捉到，她那原本如同铁钳般紧握的拳头，似乎……微微松开了一丝？

她依旧没有说话，但那股几乎要将人冻伤的杀意和憎恨，似乎……被一层更加浓厚的、如同迷雾般的茫然和混乱所覆盖了？

有效果！

白不凡心中一凛，立刻加大了精神力的输出，继续用那种如同梦呓般的低语，在她混乱的意识边缘徘徊、诱导。

“……回去……这里……没有答案……”

“……太冷了……需要……温暖……”

“……那个‘印记’……还在……你……逃不掉……”

他如同一个最狡猾的恶魔，在她心中那片精神废墟上，一边提醒着她无法摆脱的“束缚”，一边又给予她一个虚假的“方向”——离开，去寻找别的“支点”（当然，最终这个支点很可能还是会指向他自己）。

【消耗积分10点。「心语LV2」发动……潜意识诱导（离开/寻求他物暗示）……精神印记共鸣（强化束缚感）……】

门外，冰室澪的身体再次微微颤抖起来。这一次，不再是因为愤怒，而更像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无所适从的茫然。

她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似乎失去了焦点，空洞地望着面前那扇紧闭的、冰冷的木门，仿佛透过门板，看到了什么更加令她恐惧和迷茫的东西。

她……为什么要来这里？

是恨意驱使她来的吗？是想将那个恶魔碎尸万段吗？

是的……一定是这样……

但是……为什么……站在这里，那股恨意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稀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空洞的冰冷和……一种想要靠近、想要确认那个“印记”是否还存在的……荒谬冲动？

不……不对……

她猛地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脑海中那些混乱而可怕的念头。

她抬起手，似乎想再次敲门，或者……做出更激烈的举动。

但她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那只手上，还残留着昨天被那个男人强行施加精神指令时，指甲嵌入掌心留下的、已经干涸的血痕。

一丝更加深沉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她……真的能反抗那个恶魔吗？

连自己的身体和意志都无法掌控，她又能做什么呢？

站在这里……又能改变什么呢？

或许……他说的对……这里……没有答案……

冰室澪缓缓放下了手，原本挺直的背脊，似乎也垮塌了几分，露出一种令人心碎的脆弱和……麻木。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包含了憎恨、恐惧、迷茫、屈辱，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扭曲的“链接感”。

然后，她转过身，脚步有些虚浮地、如同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幽灵般，一步一步地，朝着走廊的另一端，慢慢走去。

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的拐角。

白不凡靠在门后，直到「场控」感知中那冰冷的能量信号彻底消失在二十米范围之外，他才如同虚脱般，沿着墙壁滑坐到地上。

冷汗早已湿透了他的全身，心脏依旧在疯狂地跳动，大脑因为精神力的过度消耗而阵阵发晕。

成功了……

他竟然……真的成功了。

用一种近乎玩弄人心的、卑劣的方式，暂时逼退了这个处于爆发边缘的仇敌。

他没有感到丝毫喜悦，只有一种更加深沉的疲惫和……自我厌恶。

他看着系统面板上再次减少的积分。

为了逼退冰室澪，他又消耗了18点积分。现在只剩下545点。

这点积分，依旧不足以让他获得真正的安全感。

冰室澪虽然暂时离开了，但她那扭曲的精神状态，以及最后那个复杂的眼神，都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以更可怕的方式爆发。

而影山栞……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依旧不知所踪。

还有那个该死的玩偶……

白不凡将目光投向桌子上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人偶，只觉得一阵阵反胃。

他必须尽快完成这个任务！尽快将这个东西处理掉！

他挣扎着站起身，走到桌前，再次看向那份刚刚兑换的、关于冰室澪未来24小时行程的情报。

他需要找到一个完美的时机，一个完美的地点，去完成这场……注定会沾满更多罪恶和不安的……“信件”投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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