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暗处的视线

　　午餐时间那场无声的硝烟散去后，白不凡端着几乎没动过的餐盘，如同行尸走肉般混在人群中离开了食堂。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回响，宣告着任务完成和积分入账。

【当前积分：821】

数字在虚拟面板上跳动着，冰冷且空洞。这点积分，是用放大两个少女之间的敌意和不安换来的。白不凡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冰室澪离去时那几乎要将他灵魂冻结的眼神，以及星野爱瑠那混杂着恐惧和困惑的苍白小脸。

他到底在做什么？

为了生存，为了积分，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可能摆脱系统控制的未来，他就必须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一样，按照系统的剧本，去伤害、去操纵身边的人吗？

水野亚美的失踪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那个安静的文学少女，很可能已经因为他的“指引”，而葬身于禁书区那未知的恐怖之中。

他尝试过在系统商店寻找答案，但那高昂的积分价格如同一个无情的嘲讽，清晰地告诉他——真相，是要用更多的“任务”，更多的“扮演”，甚至可能更多的“牺牲”去换取的。

白不凡走到教学楼后方一处僻静的小树林，这里人迹罕至，只有几张供人休息的长椅。他疲惫地坐在一张长椅上，背靠着冰凉的椅背，抬头望着透过树叶缝隙洒下的、斑驳的阳光。

他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的路。

首先，水野亚美和禁书区的威胁。直接冲进去调查无异于自杀，那个未知的高阶精神力存在，连系统都判定为“极高威胁”。

目前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等待系统发布相关的任务，或者……等待水野亚美的“尸体”被发现？这个念头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不，他不能这么想。或许可以尝试用积分去兑换那个“感知回放”，但500积分……代价太大了，几乎是他目前三分之二的家当。一旦遇到突发状况，他将毫无抵抗之力。暂时搁置，但必须保持警惕。

其次，冰室澪。那个“不死不休”的状态如同悬在他头顶的利剑。她今天的出现，以及那毫不掩饰的杀意，都证明了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硬碰硬是找死，只能尽量避开，同时也要防备她可能采取的、来自学生会或者她背后力量的报复。

兑换她的心理评估报告需要300积分，或许……可以考虑？了解她的状态，总比一无所知要好。

然后是星野爱瑠。她对自己的“特殊在意”似乎越来越明显，但也混杂了不安和警惕。

系统发布的这个“午餐女王争夺战”任务，显然是想激化她和冰室澪之间的矛盾，并将自己置于旋涡中心。这对他来说是好是坏？

或许可以利用她们之间的矛盾来转移冰室澪的部分注意力？但这无疑是在玩火，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烧身。

最后，是那个潜在的威胁，夏炽薇。她到底是什么人？那所谓的“超凡体质”又是什么？系统商店里关于她的情报需要600积分，同样遥不可及。目前也只能敬而远之。

思来想去，似乎每一条路都充满了荆棘和危险。他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布满陷阱的棋盘上，而系统就是那个唯一的、恶劣的执棋者。

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继续积累积分，提升能力。LV2的「心语」让他尝到了更精妙操控的甜头，但也让他更加忌惮其潜在的反噬。

「场控」LV1的能力则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尤其是在面对未知危险时，感知范围和干涉力度都远远不够。

“必须……尽快提升「场控」等级，或者获得一些保命的技能或道具。”白不凡下定了决心。积分虽然要省着用，但也不能完全囤积，必须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力量。

就在他沉思之际，一种极其细微、却挥之不去的……被注视感，如同冰冷的蛇信，悄无声息地舔舐过他的后颈皮肤。

白不凡的身体瞬间僵住！

这种感觉……很奇怪。

不同于冰室澪那种如同实质般、带着刻骨恨意的冰冷视线，也不同于夏炽薇那种带着探究和一丝侵略性的目光。

这道视线……更加隐蔽，更加……黏稠。

像是一张无形的蛛网，从某个未知的角落蔓延过来，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近乎贪婪的审视和……独占欲？

白不凡猛地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过周围。

小树林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偶尔有学生经过，但距离都很远，而且没有人看向他这边。

是错觉吗？还是精神过度紧张产生的幻觉？

他皱了皱眉，试图用LV2的「心语」去感知周围的情绪波动。

然而，他只捕捉到远处学生们模糊的、日常的思维碎片，以及……一片虚无。那个“注视”的感觉，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系统提示：未检测到明确恶意精神力场。宿主精神状态评估：轻度焦虑，建议放松。】

连系统都没有发现？

白不凡心中的不安反而更加强烈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刚才那绝不是错觉！

有一双眼睛，就在暗处，在某个他无法察觉的角落，如同窥视猎物的毒蛇般，死死地盯着他！

是谁？

冰室澪的报复？不可能，她的恨意是直接而冰冷的，不会是这种感觉。夏炽薇？她的风格更像是直接找上门来。难道是……禁书区那个东西跟出来了？！

这个想法让他瞬间头皮发麻！

但他立刻否定了。图书馆距离这里很远，而且那个存在的精神力波动是冰冷晦涩的，也与刚才那种黏稠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感觉不同。

那么，是……一个全新的、未知的……敌人？或者……

白不凡不敢再想下去。

他猛地站起身，不再停留，快步离开了这片让他感到不安的小树林。

然而，就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在他没有看到的、身后不远处一棵枝叶繁茂的巨大香樟树的浓密阴影里，一个穿着深色校服、身影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少女，缓缓直起了身体。

少女的脸隐藏在阴影和过长的刘海下，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她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却又带着病态迷恋和满足的微笑。她的指尖，正轻轻抚摸着挂在胸前的一个小巧的、用某种不知名金属丝编织成的……人形玩偶。那玩偶的眉眼轮廓，赫然与白不凡有七八分相似。

“找到了……不凡……”

如同梦呓般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低语，在无人的角落里悄然响起，又迅速消散在风中。

“你的挣扎……你的烦恼……你的目光……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那些围在你身边的垃圾……真碍眼啊……”

少女的指尖，轻轻划过人形玩偶的脖颈，眼神中闪烁着危险而狂热的光芒。

“很快……很快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白不凡加快了脚步，那种如影随形的被窥视感似乎减弱了一些，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一个新的“玩家”，或者说，一个新的“猎手”，似乎已经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棋局。

而他，这个疲于奔命的棋子，对此还一无所知。

这个看似平静的校园，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和……疯狂？

白不凡只觉得一股寒意，比刚才那道视线更加冰冷，缓缓爬上了他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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