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无头骑士

　　万星按住太阳穴，让虫群意识分散。

穹顶扫描光束擦着发梢掠过时，她恰好抬手整理防护服领口。

对面男人指间的烟嘴亮起红光，那是燃烧的味道。

“加注。”

荷官发出齿轮卡壳的响动，第二张牌悬浮在密封罩里抖动。

“我很久没有遇见，像你这样的对手了，”男人吐出一道烟圈，如同雾霭的银灰义眼倒映万星的外表。

像邪恶的老狼，随时准备将她撕成碎片。

“如果我能赢，互相认识一下，如何？”万星用指甲轻刮扶手，虫群意识顺着赌桌内部爬向牌堆。

“哈哈哈。”

男人用低哑的嗓音发出笑声，掀开底牌的动作带着老派赌徒的仪式感，最后露出黑桃K。

“跟注。”

万星下意识双手交叉，脑内思索接下来的计划。

密封罩里的纸牌突然加速旋转，想用洗牌速度掩盖幕后的操控。

虫群意识再度发力。

当荷官准备发牌的瞬间，第二张红桃Q的位置被替换成黑桃A。

“……”机械荷官没有再次露出异样的反应，反而左右看赌桌上的两人。

暂时摸不清是谁在捣鬼。

男人的机械食指在桌沿敲击出节奏，他十分享受博弈的快感。

万星小腿肌肉瞬间绷紧，保持着自然的坐姿，

“你很厉害，”男人突然开口，烟灰掉在筹码堆上，“我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

他的机械义眼略微运转，虫群意识检测到扫描波动。

男人伸手调整翡翠袖扣，万星敏锐的捕捉到袖口内侧的装置。

微型反千术装置，这是个专门猎杀作弊者的清道夫。

“多谢您的赏识，”万星微笑着抬手按住牌面。

荷官发出齿轮卡死的警报，万星趁机让虫群节点修改了牌序记忆体的数据。

“该你了，”老男人让万星揭开底牌。

万星翻开底牌的动作缓慢，确保男人的注意力全在她手上。

“你……”他有些不耐烦，想催促万星。

噼里啪啦…

洗牌机突然爆出电火花，荷官的机械臂垂落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恢复正常运转。

机械荷官看到了万星的底牌，为了阻止不可控的情况，决定自我爆破小段时间。

“看来他们的设备不太好，”男人一副扫了兴致的样子。

转而从西装内袋掏出老式金属骰子，在指间转出六个连续的数字面，

“换个玩法？”

他的义眼锁定万星。

不远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侍应生放下薄荷气泡水，默默后退。

万星端起气泡水抿了一口，薄荷叶粘在杯壁上拉出细长水痕。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赌场经理带着几个保安穿过大厅，他们靴底的金属在石材地面敲出规律震动。

“检测到未知来源干扰。”

机械荷官突然发出警报，老男人猛地撑住桌面，他刚赌到兴头上。

万星在能量屏障升起的瞬间弹开筹码盒，薄片叮叮当当洒在桌面上。

“怎么了？”她装作紧张的样子。

作为始作俑者，万星的脸皮已经进化到刀枪不入的境界。

穿防弹西装的守卫开始清场，墨绿色赌桌接二连三降入地板。

留出空旷的战斗场地。

万星默不作声，数着穹顶防御系统的充能间隔。

“客人请走特殊通道。”

赌场经理的电子眼闪烁着不正常的猩红，他背后的保安同时解开西装扣子。

万星瞥见他们肋下安装的脉冲枪，突然弯腰捡起滚落的筹码。

“快带我走，”万星抱着筹码盒，慌慌张张道。

这个动作让经理的扫描仪错过她的脑袋，扫描失败。

轰隆隆。

VIP区的镀金赌桌开始下沉，男人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液压过载的嘶鸣。

他迅速按住万星的手腕。

万星险些进行反击，不解的看向他，“……”

“赌局还没完，你不能走，”

他的机械义肢骤然收紧，虫群意识即将自动反击的瞬间，万星听到赌场地下传来爆炸声。

反击自动停止。

经理的通讯器迸出火花，守卫们齐刷刷转头看向扑克区正在冒烟的地方。

万星趁机甩开男人的钳制，防护服布料撕裂声混在骤然响起的警报里。

她沿着记忆中的监控死角移动，虫群意识正在啃噬赌场的主控系统。

全息投影恰好切换到星际新闻频道。

【据本台记者报道……】

“要帮忙吗？”

侍应生鬼魅般出现在逃生通道口，他手里的托盘已经换成脉冲步枪。

送她上天的那种“帮忙”？

“不用了，谢谢……”

万星停在原地，与侍应生对峙。

隐秘的虫卵顺着视线死角滚落，赌场地板开始不规律震动。

赌客们的尖叫被穹顶降下的隔音屏障吸收，之前欢快的氛围消失，只留下一座人间地狱。

当她开始不耐烦时，听到赌场广播系统传出变调的电子音，

“清除程序启动，所有出口已封锁。”

屏障变成血红色，安保机器组成的浪潮从墙角渗出。

万星把筹码盒朝向侍应生，“你想要这些？我可以给你，只要你放过我。”

“糊涂，杀了你，东西也是我的，”侍应生扣动扳机，脉冲波直刺她的头颅。

“……”万星抬手摸已经消失的上半张脸。

只留一部分下颚，可以清晰的看见下牙床裸露在外。

侍应生眉头紧锁，再度扣动扳机，可是脉冲波却没有如约而至。

“……”头部剖面就这样水灵灵的闪现在他眼前，还没来得及调度安保装置。

侍应生的首级高高飞起，最终坠落到正在播放新闻的全息投影。

【感谢大家的观看……】

万星用脚尖挑起侍应生没握紧的脉冲枪，尾刺接住它。

收获新武器～

赌场经理的咆哮混着噪杂的尖叫在走廊回荡，而万星正在计算赌场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

来都来了，她的最终目标就是搞钱。

赌场大厅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虫群意识反馈回赌场金库的坐标。

万星摸黑爬进赌场通风管道。

她听到下方传来机械荷官四分五裂的撞击声。

机械荷官的残躯撞上墙壁的节奏逐渐减弱。

随之而来的是老男人的怒吼。

声音震落管壁积灰，她终于找到了那个隐藏的检修口。

赌场真正的好戏，此刻才要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