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京。

“公子，请进！”

小二吆嚯着将人迎进去，很有眼力见的跟在身边伺候着。

这位公子穿的就不一般，一席青色衫衣，佩戴上好的玉源，虽然小二不知道这玉有啥来头，但看着晶莹剔透，看着就贵。

对方也没让他失望，一副暴发户的样子，居然扔给了他一片金叶子，“我在这定了包厢。”

“是是是，您请上二楼。”小二来到柜台，将金叶子交给了幕余。

幕余的手指将算盘拨的清脆响亮。

天下居门外来了几辆马车，人没进门，就已经听见了女子的笑语欢声，吸引了行人的注意。

对面的胭脂铺子看着小二把人迎了进去，也是非常好的视角，正好能看到天下居最好的天字一号房。不一会儿，天一就传来丝竹乐器之音。

天字一号房。

那纨绔子弟闭着眼睛，斜躺在睡塌之上，听着颇有灵气的乐音。

梦姑娘被挡在一众姐妹之后，带着面纱，认真的弹奏着。她从不出阁迎客，偏偏这个客人非要她来，她骇于他家里的势力，怕连累其他的姐妹，只能来了。知道只是让她弹奏，她松了一口气。

朱御。官家里管盐的重臣。在家行四，并不受宠。

朱御微微睁开眼，瞧着认真弹奏的梦姑娘，身段确实漂亮。他站起身，漫步到她身边。

乐音未断，梦梦依旧兀自弹奏着。

他抬手就要摘梦姑娘的面纱，被梦姑娘径直躲开，他哼笑一声。

“小娘子不知是如何国色天香，竟是看也不能看？”他收回手，转身看着桌子，又突然转身一脚踹倒了梦姑娘坐的凳子，“你自己摘还是我帮你摘？”

其他的姐妹被他吓的缩到了一边，梦姑娘缓缓起身，“绍郎说过，会有人来找我麻烦，没想到这么快。”

她接着说，“大人就不怕得罪绍郎吗？”

朱御的张狂都写脸上了，“你一个青楼女子，他会这么看重你？”他一把扯下梦姑娘的面纱。

眼前的女子清丽婉约，淡雅的如同丝绸上印的莲花。

“不愧是有名的烟花才女。”朱御笑着，强硬的捏上她的下巴，“本公子长得也不差，而且比他有钱，何不跟了我？”

朱御的面相确实也属于俊美的，可是少了股英气。他一下拽起梦梦，拦腰抱起就要往榻上压，他很有技巧，梦梦的推搡根本没用。

“朱公子！”

窗外传来一声大喝声，喝停了朱御的动作。梦梦的肩膀头子已经被掐出了红痕，眼泪欲掉不掉的悬在眼眶内，手紧抓着被扯开的衣服。

一蓝色衣袍出现在室内。

他转过身来，“见过朱小公子。”

来人一开口就让人觉得好像在炎热的夏天突然吹来了一阵凉风，通体燥热被熄灭。

朱小公子颇为可惜的叹了口气，搅了他的好事。

梦梦心中怒气上涌，双手拿起榻边的瓶子就朝朱御的头砸了过去。

朱御躲开了，惊怒之下，“都不知道被别人上过多少回了！居然敢砸我！”

梦梦抓过地上的瓷片，阴狠的注视着他。

那位后来的公子也惊叹于梦梦的勇气，默默的开口了，“这位姑娘确实是清白之身。”

朱御一愣，“易绍没动她？”

“谁都像你这般无耻，你哪里比得上他，你连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梦梦一瓷片过去正中朱御的额头！不解气又准备从地上抓。

“卫小王爷，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都准备了。”朱御指着缩在一起的女孩们，“不过毕竟不是正经地方来的，姿色平平。”

他指点着那些女孩，像在挑选待宰的山羊。说着手指从那群女孩划过在梦梦身上空点了两下。

“呸！”梦梦咬牙切齿，“一丘之貉！”

卫小王爷，当今圣上的第六子，不受宠。

小王爷自顾自的坐下，“既然朱公子约我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没有啊，我就想叫个垫背的，易绍肯定是不会放过我了。”朱御大大方方地往榻上一趟，说的卫小王爷手一抖，茶水晃动的厉害。

铜盆子里散发着热气，袅袅缭绕在乌黑的发丝上。长安歪侧着头对着水中梳理自己的头发，因为看不见，也不知道洗的干净不干净。

福生在跟王府的人交涉，王妈妈也被其他人叫走了。

她的腰弯一半就弯不下去了，腰上的肉不允许。她浅浅叹了口气，还未叹到一半，头上起了轻柔的触感。

长安配合的低下头，随着易绍给她洗头。

长长的头发洗净需要点时间。

院子里静悄悄的，难得的清净，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风吹过鸟的绒毛，树叶透过光，影子像玻璃碎了一地。不知名的花香在空气中蔓延，带了点暖春的温度。

王妈妈回来的时候头发都已经擦干了，两人也正在交谈。

“接上了？”

“那当然。”

不用看也知道这个自恋的人脸上的表情。然后气氛就安静了下来，长安一向巧舌如簧，也没了话说。

王妈妈来的正是时候，“姑娘”的姑字还没有出口，长安就已经拿开了搭在易绍手臂上的手。

如果不是那么快，反而显得还自然点。

易绍在这方面就很五大三粗了，“下午的话，卫宁会来帮你调理身体。”

长安脚步不停，缓慢连续的走回了屋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王妈妈笑了笑，“这下可真是光明正大了。”

长安坐在桌边的椅子上，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她的身子已经经过一个疗程的治疗轻减了不少，本来不打算这么着急，偏偏眼睛看不见了，也没有料到易绍会突然有任务在这边。

有些事情很不方便，但不影响整体的进程。

太阳很快到了正中间。

长安的房间里，卫宁正在给长安把脉，易绍就在他们旁边靠着床站着。

“有两种法子，一种温和些，但起效慢，另一种起效快，但是会很难熬。”卫宁道。

“当然是温和些的。”易绍道。

“哪种方法能让我复明？”长安问。

“当然是起效快的。”卫宁“嘁”了一声。

“那就起效快的吧。”长安一锤定音。

房间里只剩了两个人，长安和黑着脸的易绍。

“明明有温和的法子为什么不用？”

“看不见的感觉不太好。”长安摸了摸鼻子笑到。

你说谎！这三字都在嘴边了，易绍也没说出来。

“不行，用温和的法子。”

“你这，未必有点专制了吧。”长安的嘴角慢慢放平，“你也忙，我也忙，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吧。”

“我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就听我的，毕竟这是我的身体不是吗？”长安回到。

又是之前油盐不进的死样子。

“你是不是听到他们说的闲言碎语了？”易绍也坐到桌子旁。

长安眉头一挑，什么闲言碎语？她没说话。

“你不用有负担，你的病情慢点好没啥关系，我可以照顾你的。他们怎么说不影响我俩的关系。”易绍笨拙的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

“照顾我？不影响我俩的关系？”长安沉默了有几秒，她有些无奈，“他们认为我俩是什么关系啊，我倒是有点好奇了。”

屋子四周贴了好几双耳朵，捕风捉影本来就是锦衣卫的日常，有关于老大的八卦更是不能放过。

易绍一点也不尴尬，“他们认为你单恋我，不治眼睛就是为了让我更关注你。”

长安点点头，“倒是也正常，毕竟你这张脸确实好看，所以就更应该尽快把眼睛治好打破这个谣言不是吗？”她话锋一转，“我俩这么好的朋友，你也不忍心看我一直瞎下去对吧？”

“那当然了。”易绍道，“但是……”

“既然如此，我们就选快的方法，不仅我的身体能好，眼睛也能复明，还能解决谣言，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长安逻辑清晰的打断了易绍未出口之言。“而且，就算快的法子难受，大不了我们再换回慢的法子不就行了吗？”

易绍被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