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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画室相遇

书名:追忆我们回不去的青春 分类:浪漫 作者:作家miz3kj 更新时间:2025-04-16 23: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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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五班画室。

来至画室,方方正正的前门写生台桌面上摆着五个石膏组合体,一个个白的纯净而炽热。是的,在那一刻让你想不画它都难。

那块铺陈在石膏体下面浅蓝色的背景布,丝丝缕缕呈现着纯净的质地,只有柔和的北天光,才能让蓝达到这种纯洁。

蓝色的蓝和白色的白极度强烈的拥抱在一起,连石膏体的投影都变得清晰而明亮。

写生台前景中的那个圆实在是我喜欢画的石膏军团中的一位老朋友。它在所有几何体中达到了其它形状怎么努力也企及不到的饱满、圆润。它以流畅的造型自然地与它旁边的正十二面体区分开。

走进它,细细的看,正十二面体就像是我们这帮没有混过社会的熊孩子,拥有30条棱,160条对角线,棱角分明。它的每一个面,用四条锐利的线连在一起。又无比准确地在空间中找准方向,面与面紧紧相拥,耐心地,巧妙地围成十二个面。

我凑得越近越不想触碰它,不是因为它的复杂,而是觉得十二面体的中央藏了太多的青春符号。

张老师就像写生台那个丝滑的圆,公正无比。他把前门的静物复制粘贴到后门桌上。

于是,我搬了一个画架,在无法选择静物的困境中,选择了一个美好的角度。

所谓的美好,来源于自己初中一年绘画训练的曲折历程和对构图习惯的自我判定。

画室正中央的区域虽然看上去很优越,其实,往往会被像我一样固执的学生抛弃,素描画上的构图太正了。

还有画室两边的角落,因为角度偏僻又刁钻,像我这样的学生很难驾驭,只剩下那个四分之三的兵家必争之地。

相比我初中的同学,高中的他们就像精灵一样的鸟儿。展开双臂扑向四分之三高地,瞬间,画室里高画架、低画架、高板凳、矮凳子排兵布阵一样的林立。

一不小心我还撞在那个叫滕序的同学身上。人家一看,是一个瘦弱的小女生,我与他都不是一个重量级的,瞥了我一眼知趣的远远躲开了。

我撑好画架,拿出两个铁夹子,把八开素描纸上边缘固定在画板上。在十二中,全画室学生都是这样把纸固定在画板上画画。

这些刚忙活完,耳边响起了张老头具有张老头特色的普通话,你永远猜不到他上句话和下句话的两个端点的距离“最近几天我们用自然光写生。画结构素描,主要吗,训练大家的构图、造型能力。”

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们会慢慢习惯张老师的语言风格。

用自然光写生就预示着要把正对太阳照射一面的黑色遮阳窗帘拉开。这真是令人抓狂的奇葩创意!究竟是什么样的小股力量和耀眼的同学,刺激了这个老师,让他生出这样的想法,其实我们谁也没有答案。

这么热的天,拉开黑色的窗帘,那是要把我们这群小土豆烤成地瓜干。

那个被我挤出四分之三高地的男生,坐在黑色的窗帘旁,他黑色T恤的黑与窗帘的黑似乎与画室外明晃晃的太阳隔开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阴凉与炙热的边界即将被打破。张老头将军一样的威武,对那个在教室里撞翻小红桶的滕序,发号施令“那位靠窗的同学,把窗帘拉开。”

胖子吗,尤其怕热,他一脑门子的汗珠子明晃晃的直往下淌,身上黑色的T恤早被汗水浸透。

“老师,能不能用北天光写生呀?天这么热,我们大家热着倒没什么,你是老师,不能让你陪我们一起受罪。”他顿住,偷偷的用余光窥视张老头,坐在板凳上抱着画板,丝毫没有伸手拉窗帘的意思。继续耍贫嘴,“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老师爱护学生,学生尊敬老师,太热了,北天光写生凉快些,张老师,能不能不拉窗帘?”

嘿嘿,没看出来这黑小子,天生是块干领导的材料。

他的油嘴滑舌并没有引起张老头的呵斥,反而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热烈响应。

一个女音低低嘟囔“就是,外面太阳那么毒,拉开窗帘,还不把我们都烤成五花肉。”

画室里唏嘘声,声援声一浪高过一浪。

七月,中原大地赤日当空,酷暑难熬。

画室里只有两个长满锈斑的古董吊扇,一圈,又一圈“呼呼呼呼……”搅和我们头顶那片闷热的空气。

30多个散热体挤在一个画室里,不停的输出固执的二氧化碳热气,再加上几个胖子和发福的张老头在里面,他们的功率还要乘以二,室内闷热难耐,极不舒服。

不知张老头怎么想的,是想第一天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先震慑住我们以后好降服,还是我们这帮小人度了他老人家的君子之腹?

燥热的天气,没人会冷静思考,何况我们这帮棱角分明的熊孩子。

剑拔弩张,紧张的气氛笼罩着画室。

每个人熏鸡附体,群体反抗,充分发扬“团结就是力量”的伟大真理,给张老头抗争到底,争取我们利益最大化。

躁动的氛围,加上刚来到新画室过分的拘谨,使我头涨的要爆炸,整个人像一根脱水的腌黄瓜。

听奶奶说,在乡下,正午的时候最好不要下地干农活,容易中暑。

中暑,我是吗?

但我真的很不舒服,刚咽一口吐沫到喉咙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想呕吐。

“张老师,我头晕。”

我发出微弱的呼叫,有气无力,努力压抑胃里的酸水。

话音刚落,一个男生屁颠、屁颠迈着小碎步跑来,捧出一个褐色的玻璃瓶。一看,就像传说中的解药“单姗,快喝。藿香正气水,专治中暑、头晕,效果好,疗效快。”

他此刻三个神医扁鹊,两个医圣张仲景,可能还有一个医仙华佗,同时同刻还魂附体,不加任何现代化仪器扫描,就确诊我是中暑。

如果他不是免费献药,我会误会遇到一个卖药的江湖骗子,男生两边裤子口袋鼓鼓的,后来我知道里面都是灵丹妙药,专治死不了人的疑难杂症。

他叫段雨,是副校长的儿子,一个喜欢万花从中过,花朵偏偏不粘身的花花公子。

这小子从小有一个癖好,喜欢摆弄小药片,小瓶子。慢慢地,他把这种爱好发扬光大,不是像理工科男生那样,长大了立志当医生。而是变成了讨好女孩子的小妙招。

他喜欢裤子口袋一边装瓶瓶罐罐,像万金油、风油精、藿香正气水等日常必备药品。另外一边裤子口袋装盒子,像润喉片、甘草片、消食片等物美价廉的小药片。根据季节变化,他会调整口袋的药品种类,以便对症下药,力争药到病除。

他经常拿这一堆小玩意儿撩妹,好看女生被蚊子叮咬一个包。他一脸媚笑,急忙献宝似的双手奉上。

如果是男同学不小心被臭虫叮咬一个大大的包,喊他半天,他别扭的拿出来,一脸嫌弃的扔过去,生怕包太大,把小瓶里的药水倒干涸,害的他放学跑药店进货。

天气炎热,他妈妈前几天中暑,药店买的藿香正气水恰好剩两瓶儿没喝完,被他习惯性的揣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果然,他口袋里的藿香正气水被他献宝一样的捧在手心里。

杨柳青说,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想“泡妞”。

李丹丹也冲到我身边“同学,要叫救护车吗?”她一脸迷迷糊糊的神态,看上去迷糊的又那么认真而单纯。

我不知所措。有点受宠若惊。

刚来青华第一天,他们就与我一见如故,亲如手足。

果然,学艺术的学生就是不一样,在这里我找回了小学时候才有的温暖。

张老头简直要气炸了,他有一种被人侵占地盘的愤怒——中国移动都说,我的地盘我做主。

这帮破孩子,反客为主,嚣张跋扈。

“反了你们,我是老师,还是你们是老师,到底谁说了算。”他气急败坏,指着我身边的李丹丹和段雨吼叫,“你,你,回到你们位置上去,一个一个的还真以为自己是张仲景、李时珍转世,都成精了。”

难受,我胃里一股酸水抑制不住往上涌,急忙起身跑到门口,刚拉开门“哇”的一声,一口酸水喷射出去。

可是门外偏偏有一名男生,鬼鬼祟祟,扒玻璃小窗往里面窥探,突然门就自动开了。

这一口酸水不早不晚,刚刚好喷地他满脸、满衣襟皆是,酸臭一片。

我不知道这个男孩上辈子欠了我多少钱没还,在青华中学要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会。

也许命中注定的缘分,就算是一个人逃到天涯海角,那个真心想还债的人也有办法找到她。

他抬头,一脸懵逼。见了我又是一喜,一点也不意外,叫了声“单姗。”

他欣喜的恍惚了。

还是那个熟悉的女孩,自己一直追逐的那个穿着水晶鞋的灰姑娘,举手投足,和初中时,一模一样。

记得初中开学第一天,人群熙熙攘攘,单飞像一头倔强的小鹿,他刚从让他抓狂的家庭纷争中逃出来,耳边还在回荡妈妈和阿姨的叫嚣。大人之间的恩怨几乎伴随他整个童年,因为年幼,他无力摆脱。

他拼命奔跑,撞在一个女孩身上,这个女孩背着蓝色书包,像一阵清风,仿佛为他苦闷的生活打开了一扇明亮的窗。

从那一刻开始,一种奇妙异样的情愫在男孩心里萌芽。也许,这就是算命先生嘴里说的前世注定的缘分。

幸运的是,女孩是他的同班同学,他观察她很久了,半学期过去,女孩越来越喜欢低头走路。

他能感觉到女孩的不快乐和迷茫,他想靠近她,替她排忧解难。

一天放学,夕阳照在她好看的脸上,晕染出甜美的轮廓,她低着头,在专注的听歌。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鼓起勇气,假装和她撞在一起。

果然,和他精心设计的一样,女孩一头撞在了他的怀里,和第一次撞在一起的感觉一样,是那样的美好。

女孩羞的要钻到地缝里去,不住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她的羞涩像一株含羞草,始终看着地面,满脸绯红。

男孩和女孩相撞的那一刻,他整个心像被雷电击中一样,这个坏小子也羞红了脸。他没想到自己变得不知所措,他的高智商仿佛从大脑中卸载完毕。

女孩说对不起的声音他都没有回应,也许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只记得女孩羞涩的有些模糊,但又那么真实。

渐渐地,男孩发现自己心中生出一个小小的嫩芽,他没缘由的想和她在一起,哪怕一天说上一句话,他会开心一整天。

女孩不是一点没有察觉出男孩的心思,可她觉得他们之间差距太大,大的她始终不敢靠近她。

她自己觉得是一个没有水晶鞋的灰姑娘,只能远远的站在他的后面,初中他们的座位是按成绩排序。

女孩的成绩差,始终坐后排。

男孩成绩班级前五,自然被老师安排在前排。

在初中女孩和男孩的关系就像他们的桌位,始终有一道成绩垒砌的高墙,阻碍在他们中间。

他知道,他一定能在一年五班遇见这个穿着水晶鞋的灰姑娘。

男孩自顾自的发呆,傻笑,半天,才从口袋掏出纸巾擦拭脸和衣服。

我被他盯的有点发毛,他就是张老头点名册上的“单飞”。我的初中同学,那个成绩名列前茅的少年。

单飞也是李静在门口遇到的那个“王子”。

谁也没有发现坐在角落里,满脸青春痘的女孩在不自觉的笑,他笃定的那个男生果然和自己同班。

我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出现,还是那个熟悉的嗓音,那个诡异的坏笑。

记得在二中,我与他座位隔着千山万水,每当我迷迷糊糊的醒来,揉揉朦胧的双眼,刚抬头一秒,总会看到一个得意洋洋,满脸坏笑的男生飘到面前,时间差掌握的天衣无缝,好像他预测到这一秒我会醒来,踩着点的来看笑话。

我半边脸,红彤彤的,印上衣袖的折痕——他不怀好意用食指在他自己脸上画圈圈,嘲笑我。

李丹丹还是很关心我的,果然我俩是有缘分的,他不像段雨一样怂,几声就被张老头呵斥跑,她一直跟在我身后“你们俩认识?”她迷迷糊糊的来了一句,有一点点好奇,一点点意外。

意外的不但是她,我也奇怪,他怎么也出现在五班画室门口。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亲切、美好,一点也不动听,时不时的会使坏,笑得,鬼嘻嘻。个子窜的很快,高出我半个脑袋,我以前看他平视,现在变成了仰视,有点别扭。

他被我们全班同学盯的不知所措,他尴尬的挠挠后脑勺,挤出一丝微笑“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这场战争因为我这口酸水的神助攻,赢了胜利。

教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灰飞烟灭。

单飞同学也因为迟到被张老头当成失败后的发泄品,毫不留情的罚站了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