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力抗刁难

　　杜风跪在青砖上，膝盖处传来如同骨裂般尖锐的声响，那阴鸷的目光死死地黏在韩羽胸前温润的玉珏上，好似要将其看穿。

林长老慢悠悠地捻着稀疏的山羊须，轻轻咳嗽一声，声音带着几分威严：

“敢问韩小友，杜家《地煞七十二解》怎会出现在试炼场那破旧不堪、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箱子里？”

韩羽抬手按住锁骨下发烫的玉珏，掌心真切地触碰到卷轴那粗糙、带着岁月痕迹的羊皮封面，指尖摩挲着羊皮的纹理。

只见槐树皮上渗出颗颗血珠，宛如红宝石般滴落在他脚边，眨眼间便凝结成晶莹的冰晶——

这是杜家测谎术悄然启动的征兆。

“三个时辰前，我在西南角那阴森诡异的槐树阵中，偶然发现了神秘的九宫八卦锁。”

韩羽从腰带暗格中取出刻满奇异符文的青铜钥匙，那符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当钥匙卡在第三重巽位时，阵眼突然诡异移位......”

杜瑶眼疾手快，突然抛出铜钱剑，剑柄带着破风之声精准地撞开林长老袖中滑落的测谎蛊虫。

那蛊虫在空中挣扎着发出细微的嘶鸣声。

韩羽趁机展开泛黄的羊皮纸残片，残片边角泛着陈旧的黄色，上面露出与卷轴完全不同的朱砂纹路，那朱砂红得夺目，好似凝固的鲜血。

“这是试炼场阵法的拓印。”

苏师姐突然出声，指尖捏着半截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犀角香。

“当时我在修补东北角摇摇欲坠的镇魂柱，亲眼看见韩师弟破解了颠倒阴阳局。”

杜老爷子用拐杖挑起残片，那浑浊的眼球突然泛起幽幽青光，好似两盏鬼火。

当啷一声脆响，杜风腰间的蛊虫玉佩彻底碎裂，碎片飞溅开来。

林长老倒退两步，后背重重地撞在槐树上，树皮瞬间渗出暗红的血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杜家祖训第七则。”

杜老爷子的声音如同洪钟般，让整片槐树林的枝叶都簌簌作响，“诬告同门者，当受九阴噬骨之刑。”

杜风突然暴起，如同一头发疯的野兽扑向韩羽，袖中猛地窜出三条铁线蛇。

那蛇身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嘶嘶吐着信子。

韩羽迅速后撤，故意露出玉珏背面。那里刻着杜瑶半月前偷偷教他的镇魂咒，符文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铁线蛇撞上金光瞬间化为黑烟，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杜风被反噬的力道震飞三米远，后脑“砰”地一声磕在镇魂柱基座上，当场昏死过去。

“明日卯时，鬼渊试炼。”

杜老爷子拐杖重重顿地，地面微微颤抖，韩羽怀中的卷轴突然发烫，好似一个小火球。

“收服三十怨灵者可入藏书阁。”

韩羽伸手摸着内袋里突然多出的冰晶，那是杜瑶用铜钱剑悄悄塞进来的凝魂丹，触手冰凉。

当他转身走向东厢房时，清晰地听见苏师姐对着林长老轻笑，那笑声清脆悦耳：

“您鞋底的犀角香灰，需要晚辈帮您清理吗？”

子时的梆子声沉闷而悠长，惊飞了栖息在枝头的夜鸦，夜鸦发出刺耳的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韩羽穿过一条阴森的小路，路边杂草丛生，偶尔传来不知名野兽的低吼声。

终于，他站在了鬼渊入口那高大厚重的青铜门前。

门环上的饕餮纹栩栩如生，仿佛正在贪婪地啃食着他的影子。

杜瑶突然快步上前，将还带着体温的护身符按在他掌心，她的手微微颤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这护身符或许能保你平安。”

她心中暗自想着，自己也不清楚这是同门之谊，还是有了更深的感情。

“用阴气最重的西南角作锚点。”她指尖残留的朱砂蹭过韩羽虎口，留下一抹鲜艳的红痕，“遇到血瞳怨灵就捏碎这个。”

韩羽刚要道谢，青铜门突然渗出黑色黏液，那黏液散发着刺鼻的腐臭味，好似腐烂的尸体。

十八盏引魂灯同时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怀中的卷轴自动展开，“通幽”二字下血淋淋的指印格外醒目，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杜瑶的铜钱剑突然发出尖锐的悲鸣，好似在诉说着恐惧，两人同时看向地面。

本该完整的影子，此刻竟少了半截头颅。

阴风如冰冷的刀刃般卷着腥臭扑面而来，刹那间，韩羽被青铜门吞了进去。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杜瑶被风吹开的衣领下，若隐若现的青色蛇形胎记。

青铜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巨大的声响震得他耳膜生疼，尖锐的哭嚎声瞬间刺穿他的耳膜，好似无数根针在扎。

三十七具半透明的怨灵正从血池中缓缓爬出，血池里的血水翻滚着，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它们腐烂的手指如同枯树枝般抓住他裤脚，他瞬间感觉靴底结出冰霜，寒意刺骨。

“巽位三转！”

韩羽咬破舌尖，将带着腥味的血珠弹向卷轴上的通幽咒文。

青烟腾起，伴随着刺鼻的气味，七道锁链从虚空钻出，精准地捆住最近的五只怨灵。

但锁链末端突然软化，化作腥臭的黑水，溅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这些怨灵竟能腐蚀法器。

左侧传来破空声，韩羽本能地朝西南方位翻滚，三根骨钉擦着他后颈呼啸而过，钉入地面，炸开的毒雾瞬间腐蚀掉他半截衣袖。

那毒雾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杜瑶给的凝魂丹在怀里颤动，他忽然想起昨夜破解颠倒阴阳局时，苏师姐说过西南角是阴气交汇的命门。

当第十八只怨灵从天花板倒吊着扑来时，那怨灵的头发在空中肆意飞舞，面容扭曲而恐怖。韩羽突然扯开衣襟。

玉珏接触阴气的刹那，卷轴上朱砂符咒突然变成流动的血线，好似一条条蠕动的蚯蚓。

他按杜瑶教的镇魂咒手诀，将玉珏重重拍在西南角的青砖上。

整个空间发出骨骼错位的脆响，好似无数骨头在挤压摩擦，所有怨灵的动作突然迟滞半秒。

韩羽趁机咬破中指，在卷轴空白处画出杜家藏书阁见过的敕令符，鲜血滴落在卷轴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血符完成的瞬间，七盏幽蓝鬼火在头顶亮起，那鬼火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将最近的九只怨灵吸入其中。

“还剩二十一。”

韩羽抹去流进眼睛的冷汗，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比进来时淡了许多。

血池突然沸腾，血水翻滚着，溅起高高的水花，三具身披铠甲的怨灵破水而出。

那铠甲破旧不堪，上面布满了锈迹，锈迹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好似一片片枯萎的树叶。

它们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青色火焰，那火焰燃烧得十分猛烈，发出“呼呼”的声响。

最壮的怨灵举起生锈的陌刀劈下时，那陌刀上的锈迹随着动作纷纷掉落，韩羽的瞬移咒只完成一半。

左肩传来剧痛，好似被利刃切割，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迸出黑血，血腥味弥漫开来。

怀中的护身符突然发烫，他想起杜瑶说遇到血瞳怨灵才能捏碎——

可这些明明是青瞳！

铠甲怨灵的第二击将韩羽逼到墙角，后背撞碎的砖块里露出半截人骨，那骨头泛着惨白的光。

腥风扑面时，他忽然发现三只怨灵脖颈都系着褪色的红绳。

这是被炼化的护院武灵！

“得罪了。”

韩羽扯断自己三根头发，沾血后快速编成锁魂结，那头发上的血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当陌刀再次劈来时，他冒险将锁魂结抛向铠甲缝隙。

怨灵动作骤停的瞬间，卷轴自动飞起裹住它们，化作三枚青铜虎符落进他掌心。

观战的水镜前，杜瑶攥紧的铜钱剑终于松开，她的手心已满是汗水。

她身后十几个旁系弟子瞪大眼睛，看着韩羽用破损的衣袖包扎伤口，又继续追逐四处逃窜的怨灵。

林长老突然冷哼：“取巧罢了。”

鬼渊内，韩羽正单膝跪地喘息，他的呼吸声沉重而急促。

最后三只怨灵化作红衣小女孩，她们手牵着手唱起童谣，那童谣的声音尖锐而刺耳，每句歌词都让他识海剧震。

玉珏突然裂开细纹，发出细微的“咔嚓”声，西南角的青砖渗出黑血。

阴气锚点要失效了。

“对不住了！”

韩羽猛地将凝魂丹拍进嘴里，苦涩的味道瞬间麻痹了半边身体。

借丹药爆发的灵力，他咬破十指在虚空画出血色罗网，那血网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小女孩们尖叫着消散时，卷轴上的血指印突然飞出，将她们收进韩羽腰间的收魂囊。

青铜门重新开启时，韩羽踉跄着栽出来。

收魂囊自动飞向杜老爷子，倒出的三十颗魂珠在晨光中泛着紫芒。

旁系弟子中不知谁先鼓掌，很快连成一片。

杜瑶伸手要扶，韩羽却自己撑着镇魂柱站起来。

她收回的手转而理了理他撕裂的衣领，指尖擦过锁骨伤口时，韩羽听见极轻的“做得很好”。

林长老突然用藤杖敲碎两枚魂珠，紫烟中浮现残缺影像。

“这些怨灵分明被超度过！”他三角眼扫过韩羽惨白的脸，“怕不是有人暗中相助？”

杜老爷子用拐杖挑起一缕紫烟：“魂珠怨气充沛，符合试炼要求。”

“那便请韩小友再证清白。”林长老枯瘦的手指划过收魂囊，“七日之内，若能找出藏书阁丙字号《玄冥录》残卷，老夫亲自为你斟拜师茶。”

韩羽咽下喉间血腥，瞥见杜瑶骤然握紧的铜钱剑。

他弯腰捡起破损的玉珏，碎玉割破掌心：“长者赐，不敢辞。”

晨雾被朝阳刺破时，众人都没注意到，林长老袖口沾着的魂珠碎屑正渗出诡异的蓝光。

藏书阁飞檐上的镇魂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惊起一群羽毛染血的乌鸦，乌鸦发出凄厉的叫声，飞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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