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初露端倪 (九)

　　傍晚，回到关押赵穆山的废弃农场工人宿舍，看守的两个人躬身为朱程锦打开门。

朱程锦径直走到赵穆山面前，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赵穆山。面无表情地说道：“来人，泼水。”

后面的一个壮汉直接取来一桶冰水，全泼在了赵穆山身上。

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意，让昏迷的赵穆山醒了过来，他慢慢睁开了眼。

“老头儿，清醒了吗？”朱程锦用脚踢了踢赵穆山的腿。

赵穆山知道自己现在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他只能受着。身体上的疼痛都能忍受，不值一提。难捱的是精神上受到的屈辱。他赵穆山纵横商场多年，忍过筋骨之劳，受过皮肉之苦，挨过肚腹之饿，唯独没受过这种精神上的折辱。他咬紧牙关，再次闭上了眼睛，并不理会朱程锦。

朱程锦又想揍他。而且是亲自揍他。因为一看见赵穆山这个高傲的样子，他就想起了半年前在他面前受到过的羞辱。

他一脚踢过去，狠狠踢在了赵穆山的后背上，嘴里还切齿道：“我让你高傲！我让你清高！你算什么东西！”

一脚接着一脚。

赵穆山一脚一脚捱着，无动于衷，默不作声。

‘猴子’见状，立刻扯了一下朱程锦的衣袖。

“锦哥，咱们早点办完正事，早点给老爷子一个交待。”

朱程锦撒了几口恶气，不情愿地收回了自己的脚，嘴巴里‘哼’了一声。接着，他伸出手，‘猴子’立刻心领神会，把手里的一份文件小心地递给了朱程锦。

朱程锦打开文件，又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来一只钢笔。

“把这个签了，再按个手印，你就自由了。”

说着，朱程程锦把文件放在赵穆山面前。

赵穆山闻言睁开眼，只见那个文件封面上是赫然的黑体大字：

赵氏农场与LNC合同违约赔偿协议

再细看里面的内容，大意是：赵氏没有按合同如期交付帝王花，按照合同约定需要赔付LNC巨额违约金。但赵氏现在没有足够的资金支付违约金，因此，赵穆山同意将赵氏农场全部抵押给LNC。

赵穆山气血上涌。他沉声道：“我会一分不少地赔偿你们违约金。这个协议我是不可能签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嘿——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朱程锦把文件重重摔在赵穆山脸上，撸起袖子，又要动手。

‘猴子’上前就拦住了朱程锦，小声道：“锦哥，您别生气。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在我们手上吗？”

朱程锦一想，确实如此。他当初不远千里把自己的人弄到了东盛国。东盛国的治安太好，他那个儿子赵霄廷也滑头的很。他的人又费了好大的劲才抓住了赵霄廷。花那么多心思，不就为了能彻底制服这个赵穆山老顽固嘛。

“你儿子现在可在我们手上。你要不要再想想？”朱程锦威胁道。

赵穆山心里备受煎熬，面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

他可以置自己的生死与不顾。但他不能不顾霄廷的死活。

可是现在就让他这么放弃赵氏农场，他也有万分的不甘心。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赵氏，这是千百名赵氏员工的赵氏。赵氏还有那么多人要养，现在就放弃了，这些老员工们可怎么办。以LMX的一贯作风，这些员工们落到他们手里还有活路吗？

朱程锦见赵穆山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

看来得动真格的，朱程锦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视频通话，那边瞬间接通。

映入眼帘的还是赵霄廷狼狈的样子。

“爸爸！爸爸在哪儿？你们把我爸爸怎么样了？”赵霄廷焦急地冲视频这头的朱程锦喊道。

“哼！你还关心你爸爸，你爸爸现在可是不管你的死活。他只要赵氏农场！”朱程锦出言讽刺赵霄廷。

“爸爸，你不要管我，我什么都不怕！你不要管我！”赵霄廷大声冲着视频里喊道。虽然在视频里看不见赵穆山的身影，但他确定他爸爸一定在现场。

“哟！？还是个大孝子啊！”朱程锦嗤笑道，“赵穆山，你可真不如你儿子仁义！”

说着，镜头转向了赵穆山。

通过视频，赵霄廷看到他的爸爸此刻正被五花大绑着，瘫坐在地上，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哪能受得了自己的爸爸被这样折磨。同样被绑着的他挣扎着，怒喊道：“你们快放了我爸爸！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哈哈哈！”朱程锦大笑。“你还是太年轻，没吃过苦头！”

说着，他把视频端放在赵穆山脸前，对视频那头说道：“给我狠狠地打！让老头儿来欣赏欣赏接下来的精彩动作影片！”

说完，就听见视频那头传来了赵霄廷被打的声音。

刚开始，赵霄廷咬着牙还忍得住，但架不住人还是太年轻，从没受过什么皮肉之苦。两个大汉重手重拳下去，成年人都受不了，何况他也还只是个十五六的孩子。赵霄廷很快就撑不住哼哼了起来。

赵穆山看着视频里的儿子，心里既心疼又骄傲。不愧是他赵穆山的儿子，虽然这几年赵霄廷不思进取，安于享乐。但关键时刻，总算还有血性，没有被养废！

朱程锦盯着赵穆山看了一会儿，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从前这种事，他做得多了去了。当父亲的不服，只要把儿子拿捏住了。老父亲没有一个不痛哭流涕，要什么也没有不依的。当哥哥的一身硬骨头，只要抓住妹妹，手指头还没碰一下。哥哥就心疼得要死要活，什么骨气也没有了。

今天，这招行不通了吗？

朱程锦发现这个老东西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打了，竟然面无表情，无动于衷。赵穆山可真是个冷血动物！

看来只能上硬货了。

如果硬货还不行，恐怕就要再抓他那个女儿来拿捏赵穆山了。

赵穆山再硬气，总归是一个人。

是个人就有软肋。

这种事，他干多了，经验丰富，心得颇多。

朱程锦对着视频说道：“住手。”

视频那边停手了。

“赵穆山，你可真没有人性啊！儿子被打成这个鬼样子了，你竟然无动于衷！”朱程锦狞笑道，“说实话，我觉得我们是一挂的！”

“呸！”赵穆山别过去脸，不看朱程锦。

“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说着，朱程锦又对视频里的人说道：“上硬家伙！”

只见视频那边，有一个人拿出了一个大剪刀，在视频前晃了一下。另外一个人动手就要脱去赵霄廷的裤子。

这意味不言自明。

“你们要干什么！？”视频那边的赵霄廷拼命挣扎着，声音里都是恐惧。

脱裤子的人轻易就把赵霄廷的裤子拽了下来。紧跟着动手就要脱赵霄廷的内裤。

赵穆山见此情景，瞳孔一缩，猛地坐起身来，斥道：“住手！”

“哈哈哈哈…！”朱程锦大笑。“看来，你赵穆山也是虚张声势啊！”

赵穆山怒视着朱程锦。

“怎么样？合同能签了吗？”朱程锦故作礼貌地问道。

伴随着视频里不断传来的赵霄廷恐惧的声音。赵穆山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朱程锦对着视频里的人说道：“停手。”

视频里的人停手了。分站在赵霄廷两侧。赵霄廷惊魂未定，满脸恐惧，瘫坐在地上。

“拿过来！”朱程锦伸手。

‘猴子’赶紧捡起朱程锦刚才摔在地上的文件，双手恭敬地递给了朱程锦。

“来吧。我们签了合同，按了手印。马上就能送你们回家。”朱程锦奸笑道。

“你们先放了我儿子。”赵穆山不信朱程锦的话。

“哼！你当我傻？！”朱程锦脸色一变。蹲身下来，捏着赵穆山的脸颊，怒目而视。

“现在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我的耐心有限！耗光了我的耐心，先阉了你儿子！再把你女儿抓过来，奸了她！到时候你别后悔！”

说完，就把钢笔扔到了赵穆山的脚下。

赵穆山知道这变态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自感无有他法，只得这样。农场没了，只要人还在，他就还能东山再起。

由于手被束缚着，他使劲伸出手才捡起了笔，在文件需要签名的地方，艰难地写起了自己的名字。

名字才写到一半，只听见视频那边“嘭”地一声，似乎是门被使劲撞开的声音。

“不许动！不许动！”一声声充满力量的男人的声音，透过视频传了过来。

朱程锦傻眼了。他顾不上看赵穆山签字了。他迅速站起身来，握着手机，拧眉盯着视频里的情况。

只见视频里突然闯进来十几个壮汉，手持狼牙棒，团团围住了他的人。

‘猴子’心里大叫不妙。他瘦小的身体里像是突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

只见他一个箭步窜到赵穆山身旁，伸出双手，使劲按着赵穆山的手，想逼着赵穆山把签了一半的字签完。

只要签下这个字，再按下一个手印。他就自由了！他就真正地自由了！

‘猴子’眼睛里充满了异样的光芒，像着魔了一样，眼睛里只有那个需要签字的文件，其他什么也不在乎。他使出浑身力气，按着赵穆山的手，嘴里喃喃道：“马上就自由了！马上就自由了！”

赵穆山身材魁梧，力大无穷。‘猴子’再怎么按着他，也还是休想让他再多写一个字出来。

他心里明明白白，赵霄廷那边得救了！只要他的妻子儿女能平平安安的！他死了，也不足挂齿！

“现在，把抵押合同给我签了，你和你的儿子就自由了。”

‘猴子’低沉地声音里透着极度压抑的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