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肃清

　　林夜站在鸣神大社的樱树下，望着远处海面上渐渐沉没的夕阳。晚风拂过，几片樱瓣飘落在他的肩头，又无声地滑落。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伸手轻轻拂去了那片花瓣。

八重神子倚在一旁的栏杆上，手里把玩着一枚御守，狐狸般的眸子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帮了稻妻这么大的忙，怎么你看起来不怎么激动啊？”

“给我默默宫司大人的尾巴我就激动了。”林夜淡淡道。

神子轻笑一声，将御守抛给他：“想得美，在神社住几天吧，正好最近没什么祭典，清净得很。”

林夜接过御守，指尖摩挲着上面绣着的雷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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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天守阁内，雷电真端坐在案前，面前摊开的卷轴上密密麻麻记录着这些年勘定奉行与天领奉行的种种劣迹。神里绫人站在一旁，神色平静，只是眼底隐约透着一丝冷意。

“九条裟罗。”雷电真抬眸，看向跪伏在殿下的天狗大将，“这些，你可曾知晓？”

九条裟罗的指尖微微发颤，她死死盯着卷轴上的字迹，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半晌才艰难地开口：“属下……不知。”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仿佛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个答案。雷电真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卷轴推到她面前：“看看吧，这是神里家这些年暗中收集的证据，以及昨日凌人亲自调查的结果。”

九条裟罗缓缓展开卷轴，越看，脸色越是苍白。贪污、受贿、欺压百姓、甚至暗中与愚人众勾结……每一桩罪行都清清楚楚地记录在案，而落款处，赫然是九条家主——她的养父，九条孝行的亲笔签名。

“这不可能……”她的声音沙哑，像是被人生生掐住了喉咙。

雷电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她消化这一切。良久，九条裟罗终于抬起头，眼中混杂着震惊、痛苦和一丝决然：“将军大人，属下……甘愿受罚。”

“你并无过错。”雷电真摇了摇头，“只是被蒙蔽了双眼。”她顿了顿，目光转向一旁正偷偷往嘴里塞团子的雷电影，“影，别吃了，该干活了。”

雷电影动作一顿，默默把团子塞回袖子里，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肃清？”

“嗯，一个不留。”雷电真的语气依旧很温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九条裟罗猛地抬头：“将军大人！请让属下——”

“你留在天守阁。”雷电真打断她，“接下来的事，你不必参与。”

九条裟罗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深深低下头：“……是。”

雷电影已经拎着薙刀走向殿外，紫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她向来懒得管政务，但姐姐既然开口，那这些蛀虫，一个都别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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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鸣神大社的樱花在晚风中簌簌飘落，零星的粉色花瓣浮在清酒盏中，被烛火映得透亮。

狐斋宫斜倚在朱漆廊柱旁，雪白的尾巴慵懒地垂在木地板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酒盏边缘，金色的狐瞳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对面的林夜。

“哎呀呀~”她拖长了音调，嗓音里带着几分醉意的甜腻，“能轻而易举改变稻妻的格局，林夜先生可真是……有趣呢。”

八重神子轻笑一声，紫眸在烛光下流转着狡黠的光。她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晃着酒盏，清冽的酒液映着她唇角的弧度。

“斋宫大人说得对~”她慢悠悠地开口，“一个能随手复活逝者、还无所不知的男人……却偏偏喜欢在璃月当个‘普通顾问？”她故意在最后四个字上咬了重音，“这故事，可比轻小说精彩多了。”

林夜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间，一滴酒液顺着下颌滑落。他放下酒盏，无奈地笑了笑：“两位这是要审问我？”

“怎么会~”狐斋宫的尾巴轻轻扫过他的手腕，带着若有若无的痒，“只是好奇……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夜风拂过，檐角的风铃叮咚作响。林夜望着远处璃月的方向，眸色深邃。

“或许……”他轻声道，“只是个看不惯悲剧，想要珍视的人一直开心生活下去的普通人吧。”

神子的耳朵动了动，忽然凑近他，温热的呼吸带着清酒的香气拂过他的耳畔——

“哦？那‘珍视的人们里……包不包括我们呢？”

狐斋宫噗嗤一笑，尾巴愉快地摇晃起来：“神子，你这话可像是在调情了~”

林夜还未回答，神子已经退开，仰头饮尽最后一滴酒，紫眸在月光下闪着恶作剧得逞的光。

“今夜月色真美，”她站起身，衣袖拂过林夜肩头，“不如……改日再聊？”

狐斋宫也跟着起身，临走前指尖在林夜掌心轻轻一挠，留下一句带着笑意的低语——

“下次……可要准备好更精彩的故事哦。”

夜风卷起落樱，廊下只剩林夜一人。他望着两只狐狸离去的背影，摇头轻笑，抬手饮尽了最后一盏酒。

（烛火摇曳，月光如水，远处似乎传来狐狸得逞的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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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妻城的天空阴沉得可怕，厚重的雷云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坠下来。稻妻城的广场上，九条孝行跪在地上，双手被元素力凝成的锁链束缚，额头抵着冰冷的石板。他的衣袍早已被冷汗浸透，嘴唇颤抖着，却仍强撑着抬起头，望向高台之上那道紫色的身影。

“将军大人……老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稻妻，为了您的永恒啊！”他的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眼底却仍闪烁着最后一丝侥幸。

雷电影站在高台中央，紫色的长发在风中微微扬起，眸中雷光流转。她并未穿着那身华贵的和服，而是一袭简洁的武士装束，腰间悬挂的薙刀泛着冷冽的寒光。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一道刺目的雷光自天际劈落，在她手中凝聚成一柄纯粹由雷霆铸成的长刀。

九条孝行的瞳孔骤然收缩。

“将军大人！您不能——”

话音未落，雷电影已经挥刀。

一道刺目的雷光划破天际，整个稻妻城的人都能看见那道贯穿天地的紫电。九条孝行的身躯在雷霆中崩解，连灰烬都未曾留下，唯有他最后那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广场上空，久久不散。

远处围观的民众鸦雀无声，有人捂住嘴，有人低下头，但更多的人只是沉默地望着这一切。他们早已听闻九条家的罪行——勾结愚人众，克扣军饷，甚至暗中贩卖神之眼持有者。今日的审判，不过是迟来的清算。

影收起雷霆之刃，目光扫过广场上跪伏的其余九条家高层。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九条家和其余几个家族的罪，今日清算，若有人仍心存侥幸——”

“这便是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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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岛的码头边，柊家的家主柊慎介瘫软在地，脸色惨白。他身旁的家族成员早已跪伏成一排，瑟瑟发抖。他们本以为远离稻妻城便能逃过一劫，却不想雷电影亲自踏足离岛，将他们的罪状一一宣读。

“柊家，借勘定奉行之权，苛税重赋，压榨商旅，中饱私囊。”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今日起，柊家由佟千里接手，其余人处死。”

柊慎介还想挣扎，却被天领奉行的武士按住肩膀。他歇斯底里地喊道：“将军大人！离岛的繁荣离不开柊家！您若杀我，离岛必将大乱！”

影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漠得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离岛不需要蛀虫。”

码头上围观的商人们却爆发出一阵欢呼，多年来被柊家压榨的苦楚，今日终于得见天光。

影转身，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一位年轻女子身上。她穿着朴素的衣衫，但眼神坚定，腰间挂着一枚刻有“佟”字的木牌。

“佟千里。”影唤道。

女子上前一步，恭敬行礼：“将军大人。”

“自今日起，勘定奉行由你执掌。”影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若再有贪腐之事——”

她没有说完，但佟千里已然明白。她深深低头，郑重应道：“佟千里必不负将军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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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稻妻城的街道上仍弥漫着淡淡的雷元素气息。天守阁的最高处，雷电影独自立于檐角，望着远处的海面。她的神情依旧冷峻，但眼底的疲惫却难以掩饰。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处理完了？”林夜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影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林夜走到她身旁，递过一杯热茶。影低头看了一眼，伸手接过，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传来，稍稍驱散了她指尖的寒意。

“你本可以让他们慢慢审判。”林夜说道。

影摇头：“拖延只会让蛀虫继续腐蚀稻妻。”

林夜没再说话，只是陪她静静站着。过了许久，影才再次开口。

“谢谢你。”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稻妻之事因我而起……我不能再逃避了。”

林夜侧目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开口。”

影终于转过头，看向他。那双紫色的眸子里，雷光依旧凌厉，却多了一丝温度。

“……谢谢。”

夜风拂过，两人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安静。远处的海面上，雷云渐渐散去，露出一轮皎洁的明月。

稻妻的雷霆，终将带来新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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