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七 厌友达以上

　　二人并肩而走，许知晴开口：

“又一次是并肩走呢……”

“你说的是昨天傍晚吧。”

朱觉夏难以察觉地微笑了下，说道。

他们没有感到心中翻涌，不像初次约会的情侣那样热烈。虽然她从未表达过自己内心真正心意，也只是明面上从未有过，但是对她来说，自己已经完全诉说过一遍了。

在自己最热爱的地方，以融入光景的方式，倾心讲述。

恰似平常在校园里一样，二人没有过多表现，在旁人看来只是关系不错的友人罢了，像余志远一样。

可能这个感情对处于懵懂时期的他们还太过早，但是一颗萌芽的笋，谁也不能阻挡它向蓝天奔赴。

他们约好在这街上随处逛逛，可是天边又拂过白茫的云海，阳光难能从中穿来。

朱觉夏注意了一下，便问道：

“是不是要下雨了？”

“是吗？”

“可是我昨天刚看过天气预报说今天没有雨啊。”

许知晴也找到机会开了口，打破了方才的寂静。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能闻到一股土腥味。”

朱觉夏停顿了片刻，随即说道。

“城市里可闻不到这味道。”

许知晴说道。

“乡村的环境真令人惬意……”

二人漫步在街道上，沿途是连绵的小摊，空气中又夹杂着小吃的香味，是否似乎将要下雨此刻也并不重要了。

“朱觉夏，你吃冰糖葫芦吗？”

许知晴见到前方一辆三轮车上一位老人在边行边叫卖着冰糖葫芦。

“我帮你买。”

朱觉夏心里明白许知晴想吃，也没说穿而是带着她径直走过去，喊住了老人，说道：

“老伯，我们要两根。”

那老人慈眉善目，见到他们两人笑着说道：

“好嘞！”

“请问多少钱？”

朱觉夏问道。

“四块钱一根，你们两个是小夫妻吧，那就买一送一。”

老人说道。

许知晴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嘴里支支吾吾：

“不不不不不……我们是学生…是学生……”

而朱觉夏已经将钱递给了老人，随后说道：

“还是给您八元吧，谢谢老伯的心意。”

他接过冰糖葫芦，将其中一根递给了许知晴，说道：

“走吧，边走边吃。”

那老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微微一笑，只是觉得怀念。

不知走了多久，朱觉夏和许知晴差不多走到了这条集市街道的尽头，此时天边的云也由白转阴，没有任何准备得这雨下了来。

好在不是大雨，他们赶忙向建筑物底下跑去，朱觉夏将衬衫脱了下来往许知晴头上一盖，正如昨日一样。

许知晴也没有拒绝，而是与他一同来到一处遮蔽，后方就是服装店。

名叫“尚浅”。

他们望着眼前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下，不禁担心到另一边，他们出门的时候可没有带雨伞，虽然说自己也是如此。

“呐，朱觉夏，陪我买件衣服吧。”

许知晴突然看向站在身旁的朱觉夏，而他也转过头来，看向了她的眼睛。

若天边星辰，海底沉珠，美得惊人。

朱觉夏索性便答应了：

“好。”

二人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琳琅满目的男女士服装，种类繁多。

一名女店员面带微笑地走了过来，问道：

“二位，请问需要买哪种服饰？”

朱觉夏望向许知晴，她说道：

“内衣。”

朱觉夏突然一怔，随即双眼瞪大，道：

“诶！什…什么？”

许知晴回首瞥向朱觉夏，莞尔一笑，带着俏味，说道。

“嘿嘿，逗你玩的。”

“我想买一件连衣裙，你帮我挑一件吧。”

朱觉夏点头轻应。

那店员陪笑，听到后，于是乎说道：

“那请二位跟我来吧。”

他们走过两条过道，来到了女装区。将近沿途的服饰华丽、绚烂，便知道一般女生都会喜欢这些。

“这里就是连衣裙区了。”

而朱觉夏早已站在原地，望向墙上一件白底红花作饰的连衣裙，与周围的不同，宛若野花丛中盛开的一朵玫瑰，静谧高雅。

许知晴看出朱觉夏如此看好这件，于是问道：

“我换上给你看看？”

“嗯。”

朱觉夏应道。

店员问及尺码大小，她一一回答，接着拿着一件走进了试衣间，在进入那一刻，她探出头对着朱觉夏说道：

“不许偷看！”

随即便将小脑袋缩了回去，拉起帘布，这对许知晴来说无疑是一次挑战，尝试着陌生风格，不知效果如何。同时，一股羞涩之感油然而生，大抵是因为她算是彻底敞开心扉了吧。

在旁人看来，会认为他们过分矜持，害怕倾诉内心，但是这何尝不是对情愫的试探。心中有他，心中有她，相伴在一起，也是一件幸事。

许知晴在试衣间里穿着，好生整扮了许久，便拉开帘子，轻声喊了句：

“朱…朱觉夏……”

朱觉夏相视一眼，顿时感觉双眸再也转不向别处了。

……

“她就像进入‘十二橡树’的斯嘉丽，像跑出维罗纳的朱丽叶。”

朱觉夏这番写下，闭眼再度回忆那个画面，不由微笑起来。

……

许知晴宛若从西欧童话中走出的贵族千金，但又带着亲和，清纯，那么不染，正如那晚夕阳下的一样。

店内的灯光散落在许知晴身上，那一朵朵白云之上化着了光芒。她轻转，垂落的裙摆飘起，霎时间感觉时间都变慢了几分，周围的画面也变为了那草畔上的堤坝，风拂起，那片片绿叶从眼前飞过，她成了这里唯一的主角。

“许知晴……”

“嗯。”

“好美……”

“是衣服还是……？”

“两者皆是。”

脸颊扑红，是心动。

“哈哈，那就这一件吧！”

许知晴很果断、愉快地决定了。

等到付完钱，她拎着装着衣服的袋子和朱觉夏站在门口，望着玻璃门外愈来愈大的雨，不禁担忧起了接下来的行程。

这时朱觉夏突然对许知晴说道：

“阿，你在这等一下。”

说完把手中的小鹿公仔递给了许知晴，打开门独自跑进了雨中。

“诶！你干吗去？”

许知晴不解朱觉夏要去做什么，但其没有雨衣或是雨伞就这么跑到外面去，难免会湿身着凉。

她想抓住朱觉夏的手腕，却并没有触碰到，也只好由着他去了。

看着朱觉夏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公仔。许知晴低下头，将它塞进随身带的小包中，也推开门走到店外，站在屋檐下左右张望。

大概过了几分钟，朱觉夏仍未出现，她迈了几步，进了雨中，那雨滴淅淅沥沥点在头上、脸上、身上，她全然不顾。

许知晴如此四顾，心中不断期盼着下一秒就能看到那个雨中熟悉的少年。

路上行车来往，不时溅起水花，许知晴忽然感受不到了雨滴的触感，只是从头顶传来了“哒哒”声，她身后传来一声：

“往旁边站，危险。”

她回眸，眼前是朱觉夏举着伞，上半身已满是雨渍，发丝上也沾着粒粒晶珠。他缓缓呼着气，胸口起伏得稍快，那汗水携着雨珠一并滑落至地面，散开了花。

“你干什么去了？”

许知晴低着头问，语气里带着嗔怪之意。

朱觉夏晃了晃手中的伞，伞檐滴下水，手臂处凉了几下。他故意说道：

“看我手上是什么？”

许知晴轻唔，欲言又止，深吸了一口气，竟有香味入鼻，类似于茉莉花香，倒也是令心扉愉悦了几分，随后则拽着朱觉夏走到了屋檐下。她这才说道：

“买什么伞去啊……”

“总不能让你淋雨吧，虽然你还是不听话。”

朱觉夏答复了句随后开始责怪许知晴刚才的贸然出门。

许知晴始终不敢与他再次对视，经过刚才的这件事情。她问道：

“接下来我们干什么去？”

朱觉夏看了眼手机，发现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果然与她在一起的时光过得格外的迅速。

他提议道：

“吃午饭去吧？”

“好啊，吃些什么？”

……

“下雨了啊，不知道那两个孩子怎么办。”

许知晴父亲望着窗外的雨，不免为二人感到担心，毕竟方才他们一行人也十分狼狈。

“不用担心，朱觉夏那小子关键时刻准靠谱！”

在一旁的朱觉夏父亲拍了拍胸脯，说道。

“哈哈，是啊！他们也大了，得相信他们。”

许知晴母亲接话道。

“要到午餐时间了呢。”

朱觉夏母亲看了眼手表，说道。

“他们的午饭不需要担心，知晴会带觉夏去那里的。”

……

二人撑着同一把伞在路上走着。

“你会淋到雨吗？”

朱觉夏问道。

“唔～不会。”

许知晴说道，接着她向右方看去，朱觉夏的半边身子已经暴露在伞外，那衣服也湿透贴在了他的肩臂上，映出了肉色。

她悄悄往右移了一步，不动声色，然后对他小声说道：

“伞…摆正。”

他们的肩几乎要贴在了一起，二人皆是面红至耳根，不敢再说一句话。

鞋底接触到含水的地面发出嚓响，周围是车水马龙，行人往来，他们逆着人流。

“那家！”

很快来到一家小面馆，远看隐在市井之中，不引人注目，走近才察觉到。

那面馆装修朴素，倒也符合乡村的地域，但是几乎每桌都有客人。他们找到了一个靠近门口的桌位坐下，许知晴说道：

“去年我来这里吃过。”

“是我妈妈带我来的。”

朱觉夏拿纸擦了擦眼镜片上的水珠，听到许知晴所说，然后说道：

“那你应该知道这里什么好吃吧。”

“嗯，叉烧面。”

老板娘掸了掸围裙，走了过来，是纯粹的乡村妇女质朴的形象，不加修饰，散发着烟火气味和面香味。

“两位要吃些什么，小店里招牌是叉烧面哦。”

她面带和煦笑容，门外阴绵的雨与眼前一幕截然不同，是相对的，让人不禁展个笑来。

“两份叉烧面。”

许知晴说道。

“好，一共是28元，吃完再结吧！”

老板娘走回厨房，与厨子说道：

“老冯，两碗叉烧面，那孩子来了，加俩蛋。”

厨子听到后停下手中的动作，随即从锅里夹出了两份叉烧……

“吃完饭下午去做什么？”

……

雨停了，但天未明，已经是黄昏时刻，夕阳光照在阴云上是晕红色。

许知晴和朱觉夏走在寻父母一行人的路上，不时聊上两句，但更多的是安静。

“啊－”

许知晴忽然记了什么，她将包中的那个小鹿公仔拿了出来，递到朱觉夏手里，他握住了。

“给你。”

“谢谢你，朱觉夏。”

许知晴望着远处晚霞，说道。

“谢什么？”

“帮我夹到了这个。”

“喂，朱觉夏。”

“嗯？”

“我挺后悔的。”

“为什么后悔？”

“因为我骗了某个人。”

“其实…我……”

“我偷吃了你一颗煎蛋！”

“哈哈哈哈哈！”

……

许知晴躺在床上，并未睡着，她自语：

“希望你可以意识到我喜欢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