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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久历军务

书名:知我谓何忧 分类:现言 作者:引碧箫 更新时间:2025-05-08 21: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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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巳时,顾靖之换岗下来就直奔后山,在林子里摸踅了半个时辰,下山的时候手上已拎了两只野鸡、一只小麂。

楚儿左右无事,也不便在军中随意游走,正百无聊赖,眼看又近饭时,想起那一成不变的餐食就觉索然无味,不由悠悠叹了口气。

顾靖之叩了叩门,头带缨盔,窄袖戎衣,束齐腰甲,与普通兵士无异,却英气逼人。都说人靠衣装,衣装何尝不靠人。

“顾大哥”,楚儿欣欣然迎了出来,“咱们何时去会会那‘孩子’?”

“且容他活动活动,我先带你去个地方。”楚儿见他鲜有的神秘,不觉心下好奇,随他前去。

营地后山脚有一方天然石檐,檐下凹处能容三五人,能遮雨却不蔽日。一只似鹿非鹿的小动物机敏地看着他们,但因腿脚受伤欲逃不能,只能踮着脚蹿几步。

“这是什么?”

任柱正坐在一块山石上用苇草和红柳条编着筐子,嘿嘿一笑道:“阿楚兄弟,这是小麂子。”

“小麂子?”楚儿蹲下身来看着眼前的小家伙,见它长着两支内弯的角叉,从前额至鼻子上方有两条半月形的裂缝相向而生,“它这里也受过伤吗?”

“嗯”,顾靖之一本正经地点头。任柱在一旁忍不住笑道:“莫听顾兄弟的,他逗你呢,小麂子生来就长这样。”

楚儿抬头瞥了顾靖之一眼,就专心去看那小麂子,见它勾着的左前腿关节处血迹未干,也不知是不是断了骨,便想起身去央医官来瞧一瞧。顾靖之似是能洞晓她的内心,“没伤筋动骨。”

“你怎知道?”转而就领悟过来,横了他一眼:“因为是你射的它,对吧?”

顾靖之淡淡道:“误伤。”说着弯腰把小麂子侧倒,从一个天青色的长颈瓷瓶中倒了粉末给它包扎伤处,小麂子挣扎了几下,他已经包扎停当。

“顾大哥,你还会医术吗?”楚儿心折不已。

“算不上,年少时给军中的医官打过下手。”

坡下一弯溪流蜿蜒而过,顾靖之见任柱的筐子还要编上一会儿,就招呼楚儿下去溪边,“我先带你去捡几条鱼。”

楚儿心奇,“鱼还能捡?”顾靖之也不搭理她,只在前头引路,遇上不好走的地方回头扶她一下,不一会儿,来到湍流处几块高低错落的大溪石旁,瞅望了几眼就摘下头上的斗笠,招呼她翻过来拿好。就见他蹲身的功夫,手上已拿了两条鱼,回身往她手中的斗笠里装。楚儿不禁微张了嘴,探首往那溪石上看,果真见溪石上趴着好多条头大尾小的鱼,扁扁的身体,灰褐色,不细看几乎与那溪石融为一体。

也不见他们如何挣扎,顾靖之不费吹灰之力就捡满了一斗笠,楚儿闻所未闻,叹道:“天底下竟有如此傻鱼!”顾靖之见她叹为观止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跟你差不离。”楚儿闻言拨水泼他,顾靖之语带‘威胁’,“你不后悔?我可是着水如鱼?”安丰大营有条铁律,所有将士必须学会凫水,父侯说必要时能救命。楚儿哼了一声,“难道我就不会水?”顾靖之将信将疑,楚儿不服气地皱了皱鼻子,“你哪里就比我聪明了?这鱼肯定是任柱哥叫你来捡的!”

顾靖之笑了笑,“看来倒也不算傻,那我就现学现卖告诉你这傻鱼叫石爬子!”楚儿煞有其事地点评道:“石爬子?倒也算名副其实。”“走,等任柱哥收拾出来就能煮了。”

对面溪岸上几块溪石磊了个简易的火灶,灶上架着一个瓦罐,灶膛中的松枝燃得正旺,不时噼啪作响,炸得火舌忽高忽低,罐盖被顶得‘咕嘟咕嘟’冒腾。

楚儿紧赶几步,一不留神踏上的溪石基底不稳,一时单足凌空,摇摇欲坠,一声惊呼尚在喉中,只觉身上一轻,已被顾靖之拦腰挟起。楚儿凝着近在咫尺的眉眼,恍觉此等情景似曾相识。

顾靖之亦似有瞬间的恍神,随即稳稳地将她放至溪边,只做平常道:“急什么?”

楚儿玉颈微仰,下巴颌朝那瓦罐处抬了抬,“顾大哥,那又是什么?”

顾靖之见她满心满眼都在那上面的样子忍俊不禁,俯身揭开瓦灌,顿时香气四溢。“慰劳慰劳你的五脏庙。”

楚儿立时省起定是自己昨日幽怨的神情落在他眼里了,不觉得有些窘蹙,只是眼下珍馐美馔当前,也就顾不得这些了,抓起一边的竹箸就要上手。

顾靖之不紧不慢地翻夹是什么,“小心硌掉牙齿。”

楚儿手上为之一停,见他夹在竹筒中的东西或扁或圆、灰黑不一,沾着鲜香的汤汁热气腾腾,便疑他捉弄自己,伸箸一戳却纹丝不入,细看之下竟是溪中的卵石。“顾大哥,你这是……烹了一锅石头?”

顾景之忍着笑意把一块块卵石挑捡干净,才将瓦罐中的食物倒入一个硕大的木碗中,“心急吃不得热鸡。”

楚儿闻所未闻,“卵石烹鸡?这是何吃法?”“神仙吃法”,顾靖之面有得色,一边扬声招呼上面的任柱。

野鸡肉质瘦而不柴,鲜香爽滑,加之萝卜的清甜,山芋的软糯。任柱又去收拾了黑爬子炖上,不一会儿,一罐奶乎乎的鲜鱼汤就出锅了,三人大快朵颐。

楚儿边吃边好奇道:“顾大哥,你这都是从哪学的?”

顾静之抿着嘴沉默了片刻道:“自我十二岁起,家父就让我每年到军中呆上一个月,与兵士同吃同住,做些力所能及的活。”

楚儿心说怪不得他初到军中如此娴熟,原来已是久历“军务”,“这道菜也是那时学的?”

“嗯,军中的兵士来自五湖四海,偶尔聚众打牙祭,便有人会做些迥异中原的菜式,这是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因为……差点被硌掉一颗牙。”

楚儿捏着兔腿一时忘了啃,反应过来又觉好笑。“那你还学了什么?”

顾靖之挑了块扁平的溪石拿在手上掂了掂,打了个漂亮的水漂,“一开始年纪小,什么都不会,有一回刷马倒让军马蹬得闭过气去,之后家父就让我去跟一位老马官学驭马。再后来就学着整理兵械库,给医官打下手。”

“顾兄弟从小就有本事,不像我们山窝草野出来的,小时候就是割草、喂猪、放牛……”一直默默在边上听他们闲聊的任柱插话道。楚儿却忍不住为彼时远没有马高的少年打抱不平,略一犹豫还是不吐不快,“令尊未免……太过严苛了些。”

顾靖之摇了摇头,“这是族规。”

“哦,”楚儿一时想到自己身世未明,低低应了一声。

顾靖之知她心有所感,便掏出之前那个瓷瓶递给她,“小麂子日后就交给你照料了。”

楚儿接在手里,“这瓶子,好似之前我也有过一个。”

“本就是寻常样式,多见得很。”其实这是顾家特有的金创药,连这瓷瓶也是独一份的。

日前流云山庄复信说,楚儿此症若为中毒所致,此类毒药一般需持续服用,如停服一段时日,症状自然消退。楚儿今日之情形,倒恰合信中所言,复原应是指日可待。这本是喜事一桩,为何自己倒若有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