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拍照

　　苏雨荷率先跑过去探头看向坑里，轻轻惊呼了一声，顾言还在觉得刚才三人奇怪，回过神走到她旁边。

“怎么……”

他看过去后也愣了一下。

坑里绽放着星星点点的白花，但在松软的泥土被雨冲刷在坑底堆积，露出根的花摇摇欲坠，旁边有一道什么滑落过留下的痕迹，而一个人躺在下面，满是泥污的衣服贴在单薄的身上，短发也粘在一起，她摊开双臂闭着眼睛，落下的雨水渐渐冲净了她的面容。

江辞不紧不慢坐起来，看也没看上面的两人，刚登上缓坡泥土就全混着雨水滑下。

在这将近两米深的大坑，要是出不去说不准晚上会死在这。

苏雨荷有点着急，拉着顾言的胳膊问该怎么办，但他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把外套塞给苏雨荷。

“我去拉她上来。”

“你小心一点，我打电话叫人来吧？”

顾言跪在坑边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向江辞伸过去，但江辞却看着天空发呆，他急切地又叫了她一声。

“江辞，这时候别耍性子了，快抓住我。”

江辞突然回了头。

她没了那副眼镜也没有头发遮挡，漏出了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顾言，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要把人看穿。

一道闪电打下来，映亮了一瞬江辞的脸，雨水顺着发丝和下颚滴着，湿透又脏污的衣衫挂在身上显得很是落寞。

那眼神像有些憎恨，有些迷茫，有些冷漠，有些不甘。

一瞬间顾言恍惚觉得被拉去了她的痛苦之中。

不过出神的一功夫，手掌下的泥土松动又滑落，顾言重心不稳也掉了下去。

地面软趴趴的要陷下去，越挣扎越是无法脱身。

苏雨荷喊了声，变得更加不知所措，急得哭起来。

但山中安静得很，大雨把一切都掩埋了。

过会来了人，七手八脚地先把江辞拉了上去，但她好像不是很愿意让人碰她。

待顾言也被拉上去，苏雨荷却哭得更厉害。

“都怪我，不该让你做那么危险的事。”

“我不是好好的……”

顾言轻笑了笑，抬手想安慰她，她却突然躲了一下，虽然极力克制但看向那只手时眼底还是掩饰不住的嫌恶。顾言愣了下，讪讪收回很脏的手。

“你这样回家阿姨肯定会担心，要不要先去我家？”

“太麻烦了，不用……”

“不行，要不是我非要看是什么情况又让你想办法肯定不会这样。”

看着突然被握住的手和认真诚恳的可爱面庞，顾言觉得刚才的只是错觉，苏雨荷一直是人间小天使嘛。

而一边的江辞被大人们问东问西，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掉下去的，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受伤……

她冷着脸刚要走，又被苏雨荷拉住一只手，嗖地抽回来死盯着苏雨荷的眼睛。

尽管有些背后发毛，苏雨荷还是微笑着。

“江辞，你外公会担心的吧，要不也一起去我……”

话刚说一半，突然被猛的推了一下向后趔趄着。

顾言下意识扶住她却听她叫了声赶紧躲开，两人都有些尴尬，但她低头看见了江辞塞给她的纸条。

刚才在苏雨荷说话时江辞从兜里拿出一个已经被水泡得皱巴的本子，低头用力写了什么撕下来后又用力地拍在苏雨荷的心口上转身跑了。

苏雨荷愣住了，顾言也愣住了。

被水侵染得有些发黄的纸张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黑色的笔墨被晕染开，慢慢地爬进纸张的脉络，然后混成了模糊的一团污渍。

虚伪。

湿透的纸被风吹得七零八碎，卷进了深坑的泥潭。

又是一道闪电，和震耳的雷声。

顾言从不知道这地方会有欺凌事件，也不觉得江辞和那三个女生会有什么过节，不能是她自己跳进去的吧。

但也说不准。

毕竟她是个怪人。

某节下课顾言总算有时间找石梦白去教室外说些话。

在走廊两人倚在窗边，原本石梦白是笑着的，一听他是问她昨天的事一下就黑了脸，支支吾吾说她也不清楚，许是被问得烦了，她有些生气。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这么关心就该去问她自己啊。”

顾言抱歉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耽误你点时间，没什么事了。”

石梦白转头气哄哄走回班，顾言不知道她怎么了，也没太在意，感觉她一直火气很大。

不过他还是留意着，但好几天班里也没有什么动静，也许是他想多了吧。

有天顾言照常在学校值日，从水房打了水回班，看向后排把椅子放桌上摆完的几个男生，他们正聊着什么。

“好了别玩了，快值完日好回家吧。”

“诶，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啊？”

一个男生突然回头问顾言，顾言表示很疑惑。

“嗯？什么？”

男生向顾言勾勾手，他走过去后揽住他的肩膀，在众人的紧盯下问。

“问你什么时候追苏雨荷啊，你再不上他几个可要上了，哪有好东西天天给你留着你还不上心的。”

顾言愣了一下又笑着拿开肩上的手向讲台那边走。

“我俩又没什么，倒是你们，才初二总想这些干嘛，快搞成绩吧。”

“嗯？你说搞什么几、把？”

听着身后的笑声顾言没再说话，去帮在值日的女生擦了黑板，因为她够不到上面。

而那几个男生似乎完全不顾及还有女生在场，大声地讲着带颜色的段子哄笑一片。

顾言看着全在后面围着坐了一圈的男生们，有坐桌子有坐椅子也有坐储物柜上的，无奈地叹了口气。

“值日生拖地其余的人先回家吧。”

“真的，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问很多遍了都人家顾言是好学生，不想搞对象的。”

“我说他肯定喜欢苏雨荷，咱班没几个人不喜欢她吧？而且苏雨荷天天等他，现在不也在外面吗，这小子，不知福。”

“其实我觉得她也没什么好的，新来的比她好多了。”

“我靠小胖你没发烧吧？不觉得坐在她前面都阴森森冒冷气吗？天气冷热还都穿个外套，没什么好看的还遮遮掩掩，真的很奇怪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