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喜欢谁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恶心。”

猝不及防的两个字叫顾言又愣住。

“为什么？”

“像个大坑，堆满垃圾的大坑，人类是蛆虫，和苍蝇。寄生在这，争抢着向外爬。“

“咦，说得这么恶心，你不也是人嘛。”

江辞又不说话了，也停下了晃动的腿。

“我那时不知她怎想的，只觉得她脑洞很大。但她说的很对，人类像蛆虫和苍蝇一样，我们却也是人类，明明已经失望至极，但无法抛弃。我承认我也是个蛆虫一样的家伙。

我涌动着想从这大坑里爬出去，想从蛆虫群里爬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江辞身上偶尔带着伤，不过天冷穿长袖后几乎看不见，有次是在脸上所以很明显，下课的时候顾言没和叫他的人一起出去，反倒去最后一排假装找东西问她怎么了。

她没有表情，也不回答，更不看顾言一眼。

顾言又不好当众追问，放学后才终于去问江辞。

“你脸上怎么弄的，为什么一天也不理我啊。”

“我为什么要理你。”

顾言语塞，但又说。

“你遇见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江辞不说话，从栅栏那边翻回来，紧盯着顾言的眼睛。

“连说出真心话都不敢的废物，有什么资格问别人的事。”

“我……”

“管好你的女人们和她们的男人们，要么就离所有人远点。”

顾言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懂江辞在说什么，她却走了。

他不懂什么叫他的女人们，又什么叫她们的男人们，抛弃又是什么，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就当只是她又说胡话了。

最想不通的，有天他在准备走的时候，去后面储物柜拿书包，看见了在翻他放照片小盒子的江辞。

因为他母亲总翻他卧室，所以这些东西他都是带着的，没想到被人翻了，他睁大眼睛，腿莫名有些发软但还是飞快冲去要抢回来，江辞没什么神情，甚至带了些轻视。

她高高举起手害顾言扑空，像是故意地手滑，“当”的一声盒子掉在地上，所有的照片像雪花一样洒下，被窗外吹来的风吹向门外。

他惊慌地去全抢回来，又关上后门，注视着满地的照片，几乎一半是他的秘密，不能让人知道的。

江辞的手中还拿了张，倚在窗边像在欣赏，轻佻地把指尖的照片转了个面微笑着摘了眼镜，

“原来你是个变态啊。”

顾言怔子怔，看清后脸红一阵白一阵，捏紧了手不作声，半晌僵硬地弯下腰拾捡起散落的那些。

“你怎么能翻别人东西。”

“你也看过我的啊，我的日记。”

江辞又看看手里的照片，像在思考什么。

“班长是喜欢胸大的吗。“

“啊，你说什么呢。“

顾言一惊，手莫名很抖，猛地起身想去抢，但江辞飘向一边，“要是大家也知道会怎么样。”

“别……算我求你，先还给我行吗……”

和江辞那要穿透人心的浅瞳对视，顾言莫名害怕起来，小心翼翼的想和她商量，却被突然揪住衣领。

“你也是满脑子**的家伙吗。”

他有些惊奇但有点心虚，刷地红了脸，刚要说什么听见前门传来脚步声，他猛地转头看见愣在门口的苏雨荷，赶紧推开江辞，一时手脚有些无处安放的慌乱，抓紧了手里刚才捡起的一叠照片，又反应过来什么慌乱地蹲下把地上还有的快速拾起。

“我听见有什么掉地上的声音，顾言你……“”

“你先别过来。”

苏雨荷才走到讲桌边，顾言突然大声地说，她激灵了一下，不过大致看见了些，但看见的几张都是普通风景什么的，很疑惑。江辞若无其事地把什么揣进了兜里。

她刚向苏雨荷走去一步，顾言猛地扯住她的衣摆，想说什么但又碍于苏雨荷还在，只能抬头祈求地看着江辞希望她什么也不要说。

但江辞像没感觉到似的径自走过去，就在顾言准备等着质问怪罪时却什么也没发生。

苏雨荷盯着走过来的江辞刚要开口说话，脸又红了起来，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但被忽视掉了。

在江辞出门后只剩苏雨荷和顾言两人各自尴尬。

顾言整理好盒子放回书包，他发现其实少了三张，两张是那次拍到的江辞，也只有那两张。

他不敢看苏雨荷，抱着书包低头走向前面。

“那个，走吧。”

“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也没什么，我东西掉了，就……嗯……你信我吗？“

苏雨荷抿紧嘴微微笑着，低下头“嗯”了声。

“我相信，你做什么一定都有自己的原因，肯定不会骗我的，对吧。”

“走吧。”

刚到门口，才发现江辞没有走，她还是没什么表情，忽地把一张纸塞给顾言就转身跑掉了。

“周日，14点，北山。”

苏雨荷疑惑地探头，但什么也没看清，纸条就被顾言紧紧攥在手心塞进兜里，她盯着顾言有些躲闪的目光问:“怎么了？”

“没什么。”

顾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锁好班门，转头笑了笑。“走吧。“

路上顾言低着头控制不住乱想。把柄落在那种捉摸不的人的手里会怎么办啊，让他去北山又干嘛，那么大一片他哪知道具体位置，明明关系都缓和了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苏雨荷叫了他好几声他也没听见，半天才反应过来问怎么了，苏雨荷停在他身后，语调有些沉缓。

“你这样魂不守舍的肯定是因为江辞给你写的那个东西吧。”

“啊，不是，我……”顾言刚要辩解就被打断。

“你喜欢她吗？”

苏雨荷抓紧了衣角，有些抖地抬头，她皱着眉，眼睛也有点红，像有些酸楚又在乞求着什么，深切地看着顾言发愣的神情。

他对这个询问措手不及，有些无奈又好笑的轻笑道。

“你上哪看出来我会喜欢那种人啊，平时也没有什么交集嘛。别乱想了，走，回家去了。”

但苏雨荷向后退了步避开顾言的手。“那你喜欢谁？”

“啊？我……”

顾言低了头，他不敢说，说了的话不就和表白一样了。突然又想起有张偷拍的照片还在江辞那，罪恶感一下涌上来。

“啊，对不起，我不该问这种问题的，喜欢谁是你的自由。虽然……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喜欢我多点。”

苏雨荷的声音渐小，缓缓低下了头，耳朵红得要滴血，顾言愣住，脑子里狂喊“不是吧？不是吧？”

这意思难不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