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龙晶初啸

　　黑市典当行仓库

刘致纲的翡翠扳指在黑暗中泛着幽光，照见石壁上密密麻麻的账目符文。他蹲下身，指尖拂过葫芦精产下的卵壳——卵壳之上，铭刻着魔龙城文字，刘志刚拿过随从伙计手中的火把，仔细端详着那些文字。“这是什么？九什么玩意？你过来”身后的伙计凑上前来。

“怎么了少爷？”

“你来给我看看，这写的什么鸟字。”

“少爷，呃——”伙计尴尬的挠挠头。

“养你何用！你下班了之后去张先生那里，让他教你认魔龙文字，懂了吗？”

随即，表哥掏出三枚洪武通宝抛向空中，铜钱落地时竟拼出个“囚“字。

“少爷！“阿福举着火折子冲下台阶，“那日当葫芦精的醉汉，今日死在了街头。”

火光照亮地窖的刹那，地窖西面的墙上突然裂开一条缝，葫芦精从里面掉了出来。正在刘致纲诧异之际，葫芦突然裂开道口子，婴啼声刺得人耳膜生疼。刘致纲抄起黄金锤，却发现锤柄缠的锁魂绫正疯狂翻卷，将满地龙晶液吸成枯涸的沟壑。卵壳里伸出只布满金鳞的小手，五指张开时，墙壁上的账目符文竟开始重新排序。

“快封窖！“他甩出腰间纳宝铜钱，九十九枚铜钱在空中结阵。最后一枚铜钱嵌进阵眼时，婴啼戛然而止，只剩葫芦内传出刘六爷年轻时的笑语：“养龙晶需以命理为乳...”

“这他妈是个什么怪物？”刘致纲看着眼前的小手扒开卵壳，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杨麟的机关铠撞开冰棺盖板，齿轮咬合声在空旷仓廪间格外刺耳。冰棺女子睫毛上的霜花突然炸开，露出底下赤金色的瞳孔。

“慕容夫人？“他试探着唤道，祖传的玄铁扳指却开始发烫。女子额间龙鳞符闪过妖皇私印，凌君的海神枪突然倒转，枪尖刺破他掌心。血珠滴在冰棺边缘，竟被棺内人伸出舌尖卷走。

“小然...“女子嗓音裹着冰碴，掌心金斑与小周手纹如出一辙。杨麟连退三步撞翻兵器架，祖传机关铠突然自行解体，化作八十一只青铜鸢叼起冰棺。

“兵部听令！封锁...“他话音未落，喉间已缠上缕星砂——正是璇玑修补城墙用的边角料。

璇玑赤脚踏过龙晶阵，碎心绫在身后拖出蜿蜒血痕。三百枚龙晶随她步履明灭，在池底投下善恶交织的影。

“你下不了手。“黑衣虚影踩着星砂浮出水面，“就像当年下不了手杀雷顺然。“

池水突然沸腾，倒映出上官冲掐诀的画面。璇玑指尖星砂凝成冰锥，却在刺向阵眼时听见婴儿啼哭。阵纹中浮出个蜷缩的胚胎，眉眼竟与雷顺然有七分相似。

“看看这孽种！“黑衣意识催动碎心绫缠住胚胎，“你舍得毁掉他的...“

话音戛然而止。白衣璇玑竟自断一腕，血淋淋的断掌拍在阵眼。星砂暴起时，池底青铜柱浮现“甲子年七月初七“的蚀文——正是今日。

雷顺然手中炭笔“咔“地折断。乾坤袋在他膝头疯狂鼓动，表面凸起个清晰的手印。妖皇神经束从伤口钻出，裹着鎏星冠碎片刺入袋口。

“出来！“他并指斩断神经束，袋中滚出团星砂凝成的肉胎。那东西睁眼的刹那，慕容风佩剑突然自鸣，剑穗金铃与冰棺女子的耳坠共鸣如雷。

记忆碎片在识海炸开：三十年前雨夜，上官冲将妖皇血注入孕妇隆起的腹部。那妇人转过头来，额间火焰纹正化作龙鳞...

“师傅！“小周撞开门，掌心金斑已蔓延至脖颈，“杨将军他...“

轰鸣声吞没后话。洗髓池方向升起通天光柱，三百龙晶在空中拼出双生城轮廓。

刘致纲的黄金锤砸在青铜命理柱上，迸出万千火星。葫芦精悬在光柱中央，肚皮透明可见婴孩蜷缩。冰棺女子徒手撕开胸膛，露出与雷顺然同源的逆鳞胎记。

“果然都是容器。“璇玑断腕处星砂翻涌，“师尊好算计...“

“算计？“黑衣虚影突然实体化，碎心绫绞住雷顺然脖颈，“是慈悲！用三百容器分摊妖皇命理，才能保住奕重城！“

鎏星冠碎片突然拼合，冠冕内层浮现上官冲亲笔：“甲子年七月初七，命理重置。“刘致纲的翡翠扳指应声炸裂，账簿从袖中飞出，每一页都写着雷顺然的名字。

葫芦精轰然爆开，碎心绫裹着的婴孩坠落池中。池水倒卷天际，云层里降下座琉璃城，街巷间跑动着无数小周模样的少年。

璇玑袖口金线崩散，在空中重组成血色倒计时。小周跪在池边呕吐，星砂秽物里夹杂着新鲜逆鳞。雷顺然按住心口剥落的胎记，发现皮下钻出根妖皇神经束，末端竟连着云中琉璃城。

刘致纲拾起破碎的翡翠扳指，镜面残片映出刘六爷的笑脸：“养兵千日...”话音未落，洗髓池底传来啃噬声——三百龙晶正在相互吞噬。

杨麟的机关鸢群突然俯冲，叼起婴孩飞向琉璃城。凌君的海神枪自行跃入池中，枪柄鳞片拼出句新谶语：

“命理初啼日，双城并立时。”

雷顺然手中炭笔“咔“地折断，妖皇神经束正从心口伤口钻出。乾坤袋表面凸起的手印突然睁眼，袋口窜出的星砂肉胎睁开赤金瞳孔时，慕容风佩剑自鸣着斩裂博古架。

“师尊的山水画……“雷鸣剑化成的拂尘扫开积灰，画中瀑布突然倒流。石壁上浮现上官冲的手书：“以三百容器分承妖皇命理，七月初七重置归零”。画中牧童转过头来，脖颈后的逆鳞胎记与雷顺然同源。

洗髓池方向传来轰鸣时，小周撞开的门缝里灌进腥风。他脖颈的金斑已蔓延至耳后，掌心的傀儡丝正被星砂秽物里的逆鳞腐蚀。“杨将军的机关鸢……在吃龙晶……“呕吐物中的鳞片突然立起，拼出琉璃城的街道图。

雷顺然按着心口剥落的胎记，皮下钻出的妖皇神经束直指云中城。当凌君的海神枪在池底拼出新谶语时，他看到枪柄鳞片间夹着片星砂——正是璇玑当年没送出的并蒂莲残瓣。

刘致纲站在相互吞噬的龙晶堆上，黄金锤砸碎的翡翠扳指里传出刘六爷临终遗言：“致纲我儿，典当行的规矩是……“话音被琉璃城的啼哭淹没。三百个“小周“从云端坠落，每个都在脖颈处裂开逆鳞胎记。

雷顺然剑指苍穹，雷鸣剑牵引的雷暴中浮现妖皇真言：“容器既满，命理当归”。他最后望了眼师尊画像，拂尘扫过处，山水画开始发出微弱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