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风立新
书名:战灵英雄传 分类:玄幻 作者:小小许许 更新时间:2025-04-10 13:28:29
黑雾翻滚,墨色倾天,景象虽渊薮般深沉,却难掩那篝火烈烈之情。
接下来的几日,附近陆续有他村人氏前来希村切磋技艺,皆由高凡出战接待,如此过了数日,邻村的技艺切磋终于落幕。
这一日,黑暗依旧,但见群民鱼贯向圣地前行,只见数名精壮村民,齐声呼喝,将一头身形硕大的野猪扛至神树跟前。
这野猪相貌狞厉,獠牙森然,喉间血渍殷红刺目,显然是刚屠不久,尚留温热血气,在风中弥漫着一股野性的气息。
村长秋葵羽神色凝重,屹立于神树跟前,双手合十,虔诚祈愿:“承蒙战灵大人长久垂怜,今备薄礼,聊表寸心,不成敬意,望战灵大人庇佑村子年年安宁祥和。”
言罢,群民伏地叩首,久久不起,那份虔敬之情,令人动容。
这是希村世代赓续的古老习俗,只因并非每个村子都有幸蒙战灵护佑,所以每至斗武结束,村长都会率全体村民,举行这场庄重肃穆的祭祀大典,感恩战灵庇佑,尽管如今食物紧缺,亦是如此。
人群之中,许恒雨与郭巧巧左顾右盼,眼眸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四处找寻那个熟悉的身影,只一番寻觅无果,两人神色瞬间黯然,满心皆是失落。
许恒雨轻叹一声,心道:“他又没来吗?”说着,目光仍在人群中不舍地逡巡,仿佛只要再坚持片刻,就能捕捉到那一抹熟悉的轮廓。
郭巧巧小嘴一嘟,腮帮子微微鼓起,气鼓鼓地道:“哼,臭立新哥哥,又偷偷溜走了,也不告诉我去了哪里。”虽语气中带着嗔怒,可眉眼间却难掩担忧。
祭祀礼成,众人即刻忙碌起来,场面热闹非凡,有人匆忙搬移桌椅,有人取来锅碗瓢盆,数名壮实汉子手持利刃,手法娴熟地剖解野猪,众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秩序井然,有人架炙架烤肉,有人在炉灶煮肉,有人守着甑笼蒸肉……
自希村创建以来,战灵从未动过村民的供奉,群民便将野猪精心烹制,化为一道道美味佳肴。
如此盛会难得,群民视若珍宝,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氛围里,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团聚与喜悦。
酒足饭饱后,群民带着满足的神情,四下散去,村子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村长秋葵羽伫立神树跟前,极目远眺,眉头紧锁,满面忧色,外出拜访他村的小辈是否平安?狱墟动荡加剧到底发生何事?食物紧缺能否得到缓解?风立新这臭小子竟又不辞而别,不知去向何方,这些都让他心中如被一块巨石沉沉压着,他凝立许久,神思悠悠,暂未返屋,想到种种事情,决心聚齐村中骨干,共赴自家院落,商议要事。
村长举步向村外走去,彼时巡逻队员多在村外一带活动,他欲借队员之力,传集会之讯,未行数丈,前方蓦地里出现一道身影。
“村长……”来者正是吴荣花。
村长道:“花花,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
吴荣花微微点头,像是知晓村长要召开会议。
二人一路同行,离去不久,但见神树之后,悄然闪出一人影,旋即暗中跟随。
这人影离去后,村中不知名处,突兀涌出一团黑影,于一间石屋上方,翻卷盘旋,转瞬之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
……
沉闷的喘息声从远方隐隐传来,此处是距希村五十里外的一座巍峨峻峰,但见四周草木蓊郁,枝叶翻涌,尽显凄凉、萧索。
峰巅之上,一条大瀑布如玉龙吐泉,滚滚而下,瀑流直直撞击湖面,浪花飞溅抛洒。
湖中有一少年迎风而立,逆瀑锻体,他时而奋袂挥拳,时而闭目静修,尽显坚毅不屈的精神风貌。
这少年正是风立新。
切磋技艺结束后,他趁人不备,偷偷溜出了村外,他生于狱墟这片被黑暗长久笼罩的神秘之地,虽未得命运眷顾,可心中却依旧坚定执念。
只是目睹许恒雨与艾豹那场切磋后,他的心中七上八下,深知即便自己夜以继日地锻体,仍难望其项背。
只他生性洒脱豁达,不肯向命运低头,那份坚韧不拔的毅力,支撑着他在困境中不断前行。
在瀑布下锻炼许久,风立新终于停下动作,行至湖边一块巨石旁,旁边生有火堆,火堆上挂着烤鱼。
他静听湖水潺潺,仰望永夜苍穹,神思恍惚,黑暗的天空,没有一丝星光,仿佛将他的希望也一并吞噬。
“十七年了,为何我还是无法感应灵星源的存在?”
少年喃喃自语,此刻,他袒露着上身,壮实的肌肉在火光映照下如同一道道壁垒,只淤青遍布,不免令人心疼。
其颈间挂有一坠饰,形制奇异,顶端是星星,中间是圆环,底部是弯月,这吊坠似历经沧桑,黯淡无光,但其独特形制,仍让人感受到非凡的神秘。
那枚吊坠紧紧偎依在他胸口,似与他的心跳同频共振,于吊坠之下,胸肌处隐匿着一幅古朴图纹,似是岁月镌刻下的神秘符号,透着一种遗世独立的韵致,只是这图纹被那吊坠隐隐遮住,若隐若现,难窥其真容。
“那反复出现的梦境,又是怎么回事?”
风立新思绪飘回那困惑的梦境。他隐约发现,梦中景色极为恐怖,周身电闪雷鸣,狂风呼啸,地动山摇,山洪暴发,群兽惊惶失措,四处奔突,世界陷入混乱恐惧,幽邃冥暗,似吞噬苍穹,万物失色,陷入死寂。
黑暗绝境中,似有彩芒闪烁,划破黑夜,点亮这绝望的世界,黑暗中隐隐发觉有怖之物将至。旋即,数道黑影如鬼魅现身,似与那可怖之物展开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
俄而,巨响震彻天地,光芒乍现,继之隐隐有喁喁之声传来,似在诉说古老久远的隐秘预言。
可每当至此,梦境便朦胧难辨,他每每想要窥视梦中真相,却每每在关键时刻惊醒,满心狐疑,对这梦境充满了疑惑与恐惧。
风立新知晓自己是被希村一位老者所拾,襁褓时休克濒死,气息奄奄,随时都可能死去。
幸得村长医技超群,村民不离不弃,倾尽全力援救,才从死神手中夺回生命,群民皆惊叹,濒死婴孩竟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实乃千古奇事。
他曾听村长讲,自己初至希村时,周遭景色混乱恐怖,与梦中场景极为相似,两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风立新心中疑窦丛生,明明自己也是从婴孩长大,为何屡屡梦到这诡异场景?他有时甚至感觉,这梦境就像是曾经的某种记忆。
他常暗自思忖,自己究竟是谁?为何降生于这片神秘土地?这些问题如团团迷雾,笼罩心头。
他内心极度渴望探寻真相,可狱墟凶险叵测,自身孱弱无力,一切仿如镜花水月,遥不可及,这种无力感,如影随形,让他在每一个寂静的夜晚辗转反侧。
平日里,他思绪万千,常思索狱墟为何被黑暗笼罩?外界是何模样?虽年年外出历练,不畏艰险,却因未修出灵星源,难以深入狱墟深处。
多年来一无所获,寻不到一丝光明的方向,每一次的无功而返,都像是在他的心头又添了一层阴霾。
“书中记载,世人自幼便能感应灵星源的存在,十二岁时灵星源经络自成,为何唯独我是例外?”风立新满心不解,他望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在这双手上能找到命运的答案。
风立新在希村生活了十七年,打小博览过不少古籍,对于这个世界,多多少少有一些了解。
这片大陆名为战灵,自灵星源现世大陆,世间便有了战灵士这种职业,他们能通过感应、吸纳、修炼,便可获得难于想象的力量。
在狱墟这般险象环生之地,成为战灵士或许已是唯一生存之道,不然只能在黑暗中艰难求生,如蝼蚁般挣扎。
然而,想要成战灵士,又谈何容易?不仅要修炼出灵星源,更要悟性极高,踏入初灵境,觉醒某种独特能力,方才算踏入战灵士的门槛。
风立新连一丝灵星源的踪迹都难以捕捉,又谈何成为战灵士?这对他而言,似乎成了无稽之谈。
每一个夜晚,他都在梦中幻想自己成为战灵士的那一刻,可醒来时却只有无尽的失落。
风立新已经十七岁了,仍未感应到灵星源的存在,他深知,即便此时立刻修炼出灵星源,恐也难改大局。
十七岁已错过修炼的黄金之龄,即便成为战灵士,亦已远远落后他人,在这条充满挑战的道路上,他哪怕付出更多的努力,似乎也无法追上别人的步伐。
但他从未想过放弃,那一丝希望,如同黑暗中的微光,支撑着他继续前行,他对力量的渴望,有增无减,只因狱墟所见的残酷现实,如利刃刺痛他的心。
狱墟之地,难民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瘦骨嶙峋,任人欺凌,此等景象,令人痛心疾首。他对难民的遭遇充满了同情,也对这黑暗的世界感到无比愤怒。
忆起往年历练漂泊,他曾亲眼目睹一个孩童在饥饿中倒下身亡,亲眼目睹一个少年被凶禽所食,亲眼目睹一个婴儿被无情遗弃,而他却无能为力,那种无力感让他刻骨铭心。
而这,仅仅只是他历练范围内的冰山一角,便有这般现象,至于狱墟更深处,他更是不敢想象。
若以八字形容狱墟的世界,那便是“人如蝼蚁,命如尘埃”。
在这残酷的世界里,生命如此渺小脆弱,随时可能被黑暗吞噬,随时可能被凶禽妖兽侵袭,让人感到深深的无力与悲哀,每一阵风吹过,都像是在诉说着生命的无常。
他极欲知晓,致使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究竟是什么?是战争的残酷无情?人性的贪婪无度?还是生存的万般无奈?
虽言弱肉强食乃生存之道,可身为人类,此等生存方式实在太过残忍,违背了人性的善良与正义。
他常常在寂静的夜晚,思考这些沉重的问题,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他常常扪心自问:难民难道不是人吗?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难道连苟延残喘的机会也没有吗?
每念及此处,风立新便悲愤交加,他深知自己亦是这苦难世界的一员,唯一不同的是,他生活在希村,希村有强大的战灵守护,总的来说,还算一片祥和。
可他却不忍看到其他人在苦难中挣扎,渴望改变这一切,他仿佛天生就有这种使命感,如同火焰一般,在他的心中燃烧得越来越旺。
别看希村表面祥和,如同世外桃源,可身处狱墟,资源匮乏,乃诸村共同难题。
没人能够担保希村可永享祥和,免受凶禽妖兽侵袭,这平静的表象下,或许隐藏着深深的危机,希村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都像是在提醒着人们,危险从未远去。
风立新打小心中就有一个梦想,期望有朝一日,能率领希村走出困境,率领那些难民脱离狱墟苦海,使流离者有安身之所,饥饿者得饱腹之食,令狱墟之人皆能有尊严地活着,寻得生存价值与意义,让这片黑暗大地重焕希望之光,迎来光明的未来。
这个梦想,如同星辰一般,在他的心中闪耀,然而,梦想纵然是浩瀚无边,可一想到自身连灵星源都无法感应,他唯有无奈苦笑,自嘲自叹。
有时他甚至感慨自己连普通人都不是,仿佛被世界遗忘,在黑暗中独自徘徊,找不到前进的目标。
一阵微风拂来,凉意袭人,风立新深知徒思无益,起身将烤鱼吃了,覆土灭火,穿衣整冠,自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轻轻一吹,瞬间燃起火焰。
此火折子取自一种名为火松树的主干,易燃久耐,幸好狱墟诸地,火松泛滥,狱墟之人方能在黑暗中出行,火折子虽小,却承载着狱墟之人的希望与勇气。
风立新移步峰顶,见四周云雾朦胧,宛如梦幻之境,忽听得有兽声远远传来,远处有微光隐隐闪烁,时断时续,低沉神秘,仿佛在召唤他去探寻未知的奥秘。
风立新凝目远眺,心想若未被黑暗笼罩,狱墟此地,或许会是人间仙境,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他的目光穿越暮霭,仿佛看到了一个没有黑暗的世界。
此刻,风立新陷入沉思,内心有个声音似在催促他:再往前深入一些,或许能寻得想要的答案,解开心中谜团。
然而,此地距希村已五十里之遥,早已无法得到战灵守护,若遇凶险,只怕是凶多吉少,而且对他来说,再往前深入,便是一片未知之境,充满未知。
以他平凡之能,能离村子五十里内活动,已属多年努力的极限,每前进一步,都需莫大的勇气与决心。
此时,风立新心中既有对未知的恐惧,又有对真相的渴望,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内心波澜起伏。
他忆起村中那位外出拜访他村的强者曾言:狱墟深处,绝非寻常人所能涉足。
那位强者修为无疑已达休灵境九级,只需一场机缘,便可成为一位制霸一方的王灵境战灵士,实力高深莫测,却亦不敢前往狱墟深处活动,可见狱墟深处的凶险。
而且,狱墟之地,除诸多村子错落其间,还有诸多神秘组织等各方势力存在。
风立新知道,此时若孤身涉险,一旦遭遇危险,必定九死一生,但若不涉险深入,恐怕一生便困于平庸,默默无闻。
在峰顶踌躇良久,一时进退两难,他想起以往的种种无力,长长呼了口气,低语了一句:“那就交给天意吧!”
他忽然行至一块大石旁,背靠石面坐在,打算休息一番,心想如果今晚那个怪梦没有缠绕自己,明日便稍微深入狱墟瞧瞧,如果那个怪梦还是这般如影随形,那便回村。
他这样想着,心下大宽,过不多时,便颇有困意,不久便鼾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