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是我的嫁妆，你凭什么卖？”我气得大声质问。

“哎呀，不过是辆放了很久的车，你大惊小怪什么？别吓着孩子。”

她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指责我。

“把车还给我！那是我爸省吃俭用，存了好几个月工资给我买的，你程家没出一分钱！”

程明远挑开门帘，与朱瑞清一前一后地进来。

见状，他黑着脸冲我吼道：“你吵什么？谁让你这么大声跟我妈说话的？”

“她偷偷卖了我的车，我难道不能问！”

婆婆没想到向来柔柔弱弱的我能发这么大火，一时间吓傻了。

程明远嘲讽地翻我一眼：“我当多大事，一辆旧车而已，也值得你小题大做。”

朱瑞清也不屑地撇撇嘴：“以为你有多爱明远呢，一辆破车都舍不得。”

恨意顿时充斥胸腔，我将桌上的瓶瓶罐罐全都扫落在地：

“你们这么欺负人，根本是不要脸！”

然后指着程明远的鼻子大哭道：“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许是心虚，他躲躲闪闪地看了我一眼，不敢再出声。

我不管不顾地关上房门，根本不理会婆婆的道歉。

过了好一阵，程明远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车子找不回来了……被卖了，对不起。”

“不过，我买了你最喜欢的裙子，看！”

他手上炫耀似的举着件款式时尚的蓝色方格裙子。

这是今年最时兴的款式，之前我在百货商店看了好几次，因为太贵始终不舍得买。

当时程明远还丢下一句，糊纸盒根本没机会穿这么好的衣服，别浪费了。

可现在，我连看都没看一眼，抬手示意他出去。

他面带愧疚地想要再次跟我解释，我淡漠地翻了个身，视他如无物。

他只好轻轻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

周一上班后，我悄悄请了假，去了趟乡下。

上次来这里，还是我与程明远结婚以前。

经过一番打听，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拦着不让我来。

他借口乡下条件简陋，连结婚仪式都是在城里办的。

从县里的中专毕业后，我们各自回家待了业。

两年来，他一边积极给我写信示爱，一边与同村的朱瑞清暗暗谈起了恋爱。

得到能进城工作的确切消息，他才含含糊糊敷衍她几句，就进了城。

呆等了好几个月，一直不见他回来，朱瑞清这才回过味来，不依不饶地追到城里。

她家中只剩一个好吃懒做的弟弟，跟程明远结婚是她此生最大的愿望。

为了安抚她，程明远瞒着我和她偷偷滚到了一起，还在郊区租了间房子给她住。

保证等孩子上了户口，就想办法让她也留在城里工作。

假借兼祧两房，就是程明远想出来平衡我和她的好主意。

一边享受我无怨无悔的付出，一边还能在家里光明正大地养情妇和孩子。

邻居听说我是程明远的老婆，面带诧异地打断我。

“别胡扯，瑞清跟明远早就结了婚，连孩子都有了，你算哪门子的老婆？”

“朱瑞清嫁得是大哥，程明远才是我丈夫。”

乡亲们向来喜欢扎堆听热闹，闻言马上凑拢来，你一言我一语，抢着声讨我。

“张嘴说瞎话，程家就一颗独苗，哪里有哥？”

“他妈一个寡妇，养一个都艰难，你倒好，生生又变出一个。”

我那里受得了这个，立马掏出了结婚证，“如假包换！”

“不得了，出大事了！”有人见状跑去叫来了大队干部。

李支书拿过盖着红章的结婚证，仔细研究了半天后，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他郑重地看着我：“小同志，你反应的情况我们会派人去城里走访核实，如果属实绝不包庇。”

“好，请支书帮我保密，调查后务必帮我做个证，这是程明远的住址和单位。”

听说有乡亲赶去给朱家弟弟报信了，为免夜长梦多，我当机立断坐上了返城的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