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瓜州衙门

　　一次民间冲突因为官府的介入，似乎充满了变数，张议潮、突厥首领、店小二同时要被校尉带到瓜州州衙。

“大哥，人是刘九所杀，应当由小弟去见官！”

刘九一把拽住张议潮，他如何能让大哥替自己背锅，转身看向校尉，大义凛然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要为难我大哥！”

校尉一愣，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肇事者，也好，一并带走。

“大人，小的只是客栈的下人，这见官之事，还是，还是免了吧！”

店小二胆小怕事，怎敢去州衙走一遭，弄不好先是被狱头一顿暴揍，那可万万使不得。

“你是当事人之人，如何能少？况且刺史大人审案，异族人若装疯卖傻又如何处置？你去传话，不得推辞！”

刺史厉声说道，小二一脸的痛苦，也无可奈何。

“大哥，小弟愿一同前往。”

雷浩天也主动站出来说话，他虽然没有打斗的本领，但对付官兵总有一些作用，张议潮心中很是欣慰，两位都是自己的生死兄弟，如何不让人感到喜悦。

“好，都随我前往州衙，其余人等自行疗伤，不得离开客栈半步，随时等候州衙的传唤！”

校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一队官兵解押着肇事者离开客栈，乱纷纷的场地，逐渐恢复平静...

瓜州州衙坐落在城南，多年活跃的商贸交往，让瓜州富甲一方，州衙便有充盈的赋税收入，刺史李守业远比沙州刺史张炳昌过得滋润。

李守业还是一位附庸风雅的文化人，他除了正常履职处理地方政务之外，可以与中原外放的文化名流有更多交际，让李守业非常安心在此为官，也不觉得有多少委屈和不满。

当朝文人灿若星辰，最让李守业推崇和钦佩的当属大诗人王维，王维字摩诘，号摩诘居士，世人称其王摩诘，李守业与王维有着一段不解之缘......

王维于唐玄宗开元九年高中进士，历任太乐丞、右拾遗、监察御史、吏部郎中等朝廷重臣，后来因党争深受其害，逐渐退出长安核心政治圈，开始寄情山水，游历大江南北。

王维后来成为河西节度副大使崔希逸的幕僚，王维与崔希逸同为开元九年进士，两人有着深厚的感情，又是同受党争牵连的政治失意者，王维投奔崔希逸便是惺惺相惜，同命相连。

李守业是崔副使手下一名小吏，因其善于书写，便留在崔希逸身边处理公文等杂事，才有幸与王维相识。

王维性情洒脱，飘逸豪放，又不失细腻柔情，他的诗作和绘画早已名噪一时，李守业在州衙早晚当差，自己耳熏目染，竟也迷恋上了王维的诗画，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尤其那首为崔副使所作的《使至塞上》更让李守业如痴如醉。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李守业每日都会吟诵此诗，最让他情有独钟的当属“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一句，简直如画镜般优美......

正当李守业还在沉吟诗篇时，校尉急匆匆进入州衙，向他禀报案情，来人打搅了李守业的雅兴，没好气地对校尉说道：

“何事如此慌张？没瞧见大人我正在做功课吗？”

李守业将自己每天吟诵诗作，当成了做“功课”，足见其对诗词的专注和热爱，实属难能可贵。

“大人恕罪，只因昨夜城中出现了人命官司，小的这才及时上报，没想到搅了大人的清静，小的该死！”

校尉知晓刺史大人有这点偏好，平时根本不会来叨扰，若不是人命关天，他也不会自找没趣。

“人命官司？死了几人啊？”

李守业放下手里的诗画，慢悠悠地问道。

“回大人话，死了一个突厥女人，伤了大概一二十人，小的已将肇事者带至州衙，等候大人发落！”

校尉如实禀报，李守业闻言也不慌张，眼睛继续看着王维的诗画，淡淡地说道：

“杀人者自然偿命，校尉当差多年，还不知如何去处置吗？”

校尉闻言不觉一慌，今日刺史大人对审理案件心不在焉，肯定另有他事，自己还真讨了个没趣，早知道先收押了疑犯，午后再来禀报不迟。

“大人，小的糊涂，这就收押了疑犯，择日先行审问就是了。”

校尉唯唯诺诺，心中虽然不悦，但也不敢顶撞刺史大人，只好以退为进。

“好，这就去吧！”

李守业依然低着头没精打采地说道，校尉赶紧退出，心里暗自骂道：“猪头刺史，整日只知附庸风雅，也不知节度使大人如何看得上他！”

校尉一肚子怨气，大踏步走出大堂，没好气地命令属下将张议潮等人暂时收押，自己返回住所要痛快地睡个回笼觉。

张议潮、雷浩天、刘九等人只得跟随衙役来到收监处，衙役将他三人关在一起，突厥首领、店小二被关在另一处。

“官爷，小的不能与他关在一起，求爷将小人关在别处！”

店小二慌乱地说道，眼前是鬼魅般的异族人，居然要与他同处一室，实在令人惊恐万分。

“校尉嘱咐过，只有你与他语言相通，就老老实实呆着吧！”

狱吏哪管得了许多，哐地一声锁住牢门，便扬长而去。

“官爷，官爷留步啊！”

店小二大声挽留，狱吏自然不予理睬，小二无奈地蜷缩在角落里，开始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抬头看突厥人。

“嘿嘿，我又不吃人，你怕甚？”

突厥人冷笑道，阴暗的牢房里回荡着他令人惊悚的声音，店小二更加害怕，真后悔自己去报了官，现在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对方到底是啥来头，现在请小二爷如实相告吧！”

突厥首领坐下来低声问道，既然被官府拘押，胜败已不再重要，但要彻底搞清与他对决之人到底是谁，突厥人还从未在瓜州栽过跟头！

“小的，小的不敢瞒首领，对方来自沙州城，是道上的英雄豪杰，带了一二百人，各个英勇善战，这次，这次是首领不走运，与在下无关，无关啊！”

店小二慌忙解释，生怕惹祸上身，此时若激怒了突厥人，对方就会如捏死一只蚂蚁般，轻而易举将他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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