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河神娶妻

　　一路上，小阿福满心困惑，虽不明白萧烬为何会配合那个陌生男子演这样一出戏，但出于对萧烬无条件的信任，她紧紧抓着萧烬的手，安静而顺从地跟随那男子来到了一座二进大宅前。

宅邸门前，两座石狮威严矗立，看起来气派无比。厚重的木门上镶嵌着崭新的黄铜钉，在月色下闪烁着森然寒光，而门上那对突兀鲜红的“喜”字，仿佛都融进了夜色的暗沉，透出一股莫名的诡异。

“孩子，到家了，快随为父进去吧。”

男子的话语中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哀伤，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紧紧抓着萧烬的手臂，仿佛害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什么宝贵的东西。

跨过门槛，影壁墙上繁复的吉祥图案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绕过影壁，便是另一番天地，雕梁画栋，粉墙黛瓦，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死寂。连廊曲折，月洞门后，二进内宅更显幽深。

那男子领着二人走在前面，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与门外的喜庆氛围截然不同的是，这里竟挂满了白幡与挽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与哀伤。四周静悄悄的，连个人影也不见，只有风穿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为这静谧的院落增添了几分阴森。

推开一处小院，里面更是死寂一片，只有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令人不禁皱眉。

屋内，一位面容憔悴、病体孱弱的夫人斜倚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向门口，声音微弱而沙哑：

“你这是去了哪里，为何这么久才回来？”

言罢，她似乎想要挣扎起身。男子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眼中满是心疼与愧疚。

“我这是给我们幺幺求一条活路去了。”男子声音哽咽，突然转身，对着萧烬的方向，双腿一曲，重重地跪在地上，额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在下花千桦，恳请三位仙师弟子救救我的小女儿！她……她中了邪术，已经昏迷不醒多日，医师束手无策，我只能寄希望于传说中的仙人了。”说完，他又重重磕了一个头，额头渗出丝丝血迹，与地上的尘埃粘腻在一起。

此时，屋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小阿福不自觉地抓紧了萧烬的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萧烬凝视着面前的男子，缓缓开口：

“花老爷如何得知我三人便是您想找的人呢？”

“实不相瞒，我家祖上也算有着几分仙缘，故而家中有着一样仙家的宝贝。”男子声音颤抖，“这宝贝不仅能辨别仙家同源，时时佩戴还能强身健体。我与夫人还能保持清醒，正是这宝贝的功劳。如若仙人愿意救我幺幺，我花千桦愿意双手将宝贝奉上！”

萧烬望着男子，目光深邃。他缓缓开口：“既是救人，那花老爷便带我们去看看病人吧。”

得到萧烬的认可，男子喜极而泣，踉跄着起身，引着萧烬一行人向着更深处的一处院子走去。

待到厢房前，那中年男子伸手缓缓推开房门，一股更为浓重的阴冷与腥臭之气扑面而来，仿佛瞬间将人拉入了一个久不见天日的深渊之中。

床榻之上，躺着一位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的少女，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最令人心悸的是，少女的左脸颊上不知为何竟长出了一片片细小的鱼鳞，它们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烁着诡异的银光，这些鱼鳞不仅覆盖了她的脸颊，还隐隐有向颈部蔓延的趋势，看起来触目惊心，仿佛要一点一点的将这个少女侵蚀干净。

少女那半人半鱼的样子让小阿福忍不住大叫一声。

萧烬连忙捂住阿福的双眼，声音低沉地冲外唤道：

“有劳韩师兄将阿福带出去照看一二。”

随着萧烬的话音落去，宛如一匹孤狼的少年缓步从夜色中走了进来，沉默的将阿福带了出去。

萧烬走近床边，仔细观察着少女的状况。他伸出手，轻轻搭在少女的脉搏上，试图诊断她的病情。然而，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那些鱼鳞时，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指尖直冲心脾，黏腻的感觉让他心生厌恶。

“花老爷，”萧烬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恐怕并非简单的疾病。你家中近日可有发生什么不寻常之事，或是接触过什么异常之人？”

“这，这，老夫也没有察觉啊，”花千桦被问得一脸莫名，绞尽脑汁后，忽地一拍额头，道：“如若真有什么不同，就是在出事之前，幺幺曾去寒江边上赏过春桃。”

“对对对，就是自那之后，幺幺她……她最初只是变得沉默寡言，后来便开始高烧不退，接着……这些鱼鳞就渐渐出现了。”花千桦的声音颤抖着，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我找遍了所有的名医，可他们都束手无策，只说这是从未见过的怪病。”

“就在七日前，一阵腥风刮过之后，这里的一切就变得异常起来。”

花千桦回忆起那些恐怖的日子，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掏出一块古朴的玉佩，递给了萧烬，“这就是我家的传家宝。但自从那阵腥风过后，这玉佩便开始隐隐发光，而且……而且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总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宅子里游荡。”

“后来仿佛一夜之间，这里的百姓都入了魔一样，昼伏夜出，每日做着相同的事情。我家中女儿生病，内子的身体又一向不大好，无奈之下，只能遣散所有的仆从，三人独守在这大宅之内。日日焚香祷告，只求有仙人前来搭救。”

萧烬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着。玉佩上雕刻着复杂的图腾，隐隐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虽有些不凡，却也不算什么稀罕之物。就是一块仙门里常用储存术法的灵石，只是不知怎么被花家祖上获得，愣是给雕了花，制成了玉佩。

不过毕竟灵石仙气浓郁，所以简单的趋吉避凶、强身健体的功能自是不在话下。

把玩了一番后，萧烬将此物归还给中年男子，道：

“此物于我而言无甚特别，花老爷自顾收好。”

“看来详情到底如何，还得问问花家小姐才行。”

“可小女已经昏迷月余。”花老爷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绝望。

“简单，”萧烬微微一笑，那笑容温润无害，道“叫醒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