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真相

　　跃迁通道的蓝光褪去时，吴启然最先闻到的是铁锈味——确切地说，是量子化金属在时空扭曲中产生的类铁锈粒子。NGC-2276边缘区的太空废墟在他们眼前展开，像是被巨神揉碎的锡箔纸，每个褶皱里都闪烁着诡异的荧光。

生命维持系统过滤效率只剩63%。顾青敲了敲头盔的呼吸阀，面罩上结着冰晶状的时空尘埃，建议在二十分钟内找到量子弹弓。

吴启然将牵引索扣在最近的金属残骸上：你确定那玩意长得像弹弓？他指了指漂浮的飞船残肢，老林还造过马桶造型的曲速引擎呢。

这次不一样。顾青的量子手套射出扫描光束，根据老林的数据包描述...她突然僵住，光束照亮了百米外的环形装置——那确实是个弹弓，不过是放大万倍的版本。两根弯曲的钛合金臂架足有星际战舰大小，中间绷着由暗物质编织的皮筋，底座上歪歪扭扭刻着林氏出品，必属废品。

正当两人靠近时，弹弓中央突然亮起全息投影。老年版老林的虚影抱着酒瓶，双脚翘在控制台上：欢迎来到人类史上最伟大的自杀装置！他打了个酒嗝，使用方法很简单：把你们的基因烙印塞进弹丸槽，然后祈祷能命中收割者的

投影突然卡顿，画面切换成老林穿着草裙跳舞的鬼畜视频。吴启然憋笑憋得肩膀发抖：看来收割者连他的遗言都要恶搞。

不，这是三重加密信号。顾青的量子手套插入控制台，注意看草裙的编织纹路。她将画面放大，那些舞动的草叶竟构成银河系星图，某处闪烁着与他们基因烙印共振的频率。

装置突然剧烈震动，暗物质皮筋自动拉满。吴启然颈后的星云图腾开始发烫，牵引索不受控制地将他拽向弹丸舱。老头的欢迎仪式真热情！他徒劳地扒着舱门边缘，量子化的手指在金属上熔出焦痕。

顾青的量子手臂突然分裂成八条光缆，缠住吴启然的腰：弹弓需要双人操作！她的面罩显示仪跳出老林醉酒时写的说明书，看到那个双人驾驶座了吗？需要同步承受十二级量子痛感...

话音未落，暗物质能量流已席卷整个舱室。吴启然感觉每根神经都在经历超新星爆发，视网膜上炸开无数记忆碎片——五岁那年躲在孤儿院阁楼看星图的自己，二十年前在实验室篡改顾青基因编码的雨夜，还有三分钟前顾青量子手臂缠绕他腰腹时的触感。

专注！顾青的声音像是从深海传来，把你的痛觉神经接入我的...

突然，外部监控屏亮起红光。七艘收割者侦察舰正撕破星云而来，舰体表面的星云图腾比以往任何敌人都要密集。为首的旗舰展开能量触须，竟直接穿透空间站残骸，在真空中书写出人类文字：交出播种者。

他们升级了审美系统。吴启然在剧痛中挤出冷笑，至少没再发那个闪瞎眼的彩虹通缉令...

顾青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控制球上：要来了！两人的基因烙印在球体表面交织成双螺旋，暗物质皮筋发出宇宙弦断裂般的嗡鸣。弹弓发射的瞬间，吴启然看到自己的左臂量子化崩解，化作亿万颗粒子融入弹道轨迹。

当意识重新聚合时，他们漂浮在由无数镜面构成的异度空间。每个镜面都映照着不同时间线的可能性：某个镜中的吴启然正在与收割者和解，另一个镜中的顾青化作了星云图腾本身。

这是量子弹弓的真实功能。顾青的量子手臂正在自动修复，不是什么武器，而是...

跨维度意识投射装置。陌生的声音从镜群深处传来。走出来的竟是中年版老林，他白大褂上沾着可疑的绿色黏液，惊喜吗？这才是真正的林氏出品。

吴启然下意识举枪，却发现武器早已量子化：你又是第几号备份？

唯一存活的良心版。老林指了指胸口——那里的星云图腾被利器划破，当年我发现自己被寄生后，就把清醒的意识封存在这里。他突然扯开衬衫，露出胸腔内跳动的人造心脏，顺便说，你们刚才发射时消耗的是我的量子备份能量。

顾青的扫描仪突然警报大作：检测到维度崩溃！镜面空间开始龟裂，碎片中浮现出收割者主舰的炮口。

带你们看个好东西。老林打了个响指，三人瞬间转移到某个纯白房间。中央悬浮着水滴状容器，里面浸泡着与顾青容貌相同的少女，她的胸口烙印着初代星云图腾。

我的第一个实验品。老林的声音突然沙哑，也是...你的原型机。

顾青的量子手套捏碎了空气：解释。

二十年前，我从收割者那里偷了份基因蓝图。老林调出全息记录，画面里年轻的自己正在往培养舱注入发光液体，这些所谓的播种者，实则是收割文明培育的活体密钥。他突然指向吴启然，而你，是唯一成功融合人类基因与星云图腾的...

空间站突然倾斜，水滴容器迸裂。原型机少女的眼睑颤动，胸口的图腾竟开始吸收老林的人造心脏能量。吴启然抱住即将摔倒的顾青，发现她的量子手臂正在不受控地攻击老林。

这就是代价...老林在消散前最后说道，去鲸鱼座γ-12...那里有最后的...

当两人重返现实时，发现弹弓装置已化为星尘。收割者舰队正在不远处重组阵型，但旗舰的动作突然变得怪异——它正在用能量触须在虚空中绘制老林最爱的填字游戏。

病毒生效了。顾青调出数据流，但最多拖延十分钟。

吴启然举起量子化的左手，发现星辰在其中流转：看来那趟异度之旅不止送了份快递。他忽然握拳，前方的小行星带竟随之扭曲成屏障，老林说的鲸鱼座坐标...

距离我们17光年。顾青启动备用跃迁引擎，但需要某种引导...她突然愣住，脖颈处的星云图腾正与吴启然左手的星光共鸣。

收割者旗舰突然冲破填字游戏，主炮充能的光芒照亮了顾青的面庞。在她瞳孔倒影里，吴启然看到亿万星辰正在排列成陌生的阵型——那既是星图，也是开启最后秘境的基因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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