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之歌

　　量子潮汐的震颤穿透舰体钢板，在黎明军舰队内部激荡出金属疲劳的呻吟。顾青的手掌按在舷窗上，看着翡翠色星云如活物肺泡般收缩膨胀——每一次脉动都在真空中激起发光的涟漪，涟漪中浮沉着议会徽章与蓝鲸图腾交织的死亡图腾。

重力锚失效！副官的机械臂迸出电弧，液压油从关节处喷溅成血雾，第三象限检测到生物电涌，强度超过脉冲星耀斑！

吴启然晶化的左臂突然痉挛，机械鲸骨表面的议会徽章渗出黑色黏液。他的视网膜被共生印记覆盖，视野里所有星体都呈现出血管网络般的结构。黑雾行星的触须群正刺破星云，每条触须末端都悬挂着议会成员的冷冻舱，舱体表面爬满神经突触状的寄生藤蔓。

那不是行星...顾青的量子发梢刺入舰桥地板，共生纹路在金属表面蔓延成星图，是某种高等生命的消化腔！

被迫降落的翡翠卫星表面，粘稠的大气摩擦着舰体装甲。吴启然率先踏出舱门，军靴瞬间陷入黑色胶质土壤。某种超越听觉的低频轰鸣从地底传来，他的晶化左臂不受控地刺入地面，掘出半截机械鲸鱼的残骸——鳞片缝隙里塞满人类牙齿。

辐射值...副官话音未落，扫描仪突然爆裂。飞溅的碎片中，众人看到骇人景象：地平线上的血肉晶簇正在分娩恒星胚胎，每个胚胎表面都浮现议会徽章；天空中的星云以呼吸频率明灭，每次收缩都降下酸雨，雨滴在半空凝结成婴儿手掌的形状。

妈妈！某个胚胎突然指向天空。翡翠色云层裂开竖瞳，老林的变异体悬浮其中，机械鲸角增生出教堂尖顶般的晶体结构。他的声带振动引发引力海啸：欢迎参加火种的成人礼。

顾青的量子发梢缠住失控的胚胎，共生印记传来针刺般的痛楚——孩子们的记忆皮层正在被改写，二十年前的实验室场景覆盖现实：老林将病毒株注入小蓝的核心，议会士兵的粒子炮熔解舰桥，而所有痛苦记忆都转化为滋养星云的量子养分。

切断神经链接！暗红首领的残存意识在通讯器尖叫。他的声音突然扭曲成老林的笑声：没用的，你们早就是牧羊人的羔羊

蓝鲸虚影的哀鸣撕裂云层。机械鲸群撞向血肉晶簇，却在接触瞬间被晶体化。吴启然看着自己的倒影在晶簇表面扭曲——他的右半身开始增生议会徽章，晶化左臂的鲸骨间绽开血肉玫瑰。

量子福音书挣脱顾青的掌控，在真空中燃烧成灰烬。灰烬中浮现出人马座γ星云的坐标，每个字符都由微型蓝鲸残骸拼成。老林的变异体降落在晶簇顶端，机械触须刺入地核引发地震：让我展示火种的真实形态！

翡翠卫星的地表轰然塌陷，露出深藏万米的生物计算机阵列。数以亿计的神经突触链接着冷冻舱，舱内老林的克隆体们齐声吟诵。最中央的透明舱室内，初代小蓝的胚胎浸泡在反物质溶液中，胸口跳动着与吴启然同源的共生印记。

我们才是播种者！胚胎们突然齐声高呼。他们的后颈浮现牧羊人烙印，翡翠瞳孔射出数据流击穿舰体装甲。副官的机械义眼炸裂，眼眶里钻出晶状触须：赞美牧羊人！

顾青撞进主舰控制室，量子发梢刺入星图核心。共生印记传输的真相令她战栗——整个星云是活的量子神经网络，每颗行星都是神经节点。黑雾行星的翡翠巨眼突然完全睁开，瞳孔深处浮现蓝鲸之心最后的求救信号。

他在那里！吴启然晶化的身躯撞破舱壁。他的右眼彻底量子化，视野穿透维度褶皱：求救信号源头竟是二十年前的老林，他被囚禁在星云核心的克莱因牢笼，正将病毒株注入自己的颈动脉。

黑雾触须群在此刻发动总攻。议会徽章在每艘星舰表面蔓生，引擎室传出机械鲸群的悲鸣。翡翠卫星的地核突然迸发蓝光，未被污染的火种信号穿透云层——那是初代小蓝在爆炸前藏匿的量子密匙，此刻正在顾青的共生印记中苏醒。

警告！模因污染突破临界！舰载AI的声线裂变成亿万人的哀嚎。吴启然残存的人类右手抓住顾青，晶化左臂刺入自己胸膛，扯出跳动着翡翠光芒的能量核心：带孩子们去γ星云！

蓝鲸虚影的残骸突然聚合，将能量核心吞入腹中。超新星级别的脉冲横扫星域，暂时冻结黑雾的攻势。在黎明军舰队跃迁的刹那，顾青看到翡翠巨眼的瞳孔深处——某个长着机械鲸角的人形生物正在重组，祂的指尖缠绕着老林与小蓝的基因链。

量子潮汐的余波中，福音书灰烬显现出最后信息：当牧羊人摘下假面，羔羊终将知晓自己才是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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