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风暴前奏

　　沙暴过后的荒原像被巨兽啃食过的骨骸，裸露的金属残骸在双恒星的照耀下泛着冷光。李振山站在一片焦黑的沙地上，风衣下摆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李吾牵着妹妹的手，面罩滤芯因残留的孢子粉尘发出嘶哑的嗡鸣。李爱蹲在地上，用磁力笔在沙砾间勾画歪歪扭扭的星舰，防护服兜里塞满她沿途捡的荧光紫晶体——那些晶粒在暗处会诡异地脉动，像藏着微缩的银河。

“爸，我们到底在等什么？”李吾第九次擦拭面罩上的沙尘，金属滤网刮得他掌心发红。李振山没有回头，机械义眼锁定天际某个闪烁的光斑：“等一个老朋友。”

远处的地平线突然扭曲，铅灰色的云层被撕裂，一艘漆着黑鹰标志的货运飞船俯冲而下。引擎喷流灼烧沙地，腾起的烟尘中，舱门在金属变形的尖啸中轰然开启。

男人从沙尘中大步踏出，左腿的机械义肢碾过地面时炸开一圈蓝白色电弧。他身形精瘦如淬火的钢钉，穿着磨损的皮质飞行夹克，左眼嵌着猩红的电子义眼，右脸横亘一道蜈蚣状的旧疤——像极了李振山旧照片里那个意气风发的战友，只是被岁月和战火重新熔铸过。他的眉骨依旧高耸，眼尾的皱纹里嵌着沙砾，咧嘴笑时依稀可见当年那个“联邦铁拳”龙三的影子。

“小崽子们，接着！”龙叔甩手抛出两个包裹。李吾接住的金属匣冰冷刺骨，匣面蚀刻着星际穿梭机的浮雕；李爱的熊猫布偶却在半空解体，棉花絮混着荧光孢子糊了她满脸。

“龙叔，你他妈还是这么糙。”李振山的拳头撞上对方肩头，金属指节相击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机械蝙蝠。那些变异生物复眼闪烁着逃向天际，翅膜振动间洒落细碎的金属鳞粉。

维修厂的铁门在酸蚀的吱呀声中开启。苏晴正用激光刀肢解辐射蜥蜴，刀尖的蓝焰突然凝滞。她摘下防护面罩，露出眼角新添的皱纹：“……龙叔？”

龙叔张开双臂，飞行夹克上陈年的血渍和机油味扑面而来。苏晴的紧紧的抱住龙叔。

“看看你们吃的什么玩意儿！”龙叔踢了踢墙角堆放的合成蛋白块，电子义眼迸出讥讽的红光，“老子在首都养的机械狗都比这吃得好！”他从货舱拖出两个冷藏箱，真正的牛排香气混着冰雾涌出，李爱立刻扑上去，却被父亲拎着后领拽回来。

晚餐时，陈年威士忌的酒液在锈迹斑斑的金属杯里摇晃。龙叔的机械手指敲打着餐桌——那是用战舰舱门改造的，边缘还留着弹孔：“绿髓病毒，从内脏开始木质化。上周我经过天蝎星系，整个镇子的人……”他灌了口酒，伤疤在阴影中蠕动，“根须缠成联邦鹰徽，那些杂种在搞人体武器试验！”

“带孩子们去我那。”龙叔将空酒瓶捏成金属球，“首都外围的卫星镇至少有像样的防护罩，学校教的是正经星际物理，不是怎么在辐射区捡垃圾！

李振山撕下机甲关节的润滑贴，蘸着酱汁擦拭餐刀：“二十年前你也说首都安全，结果SWAT-07的人连骨灰都没剩下。

“你以为卫星镇就安全？”李振山的机械义肢砸在控制台上，电火花溅到龙叔脚边，“那些早不是人类了！当年他们怎么对待实验体的，你比我清楚！”

李吾蜷缩在货架阴影里，指尖摩挲着龙叔给的追星仪。六边形金属表面突然亮起微光，全息星图投射在霉斑遍布的墙面上——某个坐标被反复标记，正是父亲每夜在地下室凝视的位置。

龙叔的飞船冲破防护罩时，紫色闪电正撕扯着天幕。他将某个金属匣拍进李吾掌心：“追星仪会指引你去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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