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初次约会

　　秋天的第一场雨，来得意外而温柔。

那是我们正式确定关系后的第一个周末。他开车来接我时，天还飘着细雨。副驾驶的位置上放着一束白色满天星，小小的花朵上还带着晨露。

“第一次正式约会，“他说，“想带你去个特别的地方。“

车子驶出城市，沿着海岸线行驶。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像是在为这个特别的日子打着拍子。我偷偷看他的侧脸，发现他今天特意刮了胡子，下巴线条格外分明。

“今天气色不错，“我说，“是不是医院的治疗有效果了？“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嗯，新的药效果还可以。“

我知道他在撒谎。昨天下班时，我不小心看到他办公室里的医疗报告。那些专业术语我看不懂，但“需要立即进行系统性治疗“这几个字却刺痛了我的眼睛。

“这周五要去做全面检查，“他突然说，“可能...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我的心揪了一下：“要我陪你吗？“

“不用，“他笑着摇头，“况且你还要准备下周的项目关键节点。“

说起项目，我想起昨天李俊杰意味深长的话：“林总监，听说沈总最近经常请假，要不要考虑更换项目负责人？“

“在想什么？“他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在想我们的未来，“我说，“会是什么样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会是很美好的样子。“但我注意到他又摸了摸太阳穴。那是头痛发作的前兆。

车子最终停在一个隐蔽的海湾。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这是我小时候经常来的地方，“他说，“每次心情不好，就会来这里看海。“

我们坐在他提前准备的野餐垫上。他细心地把三明治切成小块，又倒了两杯热咖啡。一切都这么美好，如果能忽略他因为弯腰而微微发抖的手的话。

“其实，“他突然开口，“美国那边的医生建议我尽快过去。“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时候？“

“可能...下个月。“他避开我的目光，“但我在等最后一个疗程的结果。如果国内的治疗有效，或许就不用去了。“

“别骗我了，“我轻声说，“我知道你已经在办签证了。“

他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

“你办公室里的文件，“我苦笑，“而且我听到你和特助在讨论行程安排。“

他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本来想等确定了再告诉你。“

“现在可以告诉我具体的病情了吗？“

他沉默片刻，还是摇头：“等这周的检查结果出来吧。“

远处传来海鸥的鸣叫，海风吹起他的刘海，露出眉间的倦意。我靠在他肩上：“如果真的要去美国，我陪你去。“

“不行，“他立刻说，“你还有工作，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父亲不会同意，“他苦笑，“他连我们的恋情都还不知道。“

我正要说什么，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沈景明。他接起电话，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我知道了，“最后他说，“明天我会去公司解释。“

挂掉电话，他揉了揉太阳穴：“财务部发现了预算调整的问题，要求项目组作出说明。“

“让我去解释吧，“我说，“毕竟这是我负责的部分。“

“不，“他摇头，“这是我的决定，我来承担。“说着，他从包里拿出止痛药。

我按住他的手：“已经是第四瓶了，医生说过不能吃太多。“

他愣了一下：“你连这个都知道？“

“傻瓜，“我轻声说，“我在乎的人，当然要多关心一点。“

他突然把我搂进怀里，力道大得让人心疼：“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如果我的病情真的很严重，是不是应该放开你的手。“

“不许说这种话，“我在他怀里摇头，“我们说好的，要一起面对所有的阴晴圆缺。“

远处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像是在为我们的承诺打着节拍。他的怀抱很暖，但我却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你冷吗？“我问。

“不，“他笑了，“是幸福得发抖。“

夕阳西下时，我们收拾好野餐的东西。他执意要再多待一会儿，说要看完整个日落。

“你知道吗？“他说，“每次看日落，我都会许个愿。“

“愿望是什么？“

“以前是希望能遇到一个懂我的人，“他看着我，“现在是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陪在这个人身边。“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那一刻，我多希望时间能停在这里，停在我们相爱的开始，而不是面对未知的未来。

回程的路上，他放了一首很老的歌。歌词讲述着一对恋人在秋天相遇，却要在冬天分别的故事。

“不喜欢这首歌？“见我按掉音乐，他笑着问。

“不，“我说，“只是觉得我们的故事，会比这首歌更动人。“

因为我相信，爱一个人，就是要有勇气陪他走过所有的风雨。即使前方的路再艰难，我也要牢牢握住他的手，不让他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疼痛。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虽然不够完美，但却真实得让人心疼。就像这个秋天，带着夏末的温度，却已经预示着寒冬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