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您好,欢迎光临72书屋(http://www.72sw.com)。手机用户请访问 http://m.72sw.com

| 登录 | 注册

主题: 字体大小: 默认 特大

二十三、梦里是不敢打扰的人

书名:予她一盏灼焰 分类:浪漫 作者:不赴酒 更新时间:2024-05-28 13:37:09

换源:
 

  十二月的星城银装素裹,白雪覆盖了大地,灰白的天上飘零着小雪,悄悄的落在人的肩头。

牧雪梨第一次收到家里人寄来的快递,沉沉一个纸箱子,打开来,里面都是过冬的厚衣服。

衣服是牧国富寄的,还附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关心便草草收了尾,显然,父亲是瞒着母亲偷偷寄的。

牧雪梨擦了擦眼眶,一件一件将衣服叠起。

虽然都是以前的旧衣服,但家里还有人牵挂,已经是万分的不容易了。

因为快到圣诞节,整个学校都充斥着期待和激动。

为了欢迎双旦,附近的广场上会有一个灯会,灯会一直持续到跨年,广场居中会有一个超大的圣诞树,人们可以把新一年的愿望挂在圣诞树上,以求来年平安。

虽然在洋节寄平安不如上凉溪山上求平安,但重在氛围,即使是一中这般沉闷的重高里也不乏人计划圣诞如何过。

大家都早早写下贺卡邀请一起过圣诞的人,牧雪梨也不意外,她还在想如何邀请林归。

这几天,礼物和贺卡纷至沓来,塞得牧雪梨的桌洞都看不见缝隙。

林归的抽屉里也有,只不过在他一次当众念出贺卡上的字句后,再没人敢给他塞贺卡。

一到放学,秦小小就拉着牧雪梨来到精品店里挑选贺卡和礼物。

一排货架上琳琅满目,有立体贺卡,有自带音乐的贺卡,不过那些价格就比较高昂,牧雪梨捂着紧巴巴的钱包,有些为难。

她肯定都是要回礼的,好不容易才遇到的朋友,不能只收不回。秦小小出手阔绰,一拿便是拿最贵的那一行,还是像批发一样拿一把。

牧雪梨好奇地问:“我记得你好像没收到多少贺卡,你要送给谁啊?”

秦小小不开心地瞥了她一眼,“没人送就不可以收藏吗,摆着看就行了。”

牧雪梨不讲话了,确实,这对于家境阔绰的秦小小来说只是闲暇时摆放的物什,但对她来说却是半个月的饭钱。

她挑挑拣拣,看到最底下摆着一块钱五张的廉价贺卡,但图案都不太好看,有的都还错印了,一个人有两个脑袋。

收到的贺卡太多,一个个买精美的回送她一个月就只能啃馒头了,于是她从廉价贺卡里挑了半天,选了几个印的还算精美的放进筐里。

从精美的贺卡里又仔细选了三张,她与秦小小一起到收银处结账。

三张,一张给秦小小,一张给林至生,一张给林归。

当然,她留了一个小小的私心——买了个很大很精美的礼物盒,准备把早早织好的围巾和手套送给林归。

她悄悄注意到,林归总是穿着单薄,手上也生出了冻疮。

虽然不知道他私下在做什么,但她还是用尽自己的力所能及,提前半个月就开始编织心意。

秦小小看着偏心的牧雪梨,回去的路上都在哼哼唧唧,“好啊,就知道你捧着那团破毛线是为了林归,果然是没想到我!亏我还帮你去打探消息!”

为了消息,牧雪梨只好说:“我也给你织好不好,别生气啦!”

从那次与林归立下约定后,林归就一直避而不谈自己的事情,虽然还会抽空帮她读书辅导功课,但就是不说自己发生了什么,也不说为什么突然要接近方童。

而能了解到林家事情的人,牧雪梨也只能想到秦小小。

秦小小竖起三根手指,“我要三百字的长篇贺卡。”

啊。牧雪梨立马皱起眉头,她连写一百字的作文都费劲。眼看着秦小小真打算走了,她连忙答应:“好好好,我写。”

“这才对嘛。”秦小小奸计得逞,这才凑着牧雪梨的耳边说着自己的了解,“据说方家一直希望与林家交好,以此来巩固自家在商界的位置,但林至生偏心你,于是方童就把重心放到林归身上,其实就是利用更好控制的林归。

“方家只要与林家任何一点掺上关系就好,而林归和林至生本来就不和,两人为了家产会争得你死我活,这时候林归要是有方童做支撑,他就有话语权在林老面前说话。”

牧雪梨听的神色触动。林归也在反抗人生的既定了。

但心也一阵阵的刺痛。

因为他永远也不会为她一个人耐心的读书了。

牧雪梨回到寝室,用心地在贺卡上编写着祝福。桌面上堆叠着写完的贺卡,只剩下最后的一张垫在手下。

她特意选了一张有彩虹图画的贺卡。

她知道林归看不见彩虹,却还是选了这张,她在图书室里看过色盲的相关书籍,用水彩笔在边上画了个属于林归能看到的彩虹。

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彩虹了,但她还是希望林归能看到色彩。

仔细写完语句,她打开礼物盒将自己的心意藏在了里面。

一切准备完毕,她爬上床进入了梦乡。

平安夜那天,学校组织了观影活动,结束了半天的课程,下午就可以在礼堂观影。

牧雪梨回送完所有的贺卡,口袋里还剩下给林至生的贺卡和怀里抱着的礼物盒。

那天风雪很大,脸颊被刮的生疼,她等在礼堂的门口,期待着林归的出现。

然而先出现的却是方童,她匆匆走来,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看到牧雪梨后,她走了过来,眼神却落在了牧雪梨怀里的礼盒上。

“你在等林归?”她先开了口。

“嗯。”牧雪梨糯糯地应道,“怎么了么?”

“帮我去买个苹果,我刚刚在后面忙着观影活动,要送的礼物不见了。”方童急不可耐,掏出钱包就塞了几张纸票给她,推着她就往门外走,“就在门口的小店里,有现成的平安果。”

牧雪梨一脸懵,反应过来时,怀里的礼盒已经被方童取走,“东西我帮你保管,快点回来。”

没办法,是帮方童买东西送给林归,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冒着大雪,她吭哧吭哧地从小店里买了两个包装精美的平安果,小脸冻得通红。

她想赶紧回到礼堂拿回自己的礼物,跑到礼堂时,电影已经放映,她来到与方童见面的地点,远远地就看见了两个身影。

是方童和林归。

她停住了脚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礼物被当成了别人的心意送了出去。

林归垂眸看着包装精美的礼盒,并没有打开。

半个月的努力换成了手上两个轻飘飘的苹果,牧雪梨迅速避开躲在了阴影处,等两人走远之后,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一般,她顺着墙柱滑坐在原地。

其实这是一个很好的结果,能够促进他们的感情,这没什么的。

她努力的安慰着自己,可无论怎么劝说自己,她都觉得不甘心。

好难过。

她贪心了吗?可是她只是想让那个人知道,自己可以为他做些什么。

她慢慢站起身,面前站定了一个人。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外面很冷的。”林至生紧张地拂去牧雪梨发丝上的白雪,接过她手上的苹果,牵起她冰冷的手在温热的掌间揉搓,“冻成这样还不进去。”

终于获得了一丝温暖,牧雪梨的鼻尖一酸,差点就要掉下眼泪。

她克制着情绪,装作在这里等了很久的模样,轻松地说:“我在等你。”

林至生微微一怔,随之展开了微笑。他掂量着怀里的两个苹果,眼中都是溺死的温柔,“要给我送苹果吗,这样我会舍不得吃的。”

牧雪梨不敢看他,抽出手往里面走,“走吧,电影开始了。”

这样就好了吧。

这样,算是两全吧。

坐在礼堂里,牧雪梨无心看电影,煎熬地坐了半场,她忍不住借口说上厕所离开了位置。

冰水扑在脸上,她终于清醒了一些。

走出卫生间,边上却伸出一只手将她拉进了礼堂的侧台。

侧台也是礼堂的准备室,所有人忙完之后都离开去看电影了,里面一片漆黑,只有门缝处透露的一丝微光。

牧雪梨下意识地要叫出声,一只手抵在了她的唇间,耳边有人无声地开口:“嘘——”

借着那一丝光,牧雪梨辨认出来了那人的容貌,分明的轮廓,高耸的鼻梁,淡色的眼眸。

是林归。

牧雪梨不叫了,睁着大眼睛不安地看着他。

林归一手扶墙,将牧雪梨锁在了怀抱铸成的圈里,距离极近,近的都能感受到对方炽热的鼻息。

“送礼物了吗?”他低低出声,指的是林至生。

牧雪梨点了点头,两个苹果,算是送了吧。

“跨年晚上有安排吗?”他又问。

牧雪梨小小的激动了一瞬,摇摇头。

这是要约她去灯会吗?

她等着邀请,准备不掺犹豫的回答。

“今晚跟林至生去灯会吧,我出钱。”

“好……啊?”

她愣住了,话已出口,她根本无法撤回。

原来还是要利用她,利用她的良心,利用她的感情。在平安夜这个人人欢喜的节日,她却要违背本心跟其他人待在一起。

委屈积累在一起,即将溃不成军。

谁料,面前的人俯身,轻轻地在她的额间落下一个如羽毛般的吻。

冰冷的唇贴在同样冰冷的额头,却瞬间像爆炸一般热烈,酥麻感传遍了全身。

但这份温存无比短暂,瞬间,温度就降到了零下。

“要玩的开心。”

他摸了摸牧雪梨的头,留下钱币开门离开了侧台。

原地剩下发冷的吻,和心如死灰的牧雪梨。

走出侧台,林至生正在找她,牧雪梨与他回到座位,浑浑噩噩地看完了下半场。

散场时,她轻轻开口:“跨年夜一起去灯会吧。”

看着林至生发亮的瞳孔,牧雪梨头一次感到挣扎的痛苦。

跨年日如约而至,夜幕降临,牧雪梨来到了广场上,林至生等在圣诞树的下面,怀里抱着一堆东西。

路人纷纷侧目看这对郎才女貌,牧雪梨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见到牧雪梨过来,林至生连忙从袋里掏出红色的围巾和手套,细心地给她戴上,还不忘加上一句,“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别冻着自己了。”

厚厚的围巾和手套下,一丝暖融融钻进了身体。

林至生还买了红薯和奶茶,一边带着她逛广场,一边看着她像小兔子一般啃着红薯,眼底都是宠溺。

广场人海拥挤,林至生将她护在路边,生怕别人挤到小家伙吃红薯。

每次经过一家店铺,林至生都要给牧雪梨买东西,但都被她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时间从散步中流逝,也到了该散场的时候。

林至生腿脚不便,长时间行走后已经十分吃力,他只能将牧雪梨送到路口,恋恋不舍地关心道:“到寝室记得给我发消息。”

牧雪梨点点头,随后朝着另个方向前行。

走到看不见林至生的地方时,她顿住了脚步,朝着广场重心的方向看去。

广场中心的圣诞树散发着光芒,她只能看见闪烁的灯球,看不见圣诞树的全影。

她默默许下迟到好几天在树下没许的愿望。

以后再也不要跟林归有往来了。

随后,她扯下围巾和手套,拿在手上进了学校。

女寝楼里亮着一盏孤灯,有人站在楼下,静静地看着那扇亮灯的窗,一动不动。

不远的城市里亮着不灭的霓虹和路灯,街上来回播放着圣诞歌,明明一片欢喜,可这欢喜却送不到那人的心底。

他站在树下,树上融化的雪水不断地落在他的身上,他恍若未闻,只是偶尔伸手擦去冰冷的水,不让雪水落在怀中的礼物盒上,

单色的世界里,只有那盏灯是有颜色的。

连挂在天上的月都是单调的。

他掏出手机,来来回回在键盘上摁了一下又一下,留在对话框的短信删除又删除,那串未备注的号码是他不敢打扰的存在,是他偷偷询问后藏在心里的秘密。

今天还开心吗?

马上要跨年了,新年不要再垮着脸了。

一字一字又被删除。

连正大光明的祝福都成了奢侈,他失笑,又望向那扇窗户,窗户上闪过一个毛茸茸的身影,他下意识的躲闪,藏在树后低头看着手心里那个画着彩虹的贺卡。

少女举着手机煲着电话粥,电话的对面是忧心她的少年。

时间即将到达零点,林归小心地将礼盒抱在了胸口,慢慢闭上了眼睛——

“新年快乐。”

他轻声道,给那个一墙之隔听不见的娇娇。

零点到,烟花绽放在空中,盖住了他轻声的祝福。

漫天绚烂,一人站在楼下,一人站在楼上,同时望向了天空。

街道熄了灯。

夜晚的烟花很美,美的他忘了身上有多冷。

林归的睫毛发颤,在烟花的遮盖下缓步离开。

他已经无法跟她有任何交集了——在自己回到林家,知道那一切事情之后。

他亲手放火烧死了他们的未来。

他亲眼看着大火四起,浓烟纷飞,里面有人挣扎着想逃出来,心里只有报复的快感,却没看见那个腿软跪在外面的牧雪梨。

里面有人,他清楚。

他也清楚,他是在为死去的生母复仇,一把火烧了小乡的屋子。

也烧掉了林至生的双腿,一个年幼无知的自己。

后来的夜里总会梦到这个场景。

枕头里藏着发霉的梦,梦里是不敢打扰的人。

楼上的少女看见,路的尽头,雪地里,一个身影被拉的老长。

她以为是路过的人,搓搓手关上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