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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其实,

书名:予她一盏灼焰 分类:浪漫 作者:不赴酒 更新时间:2024-05-28 13:3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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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庆七天假,除了牧雪梨这样无处可去的住校人寝室里已经空空荡荡。

她躺在床上看书,一旁的手机上传来陌生短信。

“今晚有空来参加生日宴吗?”署名是林至生。

床头还摆着手织的平安结,还有柜子里已经洗干净的校服外套没送回去。

正好今天林归生日酒一并送去吧。

她迅速回复:去,给我发地址吧。

对方很快回复,还发了宴会的地址给她。

牧雪梨开始收拾自己,她翻来翻去没看到自己中意的衣服,于是又挑出那件刚洗完的黑裙子穿上了身。

唯一能上的了台面的就是这件裙子了,她编起头发,提着自己做的编织小包离开了宿舍。

酒店在星城里,她需要坐很久的车才能到达。

公交车经过汽修厂,汽修厂忙里忙外,国庆都有人努力工作,这让牧雪梨满心敬佩。

林归回头看见了那辆驶出的公交,随后垂下了眼。

他扣着自己身上的油污,寻思着到底要不要去晚上林至生的生日。

一旁摸鱼的骆鹏问道:“哥,你晚上去吗?”

他这次顶锅是要被开除的,如果说去的话还能让那老头摆平这件事情,虽然他真的不想借用那个老头的任何一个关系。

但他确实感受到不甘——不想就这么轻易的被压下去。

林归脱下手套往边上一撂,嘱咐道:“把后面做了,前面我一个人做完了。”

得去,这是为他自己做的选择。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个家。

一个完全不属于他的家。

今天是林至生的生日,林至生穿着高定西装坐在轮椅上迎接着来往宾客。

看到林归走进大门,他展开标志性微笑欢迎:“还以为你不会来的。”

“让我给面子的人不多,真的感谢就跪谢吧。”林归草草在报道处写下了自己的大名,毫不给面,开口就是争锋相对。

林至生并不气恼,敲了敲自己的假肢后无奈道:“这可不行呢,要不换个方式?”

周围宾客被林至生的大方折服,对他的敬佩多了几分。

林归本就没想在这些阿谀奉承的人面前表达好态度,嘁了一声后在拐角找了个地儿坐。

桌上摆的随便一道菜都抵得上他拼死拼活一个月的工资。他自嘲地笑着,随手拿了块糖塞进了嘴里。

有一个穿着林家制服的保安走来:“二少爷,有人在门口,说要找你。”

能有谁知道自己今天在林家?不是那男的就是一些来看他戏的有心人。

林归烦的吸了一大口饮料,挥挥手道:“不见。”

反正他们等下能在宴会场里碰到,现在这段休息时间他可不想公关形象。

当牧雪梨看到那座金碧辉煌的大别墅时,她才具象化感受到林家经济实力的雄厚。

进出林家的人非富即贵,身上的牌子货多的数都数不过来,她看了看着装亮丽人们,又看了看身上唯一能上的了排面的小黑裙,此时的她显得低调无比。

她刚要进别墅,却被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不好意思女士,私人庄园,请出示邀请函。”

牧雪梨第一次见识到进出需要邀请函,今天也是见过了世面,但她是临时收到邀请,并没有邀请函这个东西。

她好声好气地说:“我是林归的朋友,邀请是临时收到了,您可以去问问。”

保安应了,拨通了内线让同事去问。

因为进出人流多,为了不打扰到人家工作,牧雪梨选择了在旁边站着等待。

她有些倦意,高频率的生活剥夺了许多休息时间,好在国庆时可以好好休息。

牧雪梨蹲坐在一边想闭目养神,但天色阴郁,随之飘下了点点细雨。

她没带伞,别墅外面没有挡雨的设施,她只能跑到附近最茂密的树下躲躲。

回来的消息不太近人情——林归说不见。

反复确认了几遍,得来的答案确实是不见,自然,她无法进入别墅。

她紧攥住小包,头一次感受到被耍是什么滋味。

要别人请自己来,又让人待在门外淋雨。

她突然想起那个给她发信息的人,打开手机拨通电话,对面传来讶异的声音。

林至生急匆匆地推着轮椅来到了门口,他一手打伞,挪轮子挪的十分不便,肩膀湿了大半。

林至生满脸歉意:“真的不好意思,来客太多一下子忙忘了,没淋湿吧,等下进去喝点热的。”

“谢谢。”牧雪梨接过他手上的伞,推着他往里走。

“该说谢谢的是我。”林至生仰头浅笑,“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如果知道我会被寿星晾在外面淋雨,我一定不会来的。”牧雪梨说。“

没有,倒是他们看人低了。”

两人从前院来到了别墅大厅,牧雪梨从未来过这样豪华的地方,各种装饰琳琅满目,桌子上摆着各式料理和红酒,权贵们娓娓而谈,手上的饰品闪着奢华的光。

林至生一出场便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人们挤过来阿谀奉承,牧雪梨自觉站到一边,圈内的林至生仿若带着光环一般耀眼,一举一动都向被计算好一般精细。

看了一会,林至生短时间内应该是出不来了,他往自己的方向撇了撇嘴,无声道:“你自己先转转,等下我去找你。”

牧雪梨点点头以示回应,转身去别的地方晃悠了。

她本不想进来的,总觉得被林归欺负了一番,但一想到还有人情要还,她就只能忍下去。

找到林归把东西送了就离开吧。她是这么想的,但林家太大,二三层不开放,她逛了一圈一层都没找到林归的影子。

寻找无果的牧雪梨郁闷地坐在后庭院里吃着小蛋糕,蛋糕很好吃,是她很少吃过的动物奶油,入口即化,这让她憋屈的心情好了几分。

听到轮椅的咕噜声,牧雪梨回头看到林至生朝自己的方向过来。

看到牧雪梨吃的稀巴烂的小蛋糕,林至生打趣道:“蛋糕惹你生气了?吃成这样。”

牧雪梨嘴巴吃得鼓鼓的,右手的叉子又戳进了蛋糕里,“能不生气吗,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他,到底请我来生日是干嘛的。”

听到这句话,林至生挑了挑眉:“你找林归?”

“是啊,今天不是他的生日吗。”牧雪梨反问道。

林至生的眸子黯淡了一瞬。

原来如此,不是因为他才来的,是因为林归。不过他很快整理好情绪,挪着轮子靠近。

屋外已经下起了雨,牧雪梨坐在边缘,发丝都被打湿一些,黏在了脸颊上。

林至生忍不住伸手拨开湿发,对上牧雪梨错愕的眼神。

牧雪梨脸颊发烫,不自然地往边上退了退:“我自己来就好。”

“牧雪梨。”林至生开口,“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他回忆着过往,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剪影,“那年火海,是你救我出去的,如今还能活着在这,都是因为你。”

牧雪梨愣住了。

思绪回到了十年前时,那片火海之中。

她当时救了一个人。

她记得是童年的玩伴,虽然有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但这件事她一直铭记于心。

那片火海之中,那个人的脸模糊不清。

林至生为什么会在那里?

“可是,我救的人……”牧雪梨着急开口,话却卡在喉头说不出来。

那个玩伴呢,他没从火海中走出来吗?

不知为何,她没有半分做好事的喜悦,反而更加沉重。

阴差阳错地救下了林至生,却不知道那个人的行踪。

“这就是你那么关照我的原因吗?”牧雪梨艰难地开口,回想这段时间的莫名亲近,原来都不是肤浅的表面。

“是啊。”林至生提起衣袖,上面有一道狰狞的烧伤,“那时我在火海中双腿被房梁压断,以为就要死在里面,你冲进来救我那瞬间,那是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你,我以为,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你了。”

他郑重地看着牧雪梨,眼神里都是仰慕和温柔,他牵起牧雪梨的手,就像捧着无价之宝:“答应我,别再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当初你救下了我,以后就让我来守护你吧。”

心里被触动到,连呼吸都忘记掉,只听见扑通扑通的跳动声。

然而这一切戛然在一个不速之客身上,他冲进两人之间,不由分说地扯开他们,拽着牧雪梨就喝道:“走!”

牧雪梨还没看清那人就被强硬拉走,她无措地回头看了一眼林至生,小声地说了一句:“抱歉。”

她没有准备好作为什么救命恩人存在。

上辈子碌碌无为的过下去了,竟连这个事情都没弄清楚。

看着两人走远,林至生的表情渐渐平静,还挟带一丝得逞的偷笑。

“谢谢你,就让我借一下吧。”声音极轻,很快就消散在空中。

“放手!真的很痛!”牧雪梨生气了,用力的扯着自己的胳膊,可前面的那个人像一头失了智的野兽一般粗暴,关节都捏的发白。

牧雪梨跟不上来,一直踉跄着,林归不管,他只想把牧雪梨拉得越远越好。

直到听不见人讲话,,她才被那人放开。

之前也见过林归发脾气,可能是因为刚才跟林至生走的太近吧。牧雪梨本以为过一会就好了,于是从包里掏出了那个小猫平安结打算送给他。

“那个,这是我送你的……”刚递出的平安结被人夺走,缝隙处是牧雪梨失神的眼眸。

林归将她堵在墙边,双目猩红,头一次那么失态地怒吼道:“你要装到什么时候?喜欢林至生就去啊,反正已经对眼了,何必两头讨好?”

“他不要的东西来送我是吗,我像是垃圾桶什么垃圾都收吗?”

林归想的脑子都在发痛,什么题都好解,可偏偏这个女孩子的心她是一点都想不明白。

她分明告诉自己她要站在自己这边。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接二连三靠近林至生?

如果没靠近,怎么会出现在生日宴那么微妙的场合?若不是刚才自己出来透风看到那一幕,是不是这两人就要亲上了?

越想越恼火,手里那个廉价的小猫平安结越看越像在嘲讽自己,他气得发笑,抬手一丢,丢进了边上的垃圾桶里。

“不知道你送给他什么呢,刚刚看起来,是不是要把自己送过去?”林归戏谑道。

牧雪梨眼眶发酸,捂着发红的胳膊大声怼道:“狗眼看人脏!你到底在发什么火?”

她大老远的来,在外面淋着雨等他,进来了还要受他莫名的火。

喊出那句话时她的心都要碎了,但她真的生气了。

她的好被丢进了垃圾桶。

即使那个很普通,很简单,很不值钱。

怎么总是被想成那样,明明自己那么努力的想要靠近,明明自己拼了命的想要对他好,明明自己还留下了运动会主持的奖金想给他,希望他能继续上学。

她的示好被一次一次的误会,她可以转头就走,但她希望被束缚在一条线的上的林归也能一起走。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来了,扔掉别人熬夜做的平安结,还放我在外面淋雨,管你什么生日,就该不理你这个无理取闹的混蛋。”她憋着酸涩努力地让语气变得凶狠,但声音还是发着颤,暴露出了他的脆弱。

“……”

对面的人后退了几步,头低低的埋在阴影中,挡住了他的惊慌。

原来,她以为是自己的生日。

原来,当时是她在门外等自己。

他像一个敏感多疑的小孩子,属于自己的玩具被夺走就歇斯底里,可是他忘了,牧雪梨是人,不是他的所有物。

其实牧雪梨选谁都与他无关,其实他无法阻止。

其实他真的需要一个人在身边支持他,证明他的存在不比林至生低贱。

其实,想被在乎的,是他。

他低下头,闭上眼睛,嗓音低哑:“如果你觉得林至生比我好,说出来我也不会怪你。”

他能接受。

毕竟自己错怪的太多,错了就该认。

“是啊……”牧雪梨擦掉眼泪,重重地回答道,“他比你好太多,起码,他不会误会别人的好。”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雨幕里,再也没回来。

直到看不见那个身影,林归双目无神,手脚顿觉无力。

他做了什么?

于是一众人看到那个林家不受待见的二少爷疯了一般的翻着垃圾桶,找到东西后还紧紧的护在怀里。

这不是送剩下的垃圾。

这是牧雪梨送给自己的礼物。

就让他自私一次,借着林至生的生日收份礼物。

即使,这本就是属于他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