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惊闻噩耗

　　那乞儿看着这么一个美貌的小姐拿出香喷喷的帕子给他擦脸，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听到她开口唤二蛋，却是整个人怔怔的愣在当地，突然撒丫子就跑。何令仪一愣，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何放已经追了出去。他看得出来，何令仪大概是认识这个小乞儿，但不知他为何反应这么大。

所幸何放身量颇高，没两步就把二蛋抓住了。二蛋一张嘴就朝何放擒住他的胳膊咬去，何放无语，反手在他后脖颈敲了一下，二蛋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何放一把把他扛起来。

“小姐，我们先回去吧，夫人怕是要等急了。”

“好。”想到娘亲还在家里等候，何令仪匆匆点了点头，一行人便急急回家去了。

刚转进街口，何放就看到何书远身边的小厮正急匆匆向外行去。

“顺子，你急匆匆干什么去？”何放开口叫住他。

“诶呦何侍卫，你们可算回来了。老爷听说小姐去寒山寺了，还没回来，让我去看看怎么回事。”那顺子见了何放，可算放下心来，连珠带炮似的就开口了。

他说完才发现何放肩上还扛着一个小孩，乞丐打扮看不清面目。

“我的爷，这是怎么回事？”

“回去再说。”

顺子不再言语，一行人径直进了门。何令仪便请何放先把二蛋安置下来，自己急匆匆去向母亲请安。

正房内，谢婉心急如焚，一双纤纤玉手不断搅弄着指尖的帕子。“我真不应该轻易让清清出门的，她刚到这边，一切都还不熟悉。”

“好了好了，不是有何放跟着么。阿婉放心吧。”何书远不断的安抚着夫人。

正说着门外丫鬟禀告，何令仪来请安了。

谢婉便急匆匆的迎出去。

“清清。”

她一把拉住女儿的手，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何令仪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心里那股劲才放松下来。

“你这孩子，不是说去寒山寺么？怎么耽误这么久？”

“劳娘亲担忧，实是孩儿的不是。”何令仪轻声开口。

“实是路上发生了点事，耽搁了些许时间。”

听到此处，何书远眉头一皱。“怎么不见何放？”

于是何令仪便将买糖人时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你当真没有认错？”屋内，听女儿讲完事情经过，何书远略有些怀疑。

毕竟平山县距姑苏并不算近，民风又十分纯朴，就算二蛋家里出了什么变故，也不至于流落街头，乞讨为生。更何况就算流落街头，从平山县一路到姑苏，那孩子路上不知道走了多久。

“孩儿不会认错人的，更何况我叫出他的名字，他反应那么大，撒腿就跑，就更不可能认错了。”何令仪坚定的说。

“他就是二蛋。”

正说着就有下人来报，说那孩子醒了，何书远父女便匆匆赶了过去。

何放将二蛋安置在东厢的客房，父女推门而入，就看到二蛋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并不言语。

见二人进门，何放快步迎上来。

“这孩子醒了，但是不肯说话。”

何书远点点头，示意他下去休息，自己带着女儿走到床边。

何令仪轻轻开口。

“二蛋，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囡囡，小时候你经常欺负我的。”

听到熟悉的名字，二蛋这才慢慢转过头来。

“囡囡？”

“是，我是囡囡。”

“阿云呢？你们没在一起么？”

“我不知道，我没找到霍哥哥。”囡囡摇了摇头。

“先不说这个，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姑苏……”

“囡囡，家没了。爹娘，大贵叔，村长爷爷，虎子，大家都没了。”二蛋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少年人的声音并不如孩童那样清脆，略微有些嘶哑，长时间的奔波让他心神俱疲，直到遇到熟悉的伙伴，这才敢放声大哭。

囡囡不言语，就静静的坐在一边陪他，时不时给他递条帕子，等二蛋缓过情绪，她才试探着开口。

“你说，大家都没了？”

“那天，我带着狗剩他们去后山撵兔子，回来的时候我跑的快些，就想偷偷藏起来吓他们一跳。”二蛋哽咽着开口。

“我偷偷爬到那颗大槐树上去，就是你家院子旁边那颗。想着等他们从树下经过的时候，我再好好吓一吓他们。”

“结果我跑了一天，有些累就骑着树杆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天上黑黢黢的，那天也没有月亮，我正准备从树上下来回家去，就听到下面有人说话。”

说到这里，二蛋突然有些害怕的看了看四周，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出口。

看出他的担忧，何令仪轻声开口。

“二蛋别怕，这里是我家，离平山县很远的，你别害怕。”

“那些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蒙着黑布，看不清长什么模样。他们手里都提着刀，刀上还滴着血，我吓得直发抖，只抱紧了树杆，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摔下去就没命了。”二蛋浑身发抖，轻声说。

“那个带头的黑衣人说，可惜来晚了一步，没找到他们的踪影。”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在这儿，又要找谁。就听见他问别人，都处理干净了吗？”

“有人跟他说，都处理干净了。然后我就看着他们点了火把，往每家每户的房顶上扔去。”二蛋说到这里，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何令仪连忙给他倒了杯热茶，二蛋端着热茶缓了缓，又说道。

“他们把村子烧的干干净净，就走了，我害怕的不得了，又不敢动。我看着天空被大火染红，看着我们村子被烧的乱七八糟。”

“我在树上又待了两天，知道那些人算是走远了，我才敢从树上溜下来。我一家家走过去，什么都没有了，囡囡，什么都不剩了。”二蛋嘶哑着嗓子，痛哭流涕。

何令仪如坠冰窟，她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说出来。

霍家村地处偏远，兼之民风淳朴，从不与外人交恶，哪里能惹到训练有素的杀手提刀寻仇。

他们要寻的，大概是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