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擦肩而过

　　宁静的村落，远远的传来马蹄声，有小孩抬起头来远远的看了一眼，拉着父亲的衣摆大声嚷嚷。

“爹，快看马，大马。”

“知道了知道了，瞎嚷嚷什么，快干活。”田里忙着翻地的农家汉子头也不抬，随口应付着。

“大贵叔。”霍云趴在马车的窗边，呵呵的笑着，还不忘伸出手跟旁边的狗剩打了个招呼。

马车一路驶到霍家门口的时候，房前屋后已经有不少人围着看了，人们向来见惯的都是牛车，听说霍云乘着马车回来了，忍不住来瞧瞧新鲜。

马车刚刚停稳，霍云就急不可待的跳了下来，紧跟着小石头也跳了下来。

“舅舅，我们到了。”稳住身形，霍云转身请季明朗下车。

“嗯。”

季明朗应了一声，自有赶车的小厮利落上前，搭好脚凳。

霍家村众人就只看到一柄折扇轻轻掀起帘子，小厮伸手虚扶，那人就下了马车。

玉带锦袍，青年手执折扇卓然而立。

一行人径自进院去了。

围观的众人眼见没什么热闹，也各散了。

“你娘之前就住在这里？”季明朗抬眼打量着小院，眉宇间阴沉的像能滴出水来。

因为个把月没住人的原因，院里郁郁葱葱的长了许多野草，墙角一排鸡笼结了蛛网，连旁边的土墙都快要塌了。

霍云熟练的去檐下取了锄头，一边把那些野草连根挖起，一边还要应付着舅舅的不满。

“之前也不是这样的，娘在的时候，家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我会和石伯去山里打猎……”霍云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此情此景，季明朗也不好说的太过，给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上去帮忙。

“阿云在吗？”有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村长爷爷。”霍云回头。

“去看看。”季明朗点了点头。

“村长爷爷。”霍云从屋里出来，恭恭敬敬的跟他见了礼。

“阿云啊，你说你这孩子，一走这么多天，真让人惦记着。”老村长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肩。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你说石义啊，”老村长在桌腿上不紧不慢的磕了嗑烟管子，又填了一锅烟叶进去压实了，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中秋的时候吧，你阿奶担心石义粗手粗脚的，说是给他们送些月饼过去，当时家里就没人。”

“那后来呢？”霍云忍不住问。

“后来，人一直也没见回来。听阿贵说之前在县城里见过，再后来么，就不知道了。”老村长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又再缓缓的吐出来，烟雾弥漫中，霍云看不清他的神情。

“如何了？”看着霍云无精打采的进了门，季明朗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村长爷爷说石伯和囡囡有一阵子没在家了。”霍云皱眉。

“会不会是出去走亲戚了？”小石头窜了出来，挠着头问。

“听村里的长辈们说，石伯和囡囡是外地来的，没听说这里有什么亲戚啊？”霍云无措的看了眼季明朗。

“去他们家看看吧？”看着两个孩子愁眉苦脸的样子，季明朗手中折扇扣着掌心，扬声说道。

三人从霍家老宅出来一路往东，不多时便来到了老槐树下。

“就是这里了？”迎着季明朗询问的目光，霍云上前敲门。

门内寂然无声。

霍云咬了咬牙推开柴扉，木门吱呀作响，他率先走了进去，后面季明朗和小石头紧紧的跟在后面。

屋内一切都还井井有条，只留下桌上一层落灰和墙角的蛛网静静的告知来人，此间主人并没有回来过。

“跟我回青州吧？守孝在青州也守得，你们两个孩子在这里，我不放心。”任是蓬门荜户，季明朗身处其中，依旧优雅，风华无双。手指轻叩着桌面，他抬眸看了眼外甥。

霍云正待说些什么。

“他们本不是此地人，一去不知什么时候再回来，你若执意留在这里，你外祖母也不会放心的。”季明朗率先开口。

听舅舅提到外祖母，霍云仿佛失了全身的力气，他低头颔首。

“既如此，听舅舅的便是了。”

季府的马车来的快去的也快，恍如一阵风，只给村民们留下一段谈资。

季府的马车走了没几日，何放就带着囡囡回来了，牛车一路行到了村东头的那棵槐树下，何放利落的跳下车，转身将囡囡从车上抱下来。

有好事的妇人听到牛车声音出门一看，见是囡囡回来了，遂关切的问着这些日子去哪儿了。

囡囡也只是简单了说了几句，遂问到:“张婶婶，我伯伯可回来了？”

“你不是和你伯伯一起出门了吗？”张婶子捋了捋头上的帕子，不解的问道。

“怎么，伯伯还没回来么？”听到张婶子的话，囡囡几乎要哭出声来。本以为伯伯在客栈没有接到自己，已经回来了，结果回来才发现，伯伯居然没有回来。

“对了，前些天阿云倒是回来过，坐着马车，可气派了。就是没呆多久，又走了。”张婶子看着囡囡泫然欲泣的样子，急急张口劝到。

听到霍云回来的消息，囡囡尚来不及欢呼，就听到张婶子的后半句，泪珠儿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看着囡囡和张婶子没说几句话就哭了，何放也是心疼的不得了，他自追随何书远以来，尽心尽力，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一放再放，去年好不容易在老娘的威逼下娶了媳妇，到现在也没有一子半女，这一路的相处，本就对囡囡喜欢的紧，再加上她粉雕玉琢，招人喜爱，此刻眼见她泪珠滚滚落下，他想去哄又不知道该怎么哄，一时只觉手足无措。

“哎呀你瞧婶子这张嘴，就是爱乱说话，囡儿莫哭，阿云那天回来见过村长的，不如咱们去问问？”张婶子忽然想到这个，试探着问囡囡。

“那张婶婶，我们去问问吧。”囡囡胡乱的抹了抹泪，就去拉张婶子的手，一回头笑靥如花。

“何叔叔也一起来啊。”何放笑了笑，抬脚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