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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不信菱枝弱

书名:与卿同渡 分类:现言 作者:乘舟归鹿门 更新时间:2024-10-11 13: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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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嬷嬷替程老夫人顺了气,见下面众人神色各异,开口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程二爷开口,二夫人就说,“那不还要感谢你的好儿子,宠妾灭妻,还亲手杀了自己的嫡子。”

老夫人和程二爷脸色皆是大变,程二爷立马站起身来,踢了二夫人一脚。

二夫人连滚好几圈,头撞到门槛上,血流了一地,开始呜咽不止。

嘴里还念叨着,二郎,二郎。

老夫人愣神,“程倾暨不是我的孙子?”

程二爷见瞒不住了,毫不在意开口地回答,“是你的孙子,只不过不是嫡亲的。”

“什么意思?”

“李氏之子当年无意间被柳姨娘给害死了,正好我当时养在外面的素娘也诞下一子。”

众人皆是一惊,程二爷有外室。

程二爷挑了挑眉,为什么他们如此惊讶,自己常年在外,也是要解决生理需求的好吧。

只是他的官位,还不允许他三妻四妾,只好养在外面。

程老夫人觉得只会污了她孙女的耳朵,不想多说,“然后呢?”

“当时柳姨娘找到我,我就顺水推舟了呗。”现如今,他仍然是死不悔改。

程老夫人皱了皱眉,虽说荒谬,但终究没有污了她程家的血脉,还是可以接受。

程卿月看出了老夫人在想什么,只觉得反胃,她也猜出这个老太婆开始准备拿出她的拿手绝活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成,她不准备在干预什么。

程老夫人又问,“那个素娘呢?”

程二爷:“死了。”

程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敲打,“今晚之事不允许传出去,要是被我听到什么闲言碎语,我绝不轻饶。”

“从今日起,李氏永禁海棠院,不准任何人靠近。”,程老夫人眸子一转,又看向了柳姨娘。

她眯了眯眼,又看见满身血污的李氏,想到了今晚发生的事。

她不是傻子,她看出来柳姨娘今晚把她当刀用呢。

“至于柳姨娘,今晚就从往庄子上去,不得踏入程府半步。”

程卿落傻眼了,她觉得老夫人太过分了。

不过是死了一个小孩,都什么陈年旧事了。她父亲都没追究。

她正要起身,却被柳姨娘拉住了。

柳姨娘苦笑摇头,这是她罪有因得,她没资格怨恨。

二夫人疲累地闭上眼。

这群魔鬼。

也就是说,程倾暨以后还会是嫡子,没有人会记得她那个因为姨娘失误,而死在了腊月寒冬,襁褓之中的孩子。

她已经死心了,任由着别人拖着自己。可笑啊,她替外室养了十几年的孩子。

程卿娥皱眉看着程二爷的脸,她父亲的官是做不成了,母亲也是疯了。

这件事必有蹊跷,敢算计到她身上,她要那人死无全尸。

大夫人如愿以偿拿到了掌家之权,她却觉得心沉甸甸的。

白姨娘知道她是触景生情了。

程大爷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带着大夫人的儿子一直在外任职,连通书信都是奢求。

她知道大夫人无时无刻不想看看自己丈夫和儿子,想问问他们过得如何,吃得好吗,睡的香吗。

相比之下,自己已经很好了,虽然早年家破人亡,但得了救,有了一个不怎么操心的女儿。

夜色如水,程卿月朝小菱开口,“告诉荷香,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她的心情没有因为今晚的事而有丝毫动摇,她目标明确,绝不浪费多于的感情和精力在其他事情上面。

翌日。

今早请安的时候,家里明显清净了许多,不仅是少了两个人,就连老夫人也比往日安静了些。

完事后,程卿落跟在了程卿央后面。

昨晚柳姨娘身边的大丫鬟荷香告诉了她,柳姨娘的事是因为程卿央。

她害怕柳姨娘偏心,不让她一个退婚的女子和姑母去徽州,心中生了怨恨。

把柳姨娘早年害死嫡子的事情告诉了二夫人。

程卿落不敢想,她眼眶酸涩,她没有姨娘了。

再也没有人早上起来给她挑衣服,没有人在给她做糕点,没有人给她存钱买新衣服。

在这个亲情稀薄的后宅,再也没有人能毫无顾忌的爱她。

程卿落恨,她恨死这个名义上的姐姐了。

程卿央掉头,看见程卿落一直跟着她。

笑说:“好巧,我正要找三妹妹你呢。”

程卿落茫然,“找我干什么?”

程卿央笑,“我昨日瞧见我院子的二楼美景甚好,想叫妹妹来看看。”

“妹妹文采一向比我这个姐姐出色,希望妹妹能给我二楼的阁子想个新名字。”

程卿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左右自己也想不出个名堂,“那走吧。”

程卿央的手心里全是冷汗,程卿落和她走在台阶上,双腿却在颤抖。

她又不是傻子,她猜到了程卿央想要干什么。

迈完最后一个台阶,西风秋瑟,程卿落强装镇定,“二姐这是要干什么。”

程卿央笑了笑,“对不住了,妹妹,我以后会补偿你的。”

她用力拉住程卿落的衣服,使劲一推。

程卿落早就猜到了她要这么做,一只手握住栏杆,侧身出力,一个旋转,吧嗒一声。

程卿央满脸不可置信,程卿落也没想到,程卿央会用那么大的力道。

随着惯性,程卿央直接飞了出去,而自己一个踉跄也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天旋地转,程卿落觉得自己的脑浆好像流了出来。

程卿央因为本身手中就有冷汗,滑落程卿落的衣服,自己撞在了花架上,花瓶碎了一地。

“啊啊啊啊”随着一声惨叫,碎片刺入她的脸颊。

程卿央上手摸去,血肉模糊,红色遮掩了她的视线,她觉得天都塌了。

她毁容了。

程卿月赶到时,已经是午时。

她进不了二人的院子,却要装出一副妹妹担心姐姐的模样,在外面来回踱步。

程卿娥听到这件事后,也立马赶了过来。

终于,大夫走出了来。

程卿月满脸担忧,“大夫,我姐姐她……怎么样了。”

大夫摇头叹气,“二小姐的脸是毁了,至于三小姐,听天由命吧。醒不醒的过来尚且难说,就算醒来,也是半身不遂。”

程卿月泪流不止,嘴里念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这样?”

大夫也不好在说什么,又去往了慈宁堂,向老夫人禀报这件事。

程卿娥听到后也是一惊,随即她猛然大笑,那双眼睛阴冷狠毒,“我可真是小看你了,程卿月?”

程卿月的眼泪停住了,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可惜了,她总是高估了程卿娥,现如今被她发现。程卿月心中生出兴奋感。

“大姐姐再说什么?”泪星闪烁,那张布满疹子的脸上看的人胃中翻涌。

程卿娥嫌恶,“别用那副表情看我。令人作呕。”

程卿月低头擦干泪水,“好。”

“你怎么玩弄其他人,我不管,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算计到我头上。借我的手,惹了柳姨娘,害了我的爹娘。”程卿娥表情愈发扭曲。

程卿月挑眉,“我可什么都没做啊,姐姐。是他们自己控制不了心中的仇恨。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秤,天平几何,岂是我能干预的?是非因果,皆在人为。”

程卿娥脸色变了又变,“走着瞧,既然你想往上爬,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程卿月浅笑不语。

程卿娥终究还是太嫩了,这样就已经受不了了。

回到白芷院。

程卿月拿出药膏,估算着姑母还有多久回来。

行李她早就已经收拾好了。

至于丫鬟,她不准备带小菱,因为她的家人都在这里,程卿月不知道此去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紫苏她也不能带着,如今程卿娥已经发现了她的真面目,自己要是带着紫苏,风险就会大上很多。

荷香和楚秋是她在程府和慈宁堂的眼睛,都不行。

“唉,烦人得嘞。”程卿月抱怨。

小菱这时走了进来,“小姐,有你的信。”

程卿月傻眼,“怎么会是我的呢?”

她不记得自己在外面有什么朋友啊。

所以说,该不会是……

不出意料,韩煊送来的。之前想着要利用他时,没少来往,只是他和程卿央传出要订亲的消息后,就没怎么理过他了。

程卿月打开信封,大致内容就是:

我好想你,你想我吗?说韩府抄家不会连累到他,让程卿月不用担心。还有一些莫名其妙有很恶心的话,最后就是约她三日后,东街的酒楼相见。

程卿月觉得反胃,她赶紧把信给烧了。

对于她来说韩煊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没有必要和他虚与委蛇。

她说:“以后这些人送的信没必要拿给我看。直接毁掉。”

小菱颔首,“是。”

韩府。

韩煊顶着一对熊猫眼,美滋滋地想着程卿月看见信时的表情。

那封信是他用尽毕生所学,想了一晚上才写出来的,中途还有几次紧张,写错了好几次,最后又打了十几份草稿,才有了到程卿月手上那一份。

韩煊看着一桌子的纸张,心中甜滋滋的,他真的好喜欢月娘。

为了能三天后和程卿月见面,他又重新购置了新衣裳。

他还将去陈郡的时间延迟到了下下个月,就是为了能和程卿月多呆一会儿。

……

程老夫人因为这些天的事情直接卧床不起了。

不过也是有好事的,因为程府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的女儿决定今天就回来。

只要她女儿回来,带着府上两个小姐,以后飞黄腾达了,她程府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一想到这,程老夫人的脸笑如菊花绽放。

酉时。

一辆马车华美无双,良木所制,清香逸散,御马高大,毛光如缎。

程卿娥红了眼,这就是外面的车子,她就是要坐这辆车去徽州。

她发誓,她要是做过这辆车就再也坐不了程府的驴车了。

她现在无比能理解当年姑母为什么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做续弦。

程卿月带着面纱,挨着门框,眸底说不清的情绪在蔓延。

她本质上和程卿娥是一种人,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

只是又不同,她觉得自己比程卿娥又好一些,她有底线。

她一眼就看出来程卿娥居然动了和姑母一样,给老头子做续弦的心思。

程卿月只觉得毛骨悚然。

林姑母下了车,程卿月端了端身形,走到了程卿娥身后。

妇人梳着十字髻,带的宝玉头面,玉质温润,雕琢细腻。

她保养的极好,脸上看不出一点皱纹,如同双十年华的少女,白妆蛾眉,婀娜多姿。

身上的裙衫用得也是上好的滚雪细纱,并蒂莲暗纹在她脚下步步生辉。

程卿月细不可闻地皱了下眉,是她太孤陋寡闻,没见过世面了吗?虽说徽州知府是大官,但这未免也太奢侈了吧。

不说头上带的东陵玉价值连城,就连穿的滚雪细纱都是一匹千金。

程卿娥双眸失去焦距而后立马低下了头,她都能明确听到自己的强烈的心跳。

“咚咚咚”,一拍接着一拍,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一想到未来某天,自己也能穿上这件衣服,她就觉得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啃食她的骨头。

林姑母看出了程卿娥的想法,心中鄙夷,脸上却挂着和善,“就是娥姐儿吧,真是越发出落了。”

程卿娥见她知道自己,心中激动,“多谢姑母挂念。”

林姑母摇头一笑,又朝后面的程卿月看去,“这位是?”

程卿娥立马殷勤介绍,“这是我的四妹妹,不出意外要和我一起上徽州。”

程卿月带着面纱,怯懦地看着林姑母。

林姑母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压根没接程卿娥的话,带着一众仆人走进了程府。

程卿娥得意地看了程卿月一眼。

程卿月不想多说什么,莫名挑眉。

不清楚这个人什么性格,程卿月不会乱说话。

她向来谨慎,毕竟有句古话叫做,祸从口出。

一同去了慈宁堂,程老夫人一见到林姑母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立马上演一场母慈女孝的场景,程卿娥和程卿月都很有眼力见,立马跟着程老夫人一起流泪。

慈祥的母亲把女儿嫁给五十岁的老头,孝顺的女儿六年不曾回过门。

天地间独一份,怎么不让人流泪呢?

之后,程卿娥和程卿月也不好多留,要给母女两人独处的时间,道出这些年的辛酸。

程卿月刚跨出门槛,程卿娥就拉住了她,程卿月挑眉不语。

程卿娥恶狠狠说:“走着瞧。”

程卿月觉得莫名奇妙,不过她没有直接回了自己的白芷院,而是去了大夫人的院子。

大夫人说今晚有事要告诉她。

进了门,程卿月就发现气氛不对,她见白姨娘也在,开口试探,“怎么了吗?”

大夫人摇头,目光深沉地看向白姨娘。

白姨娘拉起程卿月的手,“月儿,如果我接下来要告诉你一个会颠覆你认知的事情,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听。”

程卿月目光探究,“怎么个颠覆认知法?”

“很有可能改变你的一生。”白姨娘仰头,眼角似乎还有泪水。

程卿月笑着,“能改变我这毫无波澜的人生,我倒是极有兴趣。”

大夫人眼神鼓励白姨娘,“说吧,你也不想孩子一辈子都蒙在鼓里。”

白姨娘顿了顿,“你不是大爷的女儿,也不是我女儿。我不知道你的具体身世,你是大爷在十二年前抱回来的。”

程卿月满眼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虽然我和姨娘长得不像,姨娘也不用变着法子逗我吧。”

“不是的,不是的。”,白姨娘泪眼婆娑,“十二年前的冬天,又逢过年,大爷像往年一样没有回来,当时我和大夫人一起守岁,夜中听到细细簌簌的声响。

我和大夫人还以为家里进了贼,正要喊人却见一个熟悉一个面孔。是大爷,满身是血,脸被冻得发紫,他全身都在发抖,‘不要喊人,不要。’

之后他就倒了下去,我和夫人一时慌了神,笨手笨脚去抬他时,却见怀中抱了个你。

我和夫人傻眼了,但都十分默契的将你藏了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

程卿月眼神冷了下来,“所以我今年十三岁?”

白姨娘摇头,“我不知道你多大了,这之后大爷昏迷了五天,等到醒来就连忙询问你去哪了。我们告诉了他,说没有任何发现你们在程府,他才叹了口气,‘以后他就是我的女儿,记挂在白姨娘名下,要是可以希望能让她安稳度过这一生。’

我和大夫人不解,他也没有多做回答,‘要是她长大了,不想学习琴棋书画,其实持枪打马也是挺好的。不要强求她什么,多顺着她的心,要让平安,快乐。’

大夫人起初并不高兴,‘要是你讲清楚来历,我们是不会抚养的。’当时,大夫人语气锐利,说完后,大爷久久没有回答,我们当时还以为他生气了,却不曾想,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在流泪,嘴里不断念叨‘这是赎罪,这是赎罪。’”

大夫人看白姨娘说不下去,她才继续,“之后经过我们多次的询问,他才透露出一些,‘这孩子是个命苦的,家里人都死绝了,我不忍心,才把她带回来。’对于这番说辞,我们肯定说不相信的,不过他嘴巴严,我们也就没再问。

等到临走时,他却话锋一转,‘要是她哪天要离开程府,就把这些事告诉她,并且警告她要么就一辈子呆在开阳县,要么就一辈子都别回来。’

那时大爷好像又哭了,我再次询问,大爷只是抱紧了我说,‘她会害死你们的,我……我只是个普通人啊。’”

大夫人言罢,程卿月眸色如水,“放心母亲,我此行都没准备带丫鬟,我本就准备好了一辈子不回来的决心。”

听出她在安慰自己,大夫人和白姨娘抱在一起,泣不成声,终究是养在了身边十二年的女儿。

怎么会舍得永不相见。

白姨娘又拿出一个匣子,“这是当年和你的襁褓里的东西。”

匣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块连着金锁的玉佩。

玉边镶金,玉洁胜冰,雅韵自生,贵气内敛。玉上扣着金锁,雕饰细腻,精巧灵动。

程卿月拿起玉佩,一股暖意掠过指间,没有想象的寒凉,她将玉佩翻过来,上面刻着别扭的“长宁”二字。虽说工艺不精,但可以看出所刻之人极其用心。随着玉佩拿起,金锁却没有响声。

像是没有灵魂的空壳,死气沉沉。

一股锥心的疼痛蔓延心头,程卿月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自己的心会像撕扯般,如此难受。

绞痛,泪意,程卿月觉得头疼不已。

大夫人看出了她的不适,“要不月儿还是别去了,就在这开阳县,和母亲,姨娘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辈子。”

程卿月的泪水滑落,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直觉告诉她,这一切都不简单,她必须要去。

“不劳母亲费心了,我必须要去,我要知道我的爹娘是谁,我不能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得和傻子一样。

宁愿痛苦的清醒,也不要麻木的愉悦。”

说罢,就要离开。

大夫人又赶紧拦住她,“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们也不拦你,总归是母女一场。”

她拿出一个钱匣子,“这是我和白姨娘一辈子的积蓄,拿去吧,月儿。去追寻你的理想,查找你的真相。但愿,我们能帮到你。”

程卿月再也忍不住了,她回头抱住二人,“母亲,姨娘。”

大夫人和白姨娘也哭了出来,这次程卿月离开,怕是一辈子也再难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