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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反弹

书名:云中悠阳 分类:都市 作者:小词人儿 更新时间:2025-04-17 17:2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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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完全亮,校园仍笼罩在春寒料峭的晨雾中。风从教学楼夹缝里穿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像是提醒人:春天虽然来了,冬天的尾巴还没收回去。

钟晓钧、赵珉珂和李薇站在校主任办公室门前,沉默了一会儿。玻璃门后透出微弱的灯光,说明里面有人。三人却没立刻敲门,而是推推搡搡地在门口徘徊,像一群犯了错又想自首的小动物。

“学长,你来,我、我不敢……”李薇用手肘碰了碰赵珉珂,小声说。

没想到平时泼辣的李薇也会害怕这场面,赵珉珂皱起眉头,不悦地叹气:“可你是证人啊。”

“要不,让我来?”钟晓钧试探着,指着自己的鼻尖,语调却在结尾处犹疑了一下。

门上的铭牌——“学生事务主任室”——字迹清楚得近乎严厉,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的踟蹰并没有持续太久,屋内的副校长正在泡茶,偶然透过窗户看见他们三人站在门口鬼鬼祟祟地磨蹭,皱着眉打开门:“门口是谁啊?有话进来说。”

像被点名的考场作弊者,三人不好意思地陆续进门。

“对不起,我们有事想找、找……找校长,”钟晓钧先开口,声音平稳地带着一丝紧迫。

副校长啧了一声,退开身子让出门口:“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屋里有着暖烘烘的咖啡气息,同屋的其他主任们没料到学生这么早找上门,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钟晓钧隐忍而又紧迫地说:“校主任,嗯……我想报告的是:今天上午十点,管主任可能会做一些不实发言。”

副校长也算见过场面的人,但一听此话也有些懵:“什么、不实发言?”

赵珉珂像是怕自己迟疑了就会说不清楚,抢话道:“是这样的,管主任手里那份我们的两个同学早恋的‘证据’,其实是个误会。”

李薇站在他们中间,攥紧袖口,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那个证据……是我记事本的记录,……其实,是我的错。我只看到的卓学长和阮晖学姐坐在广场的长椅上,但他们只是在正常聊天,而且,阮晖学姐还在吃盒饭。他俩根本没什么的。”

她声音不高,但句句清楚。说完后,她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像是终于把背了一路的石头放下了。

“等等啊,你们说的是……校外的事?”副校长闻言,眼神露出几分困惑。

赵珉珂点头道:“是的,校外,在环时广场。”

副校长沉默了一瞬,努力理清这奇怪的报告,然后低声咕哝了一句:“这样啊……不是在校内的,那管主任怎么还……”

钟晓钧捕捉到了这句话的含义,眼里闪过一丝明亮的光。他小心翼翼地问:“您的意思是……校方只处理校内的行为,对吧?”

副校长看了他们三人一眼,眼神由审视转为带点宽容的无奈,点了点头:“是啊,学生出了校门后一般不管。”

李薇急忙补充:“就算在校外,他们也什么都没做。真的,我可以作证。”

“行了,别太紧张。你们学生啊,一点小事都觉得天塌下来了,安心上课去吧。情况我们校方一般是不会受理的。”副校长笑了笑,摆摆手,不再看他们。

三人像被解了咒似的,彼此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紧张终于松开了缝隙。谢过主任后,他们轻快地走出办公室。

走廊里光线昏黄,窗外晨光终于铺了进来,像是漫长黑夜之后的一缕笨拙却温柔的安慰。他们并肩下楼,校服被风吹得有些鼓起,像是刚从某场胜仗里走出来。

没有人说话,可每个人的心跳都在回响——不是结束,而是开端。他们知道,眼前的这片清晨,来之不易。

但是,三人根本没注意到同屋内的角落里有位熟人,她就是逄萱瑶!当时她在办公室领取资料,不想李薇三人进来,出了一身冷汗,立即躲到了一堆书的后面,足以遮住她的身形。“李薇作证“击中了她内心深处的一根弦——她意识到,那本子一旦追查到底,线索迟早会绕回她身上。

逄萱瑶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她回想起那天偷偷拿走李薇笔记本的情景,心里感到一阵惊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决定先发制人。于是等他们走后,立即找副校长聊起此事,悻悻地承认自己在处理学生问题上也存在“判断失误“,以窥看他的反应。

“领导,“她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我想就最近发生的事情,向您做个说明。“

副校长抬起头,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她。

逄萱瑶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关于李薇同学,其实……那本本子,是我捡到后,交给管主任的,正好他负责这类事情。我……太急于想解决问题,反而造成了更多误会。是我不好。“

她的话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反复斟酌。当然,她显得似乎和管元兴也没有关联。她像是精心控制着倒出一杯半满的水,既表了态,又留有余地。

副校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逄老师,这些孩子都是大人了,点拨点拨就行了。你们搞得太复杂了!这样,你先回去,我们还要开个晨会。“

逄萱瑶低下头,“我知道,我很抱歉。我、那,以后再说。“她半逃离似的快步离开校长办公室,感到一阵疲惫涌上心头。她不禁问自己: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她究竟在做些什么?

但她知道,马上,10点的全校大会,管元兴可能照样丢炮仗。

9点30分,阳光像揉皱的玻璃纸,不温不火,晃眼的只是白雾。学生们穿着校服外套,衣角贴着风,一排排坐在临时搬出的塑料椅上,鞋底摩擦地面,发出轻响。

随着进场音乐的停止,依次发言便开始了,学生代表,优秀老师代表,主任,最后才是校长。而管元兴坐在第一排领导席,神情振奋,像刚打完胜仗的将军,主持老师说到:“请高一的年级主任管元兴老师发表开学演讲”时,他健步踏上主席台,步子硬得像在踩鼓点。优美动人的鼓励发言大约才说了5句,他就再次180度转折地提起“高一三班破坏校园风纪”的事,声音不算高,却字字带锋:“教育不是纵容。错误必须被指出。我们不能让苗头变成趋势。”

他微微俯身向麦克风靠近,像要把这些字刻进每个人脑子里。嘴角那一丝几乎看不出的笑意,让人分不清他是在陈述,还是在审判。

操场一时静下来,只听得见节日彩旗在绳子上被风抽打的啪啦声。紧接着,低低的议论声在人群中炸开,像有人突然揭开了盖着热气的锅盖,细碎又压不住。

赵珉珂坐在最后一排,两只手空落落地放在腿上,指节绷得发白。他没低头,也没皱眉,只是盯着主席台上那个身影,像盯着一场预知的落雪。他并不愤怒,只是彻底清醒了——管元兴从没想过让他们翻篇。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抹去所谓的“解释”和“误会”。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玻璃桥不是可怕在高度,而是你明明看见脚下裂痕,却还得装作安稳地往前走,不能退也不能喊。

钟晓钧的背绷得笔直,他的精神状态也是有些紧张的。他原本以为只要冷静,配合,等“调查”出结果,学校总会还他们清白。但这一刻他才明白,那些“了解情况”“认真处理”只是精致的包裹,包住的依旧是早就写好的答案。他感觉后背一阵发麻,却还是咬牙坐住了,只是眼神比平时更沉。

阮晖低着头,发梢在风里轻轻晃着,像是要挡住她的脸。她的手指握得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她听见身边有人在小声念叨着她和别人的名字,那些声音像碎玻璃碾进耳膜,扎得人发疼。

她忽然抬起眼,往熟悉的位置看了一眼——那一排靠边的座位,是卓韬一贯的位子。可今天空着,风一吹,椅子轻轻晃了一下。她怔了几秒,心里忽然就空了,就像手伸进口袋,发现想抓住的东西没带……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来。

“这家伙,不会出什么事吧?”她想站起来说些什么,可喉咙像灌了沙,嗓子轻轻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只听得见自己心跳“咚咚”的闷响。

大会很快结束,人群像退潮,哗地一下散了,风从脚边穿过,吹得人脸发疼。塑料椅被收回,地面上只剩鞋印和几片被踩扁的树叶。有人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有人低头刷着手机,也有人安静得像清风吹过。

好不容易大家沉默着,挨到放学,赵珉珂没有跟着人群走。他独自一人绕过操场,穿过楼角的风口,走到办公楼前那棵槐树下。树几乎没什么叶子了,枝干灰黑,像冬天忘了收走的一段痕迹。他靠在树边站着,风把他的校服下摆吹得一晃一晃,像某种随时要挣脱的东西。

他抬头看了一眼教学楼四层,那间他被“找谈话”的办公室窗户已经熄灯。楼道灯光明明灭灭,有节奏地闪烁着,好像在给他眨眼。但他站得笔直,仿佛早就习惯了光亮的不稳定,也习惯了被人观察与误解。

天快黑了,天色像慢慢塌下来的幕布,而他还站在光亮的边缘上,不知过了多久,等到管元兴出现时,对方像刚批完一堆卷子,神色松弛,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一手随意拉着门。

“赵珉珂?你还没回去?”他笑了一下,笑意里夹着一丝拎不清的轻慢。

赵珉珂站直,眼神比风更冷:“你到底想做什么?”声音低哑,像从胸腔里拽出来的。

管元兴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慢慢走近一步,低声道:“你在担心谁,我懂。但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把阮晖‘安排’成受害者就行了。”

赵珉珂的呼吸一顿,心跳像被人按住又猛然放开。他的拳头握得死紧。管元兴的眼神贴在他脸上,那眼神没有锋利,反而温柔,像是刀子在抚摸他的咽喉——没有血,却能让人噤声。

“别做傻事,赵同学。”他拍拍赵珉珂的肩,像长者劝慰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你还年轻,不值得为了一个人,把自己赔进去。”

他转身离开,脚步缓慢,从容,像是走在自己精心铺设的棋盘上。赵珉珂站着没动,肩膀绷着,仿佛背后还有一只手没松开。

次日一早,空气像是蒙上了一层稀薄却黏腻的雾气,校园里还沉浸在青春的梦中,校高层会议室内那头却已经暗潮涌动。

管元兴将李薇记事本的关键复印件不急不缓地递了上去:“这是最原始、未经修改的版本。”他一边说,一边抽出其中几页举例,还配上时间戳和拍摄地点,字里行间尽显“秉公执教”的架势。

校务处的几位年长老师面面相觑,其中一位头发花白、说话一向沉稳的主任忽然点了点头,慢悠悠地吐出一句:“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话音未落,几人先是短暂地静默,而后相继附和,仿佛这句略带老派意味的俚语一瞬间把管元兴从“被质疑”推向了“值得信任”的那一头。

空气突然凝重,甚至有些异样的温顺。讨论逐渐偏离初衷,一位负责学生事务的中层老师迟疑地发言:“可……说到底还是在校外……我们是不是该划清界限,免得树大招风?”

“那也得看行为性质,”另一人毫不含糊地反驳,“身为学生,就得讲规矩,校内校外皆然,哪能因为换了地理位置就推卸责任?”

更麻烦的是,连一向不轻易表态的校董事会两位元老也点头认同了后一种说法。他们从不看场面,只看结果,而眼下,“结果”正偏向管元兴。或许,是因为他确实能干吧。他抓违纪从不含糊,办事风格雷厉风行,老师圈里有口皆碑。于是整间办公室像是被某种奇怪的共识钳住了嘴,没人再提“程序正义”,没人再问“证据来源”。

可这一幕,全被门外三个人看在眼里,是的,赵珉珂、钟晓钧和牧云三人几乎整夜未眠,只想知道最后的“审判结果”。

牧云皱着眉头,嘴角微微抽动,像是在咀嚼刚才听到的每一个字。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明明李薇都已经作证了。“

钟晓钧靠在墙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里闪过一丝忧虑。但他低头不语,大家已习惯他这份安静的勇气。

赵珉珂站在一旁,脸色阴沉。一向城府的他,此刻低下头,声音里带着自责:“都怪我。如果我早点看清管元兴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我没有稀里糊涂地和他'合作'...也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牧云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盯着赵珉珂:“合作?你和管元兴合作了什么?“

赵珉珂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一时语塞。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钟晓钧伸手按住牧云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我们得想办法帮卓韬。“

牧云不甘地咬了咬嘴唇,眼光瞥向别处,算是同意。

赵珉珂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等等,也许我们可以......“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三人齐齐屏住呼吸,躲在拐角处,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钟晓钧才小声说:“别在这里讨论,我们先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