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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谢姑娘

书名:云羽翰墨 分类:仙侠 作者:余儿月 更新时间:2025-03-27 14: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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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沉沉,仿若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将世间万物都裹藏其中。司马回浓眉陡然一挑,那神情阴恻恻的,活像暗夜中潜伏的恶狼,声音里透着让人脊背发凉的寒意:“谢姑娘?李兄,这次你可不会看走眼吧?”

李落香的脸瞬间变得如土色一般,毫无血色,下意识地悄悄往后挪了半步,结结巴巴地说道:“人可以易容改扮,可这宝剑,绝对做不得假。二位,恕我少陪了。”话还没落音,他连屋里那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晏惊尘都不敢多瞧一眼,猛地拔地而起,身姿矫健地跃上屋檐,慌不择路地从房顶展开轻功拼命逃窜,那模样就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司马轮抬眼望向手中持剑的华衫少女,眼中满是疑惑,缓缓开口问道:“谢姑娘,你深夜到此,所为何事啊?”

谢红药却紧闭双唇,并不答话,剑尖斜斜向下半垂着,绣着翠绿丝线的软底布靴稳稳地向前一踏,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往房门走近。每走一步,她那双漆黑如墨的妙目之中,杀气便愈发浓烈几分,仿佛从幽深的寒潭底部涌起的凛冽寒意,让人胆战心惊。

司马轮见状,尖啸一声,长臂如蟒蛇般舒展,腰身一沉,便要出手。然而,司马回双足猛地一顿,如同一头发怒的猎豹,出手猛地一扯哥哥,大声喝道:“走!”

就在这一声暴喝出口的瞬间,谢红药掌中的宝剑碧痕已如一道青色的闪电,破风而起,瞬间化作一道惨青寒光,直取司马轮的喉头,那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

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轮回兄弟,纵然功夫称不上一流顶尖,但眼力却绝不会差。剑光刚起,司马轮就被吓得失了出招的胆气,借着弟弟一扯之力,扭身便往屋顶逃去。

司马回救哥哥这一招,失了先机。眨眼间,剑光如电而至,惊得他通体发寒,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拼尽全力,气贯双腿,拼死施展身法奋力一蹬,就像离弦之箭般往后射出。他身形小巧玲珑,分量也轻,这一下施展出了毕生所学,逃得确实够快。

饶是如此,碧痕那一剑的威力依旧不容小觑,将他从小腹到大腿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衣衫瞬间尽裂,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谢红药一剑得手,纤细的腰肢一拧,如夜空中划过的寒星,凌空斜划,追击而至。此时司马轮已到屋顶,他手长脚长,脑门顶着密密麻麻的冷汗,趴在屋顶上,伸手猛地一抄,把身在半空的弟弟揪住,勐地向上提起。

这兄弟二人协同作战不下百次,默契十足,应变迅疾不过是弹指间的功夫。但同样是在这弹指之间,被凌空提起的司马回脚下,碧痕就已如鬼魅般追刺过来,几乎是擦着鞋底杀过。司马轮要是慢上一霎,司马回就会伤及腿脚,面对这要命的谢姑娘,怕是再难有半分生机。

兄弟两个被吓得心胆俱裂,哪里还敢伺机反击,一上屋顶,就不约而同地将轻功运到极致,互相提携牵扯,如同两只惊弓之鸟,飞一般地逃走。

谢红药并未追击。她仰头静静地看了一眼屋檐,侧耳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确认没有其他异常后,才缓缓收剑回鞘。寒锋敛匣的刹那间,她身上的锐气也像是被这剑鞘一同收了进去,消去了八分。直到身上残留的杀意尽数不见,她才迈开步子,走进屋内。

屋内,秦莫满面冷汗,仅剩可动的眼眸艰难地转向崔碧春,声音颤抖着问道:“来的可是一剑夺命华罗裙,谢红药?”

谢红药微微点头,左掌向后轻轻一拂,如同微风拂过,带上了房门。

秦夫人早已被骇得瘫软在床上,全然不觉手里握的剪刀都顶进颈中一点,渗出一粒猩红血珠,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谢红药微微皱了皱眉,信步悠然走过金祖耀身边,碧痕一抬,连鞘刺出,动作干净利落,打飞了秦夫人手中的剪子,声音清冷地说道:“我无意害你们。”

“可你也是要犯!”秦莫的气息因紧张而格外急促,大声说道,“方才那些江湖大盗杀的公门中人,加起来也不到你的零头吧!”

“我不杀你。”谢红药随手拿起一条单子,返身优雅地丢在霍瑶瑶身上,遮住了她半裸娇躯。

“别的事情你也休想!”秦莫怒道,“我一家老小就是死在眼前,我也绝不帮你们这些江湖匪类去害楚捕头!”

谢红药缓缓将床单子在晏惊尘身上扎紧,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是来找她的。”

一直装傻等待时机的晏惊尘顿时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说道:“找我?你…你这女煞..不是,谢姐姐,你我素未谋面,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找我做甚?”

谢红药却并不理会她,戴上一只金丝手套,动作轻柔地蹲下,将她被割开掉落的衣服仔细检查一番,捡出一个小包,一个钱袋,一个香囊,和一些零星小物。她用布一包,揣进怀里,起身道:“你跟我走,自然就知道了。”

晏惊尘干笑两声,说道:“谢姐姐,我•我被李落香用独门手法点了穴啊,这哪儿走得动。要不你给我解开?”

谢红药微微摇头,走过去弯腰张臂,动作娴熟地将她一提夹在腋下,转身便走。

晏惊尘慌了神,赶忙说道:“秦牢头还中着我毒针呢!”

谢红药闻言一怔,左右打量一眼,一伸手就将晏惊尘丢在桌上,像丢一条死鱼一样打横放着,掏出怀里刚才那一堆东西,借着灯火微光仔细打量起来。

晏惊尘三寸不烂之舌仍不忘发挥作用,陪笑道:“谢姐姐,这是我自行调配的毒药,用的是我在山谷捡到的古老毒经,你自己琢磨,明天天亮也想不出个结果。不如这样...”

才说到这儿,谢红药已经从那一堆东西中捏出了一根中空细针,动作敏捷地放到鼻前嗅了嗅,反手就扎进了晏惊尘的脖子。

“你..你这….”

“哪个是解药?”谢红药拍了拍晏惊尘的面颊,神色平静地问道。

这摆明是要先在自己身上测试,晏惊尘只好哭丧着脸道:“香囊,香囊有夹层,从绣的小凤凰嘴上捏开,挤出来的小黑丸,两颗。”

谢红药挤出四颗,果然把两颗先喂进了晏惊尘的嘴里,等她混着口水咽下,又在旁拿住腕脉,以内力帮她催化药性,看确实面色转为正常,才转身走到秦莫面前,捏开他的嘴巴将药弹了进去,一掌拍在喉头送药下去。

跟着,她再次将晏惊尘夹在腋下,起身便走。

“谢姐姐,你行行好,帮我揉揉穴道,我自己能走,不也方便很多么,你瞧瞧.…我这跟破口袋一样被你夹着,也太不像样子了。”

“谢姐姐,姐姐,我一身东西都在你手上,你武功这么好,难道还怕我害你不成?”

“姐姐.姐姐.谢姐姐红姐姐…….你、你倒是说句话呀,这大半夜的你带着我这么走,我心里好害怕呀。”

“谢姐…..”

“闭嘴。”谢红药突然开口,沉声说道,接着身形一转,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闪到旁边,将晏惊尘立在一棵树下靠住。

晏惊尘这才看到,前方小道上,站着一个和她方才改扮的形貌一模一样的影子。她顿时惊叫出声:“历寒川?”

历寒川微微一笑,神态优雅地拱手道:“谢姑娘,久仰。”

谢红药默不作声,只是垂手缓缓握住了腰间的剑柄,周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晏惊尘吞了口唾沫,觉得今晚莫不是犯了太岁,心下暗暗有些后悔,扬名立万可去的地方多的是,何必要来这注定要群雄混战的地方掺一脚。她自以为几样本事都有大成,可到了这儿才发现江湖之大,自己这八尾狐狸怕不是要被人做成皮帽子。

谢红药盯着历寒川的肩头,缓缓往前踏了一步,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仿佛踏在人的心上。

历寒川的眼中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峻,也向前踏了一步,手在腰带上一抹,动作流畅自然,一柄软如白蛇的细剑就落在了他的掌中,剑身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晏惊尘瞪大眼睛,这才知道历寒川以剑法扬名,为何她偷偷看了几次都没找到剑在哪里。

谢红药默不作声,又向前踏出一步,那气势如同汹涌的潮水,愈发迫人。

历寒川目光闪动,冷冷道:“谢红药,我此次收的银子里,没你这条命。”

谢红药缓缓再踏一步,声音清冷地问道:“那你为何拦在此处?”

历寒川澹澹道:“我要杀的人,若有人要救,我总要先来试试深浅。”

碧痕剑微微抬起数寸,指住了一地清冷月色,月光洒在剑身上,反射出幽冷的光。谢红药又踏一步,道:“那你已可出手。”

历寒川左掌抬起,二指一捏,将那软剑弯成一个圆弧,剑身微微颤动,发出嗡嗡的声响,但并未出手,反而向后退了一步。

“你怕了?”

历寒川微微一笑,突道:“昔年朝廷有位忠臣,官拜兵部尚书,姓谢,因边关守将林炎谋逆一桉仗义执言,惹来雷霆震怒,一家老小,死的死,充军的充军,仅有两个本要被送去当营妓的年幼女儿下落不明。都说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谢姑娘,你说巧不巧,他们也姓谢呢。”

谢红药垂目望着自己剑尖,墨玉般的眸中古井无波,像是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澹澹道:“倭臣已死,前尘往事,一笔勾销。”说着,她又往前连踏两步,脚步坚定,不容置疑。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不到一丈。

“谢姑娘定力过人,在下佩服。”历寒川却又往后退了两步。他松开手,真气贯入软剑,剑锋登时竖得笔直,他出指一弹,弹出龙吟般一响,笑道:“年纪轻轻,能有如此修为、心境,在下自叹不如。就此别过,告辞。”

他正要拧身施展轻功离开,谢红药却又踏上了两步。他的瞳孔顿时收缩,目光森冷如冰,唇角却还带着微笑,道:“难道,你又想讨教两招么?”

谢红药的剑又抬高了数寸,冷冷道:“我要救的人,若你要杀,我为何不在这里,先杀了你?”

历寒川望着那寒光闪闪的剑锋,忽而笑道:“忠臣热血,凝冤化红,谢红药,你就不想问问,我是如何知道你这些事情的么?你的身家背景,江湖中可并没几个人知道。”

谢红药的脚步突然停住,她秀眉微蹙,轻声道:“你的雇主,是朝廷大员?”

历寒川等的就是这一刻。生死相搏,一念之仁就可能会失去先机。只要谢红药对他所知晓的事有一丝一缕好奇,她的剑就会慢上半分。对他来说,这已足够。

内功催动,软剑如蛇信般疾吐而出,咬向谢红药的咽喉,速度快如闪电,让人防不胜防。

可谢红药的宝剑,本就有个可以将剑刃弹出的机关。她左掌一捏,锵的一声,碧痕便已在机关与内力的配合下飞射而出,撞向刺来的软剑,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历寒川面色一变,将劲力化刚为柔,缠向碧痕。但谢红药左臂一舒,竟用剑鞘直刺向他的喉头,剑鞘带着凌厉的气势,如同一柄长枪。

历寒川不得不侧肘一磕,消解格挡。一招之间,谢红药就将碧痕握在手中,咻的一声,苍青寒光便已破空而起,快如流星。

叮叮叮。三声轻响,如同夜空中的三声闷雷。

历寒川远远一掠,退开数丈之遥。他面上一片苍白,胸腹纵横交错两道血痕,鲜血染红了衣衫,手中软剑已经断了长长一截。不过三招,胜负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