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珠玉在前，瓦石难当啊！

　　张汉强撑着，试图忽略那几乎要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压迫感。

他的嘴唇蠕动着，像是上了岸的鱼，艰难地翕合。

“你……”

一个字。

就一个字。

干涩，沙哑，完全失去了刚才那种“天君”应有的威严和怒意。

他想说下一句台词，那句关于翼君擎苍如何藐视天规，如何需要严惩的话。

剧本就在他脑子里！

他甚至能看到那些打印出来的黑色宋体字！

可是！他妈的说不出来啊！

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

声带仿佛罢工了！

那感觉，就像是一个普通人，被硬生生推到了万丈悬崖边上，脚下就是无尽深渊，身后是咆哮的猛虎！

除了恐惧，只剩下恐惧！

他甚至不敢去看曹凡！

就在刚才，曹凡那平淡的目光扫过来的一瞬间——

张汉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像是被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了一下！

剧痛！灼热！让他下意识地就想闭眼！

这TM是什么眼神？！

杀气？不！比杀气更可怕！

那是一种……漠视！

一种视你如蝼蚁，连生气都觉得多余的绝对漠视！

仿佛在他眼中，自己这个所谓的天君，连尘埃都不如！

张汉猛地扭头，视线仓皇地落在了旁边的红木椅背上。

他死死盯着那木头纹理，仿佛那是什么救命稻草！

不敢看！

再看一眼，他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要被那目光给剜出来了！

“嘶……”

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细微的声音在死寂的包厢里，如同惊雷。

所有人都看到了！

看到了张汉那狼狈的躲闪！

看到了他脸上那无法掩饰的惊恐！

这……这还怎么演？！

这哪里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君？

这分明是被吓破了胆的鹌鹑！

就在这时。

曹凡的声音，再次响起。

依旧是那种清冷的，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的调子。

仿佛九天之上的寒冰，敲击在玉石之上。

“天君，多虑了。”

他缓缓地说。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张汉的心脏上！

“翼族之事，自有分寸。”

曹凡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那不是商量和建议，而是通知。

是身为曾经天地共主，定鼎八荒的东华帝君，对现任天君的一种……可以说是提点，也可以说是告诫。

“呃……我……”

张汉感觉自己的舌头彻底打了结。

他饰演的天君，那原本设定中高傲、多疑、执掌权柄的形象，此刻已经碎得连渣都不剩了！

他的声音抖得像是秋风中的落叶。

之前的气势？

早就被刚才那一眼，那一句台词，给碾得灰飞烟灭了！

荡然无存！

完了！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在真正的帝王面前，上蹿下跳的小丑！

而接下来曹凡的动作，更是将这场“处刑”推向了高潮！

只见曹凡，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动作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慢条斯理。

但他起身的瞬间，整个人的气场再次暴涨！

如果说刚才坐着的时候，他是一座深不可测的冰山。

那么现在站起来，他就是一座巍峨耸立，直插云霄的神峰！

让人只能仰望！

他微微抬手，宽大的白色袖袍，轻轻一拂。

动作潇洒写意，却又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决绝和霸气！

仿佛这一拂袖，就能拂去三千世界的尘埃！

就能定下八荒六合的乾坤！

那姿态神韵！活脱脱就是从远古神话里走出来的东华帝君！

那个曾经以战止战，定四海、平八荒的无上战神！

那个避世隐居，却依旧是天下共主的存在！

此时此刻。

“唰——”

一道金色的阳光，恰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穿过厚重的窗帘缝隙，精准地投射在曹凡的身上！

仿佛是舞台上最顶级的追光灯，自动找到了它的主角！

光束中，他那一头银色长发，仿佛被微风吹拂，轻轻舞动。

光影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

那一瞬间。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仙气！对！就是仙气！

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仙气！

混合着那睥睨天下的帝王威仪！

还有那久经沙场的铁血煞气！

三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完美地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震撼！

无与伦比的震撼！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杨蜜在内，都感觉自己的呼吸被扼住了！

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他们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东华帝君！这就是东华帝君！

不是演出来的！他就是！

那些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觉得曹凡可能只是第一句惊艳，后面会露怯的试戏演员们，此刻脸上只剩下了苦笑和认命。

什么侥幸？什么对比？不存在的！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

张汉？

早被摁在地上摩擦得连人形都快没了！

还比个屁啊！

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意识到——

张汉，这位成名已久，粉丝无数的当红小生，在演技……不，应该说是在角色附体这个层面上，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卖小哥，碾压了！

彻彻底底！

体无完肤！

试戏现场，变成了单方面的吊打现场！

“滴答。”

“滴答。”

那是汗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张汉站在那里，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浸湿了他的衣领。

他嘴唇哆嗦着，身体微微发抖，眼神涣散，显然已经无法再继续哪怕一个字的表演了。

他的精神，他的自信，他的骄傲，在刚才那短短几分钟内，被曹凡碾得粉碎！

杨蜜看着这一幕，心中复杂难言。

她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已经完全崩溃的张汉，再看看旁边如同谪仙临尘，依旧气定神闲的曹凡。

她立刻喊道：“咔！”

“停！”

声音打破了这几乎凝固的气氛。

张汉像是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晃了晃，差点瘫倒在地。

他扶着旁边的椅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中充满了屈辱、不甘，还有一丝……恐惧。

杨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曹凡的身上。

她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刚才还穿着外卖服，现在却仿佛脱胎换骨的年轻人。

阳光正好打在他的侧脸上，那线条，硬朗而又柔和，帅气得让人移不开眼。

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此刻虽然恢复了平时的清澈，但深处似乎还残留着刚才那种睥睨天下的淡漠。

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和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气息。

杨蜜发现自己的心跳，似乎有点快。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就在这时，曹凡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转过头，目光平淡地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杨蜜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猛地转开了头，脸上腾地一下就热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有点烫。

完蛋！

杨蜜心中哀嚎一声。

自己可是老板！是制片人！是已为人妇的成熟女性！

居然对着一个……一个可能要签约的男演员……脸红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失态，但还是让她感到了一丝窘迫。

她清了清嗓子，强行恢复了镇定，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

“嗯……按照流程，接下来，应该是张汉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

张汉已经抬起了头，脸色依旧难看，但眼神中的惊恐已经退去，只剩下浓浓的疲惫和屈辱。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地打断了杨蜜：

“抱歉，杨总……我……我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头有点晕。”

“今天的试戏……我就先到这里吧。”

说完，他甚至不敢再看曹凡一眼，也不等杨蜜回话，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脚步踉跄地朝着包厢门口走去。

那背影，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灰溜溜有多灰溜溜。

谁都看得出来，不舒服只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他没脸再待下去了！

被一个外卖员按在地上摩擦，再继续试戏？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看着张汉仓皇离去的背影，包厢里剩下的其他几个试戏男演员，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有佩服，有羡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无奈和叹息。

“唉……”

其中一个演员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杨总，我看……我们也没必要再试了吧？”另一个演员苦笑着说道。

珠玉在前，瓦石难当啊！

有曹凡刚才那样的“东华帝君”珠玉在前，他们这些人再上去演，那简直就是自曝其短，跟瓦砾没什么区别了！

根本没有可比性！

杨蜜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依旧站在那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曹凡，点了点头。

“也好。”

她知道，今天这东华帝君的角色，恐怕是非曹凡莫属了。

其他演员见状，也都纷纷起身告辞。

看向曹凡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一丝丝的……同情？

不，不是同情，是那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得，白跑一趟。

不过，能见识到刚才那神仙一般的表演，似乎……也不算太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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