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我够不到，你帮我擦

　　男人四十来岁，微胖的光头男，胳膊上纹了个花臂。

看向江宁的眼神充满了不怀好意。

江宁往后退了两步，直觉告诉他，这人不是什么好人。

她没回答，可光头男却像是已经确定了答案，嘿嘿一笑，露出两排带着陈年烟垢的黄牙：

“现在是高材生了吧，当年拿八十万换你，林川不干。”

“现在我瞧着，怕是更值钱了。”

当年……八十万？

江宁更加不解。

不等她有所动作，光头男已经朝她伸手，黏腻湿滑的肥厚手掌掐在她的胳膊上。

“林川这么多年跑货赚不少钱吧，也不知道他愿意花多少钱给你赎回去。”

光头男说话时，路边已经停下来辆面包车。

随后下来两个同样不怀好意的魁梧男人，把江宁团团围住。

“旁边就是派出所，你们要干嘛！”

江宁声音扬了起来，不断挣扎，可光头男的手紧紧禁锢着她，根本挣扎不开。

她提到警局，想以此震慑他们。

不管他们和林川有什么恩怨，她知道自己要是真被他们带走，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她话音才落。

光头男切了一声，满眼不屑：“高材生，那边那个派出所三年前就改成幼儿园了。”

“怎么，你指望让那些小屁孩救你？”

光头男言语奚落同时，把江宁狠狠往地上一甩。

江宁狼狈扑倒在地，膝盖传来剧痛，一定是摔伤了。

紧紧咬住嘴唇，她强迫自己慌乱的心平静下来。

三个男人似乎料准了她跑不了。

其中一个男的在和光头男不知道说些什么，往他那边走了两步。

江宁看准了缝隙，把手机猛地砸向那男的档间——

“啊！臭裱子！”

伴随他的咒骂声，江宁不顾疼痛骤然起身，往前面不顾一切的跑去。

当务之急是先脱困。

而此时，光头男率先反应过来，眼露凶光瞪了那坏事男人一眼。

冲留在车里的人喊了一句追，然后带着另外那男的追了上去。

眼看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江宁的体力也已经透支。

不远处有个便利店，店员才刚刚开门，是个精壮的中年男人。

她没有多想便朝那里冲去，可还没等踏进店门，后腰便传来一阵剧痛——

光头男追了上来，把她踹翻在地。

“出轨还想跑？”

江宁痛的说不出来话，光头男先发制人，一嗓子嚷了起来。

“怎么回事？”

店员听到门口有动静，出来看。

江宁朝他投去求助的目光，还未开口就被扯住头发。

光头男冲店员骂：“你管什么闲事，你也跟她睡过？”

一句话，店员直接扭头就回了店里。

见义勇为也得看情况，像这种还没开口就被连带泼脏水的，还是算了。

别到时候一个月工资三千还要倒搭进去。

看着店员进去，江宁只觉得今天……凶多吉少了。

光头男还在骂骂咧咧，江宁被他和另外的男的拖着往路边的面包车走。

腰间的剧痛让她脸色发白。

在这一刻，脑袋里浮现的，是林川的身影。

要是他在就好了……

一定不会让她被欺负。

“把人放开！”

突然，耳畔炸响林川的声音。

光头男哀嚎一声。

随后，自己被稳稳接住，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涌上心头。

江宁抬眸。

自心底涌向全身的劫后余生，让原本一直强忍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总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将她护住。

牢牢地，紧紧地，护着她。

就像高一那年。

放学后，林川留在学校打球，而江宁为了快点回家，绕近路，往巷子里穿。

撞见几个小混混打群架。

江宁被堵住，躲无可躲。

小混混都是社会青年，调笑猥琐的一点点靠近她。

江宁抄起旁边的棍子敲在混混头上，拼命的跑。

却在将要踏出巷子的那一刻，被重新拖了回去。

她伸长手，希望有人救她。

直到指尖最后一抹亮光，将要被阴影笼罩。

就在这时，篮球骤然砸了过来。

林川也是这样，将她护在了怀里。

青春期的男孩儿长的特别快。

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江宁才意识到。

不知不觉中，林川已经高过她一个脑袋了。

自那时候起，江宁再没单独上下学，即便林川要打球，也先把她送回家。

又或者她坐在球场边上。

和女生们一起，给他们加油助威。

而那时候，林川只喝江宁递过来的水，因此江宁还总被人羡慕。

时隔多年，林川再度护住了她。

江宁紧紧攥着他的衣摆，只觉得一阵脱力。

林川额间蕴着薄汗，凌厉的视线盯在光头男，以及旁边的几个男人身上。

“吕德彪，是牢饭没吃够？”

林川声音寒彻入骨，眼神似鹰隼，仿佛要将他们撕成碎片。

他在旁边的铺子给江宁买蒸糕，才出门就看见这一幕。

纤瘦的人儿被吕德彪如此欺负，还险些要被拉上车去。

林川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了上来。

当年林则海为了还债借了钱，却没留意借的是高利贷。

当年吕德彪一行人找上门时，他直接报了警，这几人被拘了，又被判刑。

而他，仅把本该还的部分，在后面的日子给补上了。

没想到，吕德彪出狱后，居然一直在这蹲着他。

如今更是牵连到了江宁身上……

怀中的人身子不住颤抖。

毫无半分血色的脸，以及她紧紧捏着他的衣服的可怜模样。

林川心疼的快要滴血。

深深的懊悔与自责席卷。

林川小心翼翼把江宁小心扶在边上坐着，扭了扭手腕。

回头大步上前，扬拳就打在了吕德彪的胸口上。

三两下，把人打的跪在地上直求饶。

其余同伙相互看了眼，也加入这场搏斗。

林川游刃有余。

只几下的功夫，他们就和吕德彪一样，全都倒在地上哭爹喊娘了。

此时，警察赶到现场。

一看这模样，当即围住林川：“怎么回事？”

吕德彪伤的最重，捂着脑袋眼睛咕噜一转，当即哭丧着脸告状：

“警察叔叔，这林川故意伤害，你们快把他抓起来啊！”

林川皱眉：“还没挨够打？”

吕德彪缩缩脖子，直接躲到警察后面了。

那边的江宁看着被团团围住，依旧脊背挺的笔直，不见半分狼狈的林川，心里不是滋味。

她强撑着起了身，走过去，即便疼的冷汗直流，也坚定开口：

“是他们当街要绑架我，还把我打成这样了。”

“林川是我哥。”

“哥护着妹妹，天经地义！”

即便声音在抖，可江宁却丝毫没有半分退缩，让所有人都能听到——

是那次“斗殴”事件后。

对方闹到学校，学校为了息事宁人，要劝退林川。

江宁拉着林川冲到校长办公室，身后还有她叫来的记者。

她也是这么当着镜头，老师，以及林则海和向清梅，大声说出这句话。

林川护着她，那她也要护着林川。

江宁神色倔强，狠狠盯着吕德彪，削瘦的身子挡在林川面前。

明明她大可以躲在他的身后，可她没有。

这样好的江宁。

他却在做了那么多……让她心伤的事。

无数念头堆叠在一起。

林川的心，痛彻百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