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都是你惯的

　　饥肠辘辘，急需觅食。

碍于紫茗在场，不能喊阿狸送饭，春庭只能另辟蹊径。

春庭开始自我安慰：精怪比凡人更抗饿，一时半会饿不死，莫慌莫慌，只是口腹之欲，都是浮云，不吃就不吃。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春庭转头看见紫茗，顿时又不安起来。

紫茗这不靠谱的会不会饿死在屋里啊……

春庭不敢往下想，立马下床穿鞋，想到厨房搞吃的。

她刚推开门，紫茗就下意识醒来：“去干嘛？！”

“弄饭啊，不吃会死人的。”春庭主要还是想给紫茗整口饭吃。

结果紫茗不解风情，拿规矩说事。

紫茗板着脸重申：“你被禁足了，不能出房门，喊别人送过来吧。”

春庭犹豫了一下，问：“喊谁？要怎么喊？”

紫茗想了想，对答如流：“七夫人和八夫人那院子的桃花和柳絮，谁得闲叫谁呗。”

“再说，五夫人院里还有个整日扯闲天的粗使丫鬟黛青呢。”

“横竖饿不着你，怕个屁！”

春庭被这通说辞弄得有些理亏，也不好意思再出门觅食，只能重新关门。

紫茗叫停她：“门别关，我饿了，你先喊个人送点饭吧。”

春庭面露难色：“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昨日叫嚷不是神气十足，前院都震耳欲聋？这会子还没声儿了？”紫茗旧事重提。

“主要是桃花和柳絮会笑话我，黛青还会到处传扬这事……”春庭想想就觉得羞愧。

紫茗一声长叹。

主子狗屁不是，只会埋头干饭，真是令人头大。

“我来吧。”紫茗清了清嗓子，大喊一声，“黛青！我家夫人又出丑了！！！”

春庭的脸色从平静到困惑，再由困惑转为恼怒。

紫茗还在忘我呼喊：“黛青你快来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春庭冲到她身边，急得直跺脚。

“别喊了，我这次没出丑！！！”

紫茗微笑点头：“对啊，但是为了吃上饭，只能牺牲你一点名节了……”

春庭指着她，手指头抖啊抖：“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放心～就编造一点笑柄，让黛青乐呵一下。”

紫茗见主子不乐意，又晓之以理，“黛青拿着谈资，心中开怀，就算让她免费送一个月饭，她也没怨言呐！”

“你想想，你没花一分钱，就获得一个月的免费劳动力，不亏吧？”

春庭心中不大爽快，态度缓和但还想再说点什么。

紫茗趁热打铁：“你丢一次脸，就能获得五夫人房里的丫鬟义务送饭一个月，整整90次呐！”

“血赚好吧？”

春庭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好认栽。

紫茗露出得逞的笑容，春庭慢了半拍反应过来：“紫茗，黛青怎么还不来？”

紫茗抬头看向门外，这才发现屋外没有黛青，倒是远远的看见二夫人走过来。

春庭眼尖，一眼就看到二夫人的贴身丫鬟提了食盒。

春庭站在门口蹦蹦跳跳，表示欢迎：“周棉姐姐，你可算来了，我们俩都快饿死了！”

二夫人姓周，单名一个棉字。嫁入刘府后，下人尊她是二夫人，闺中姐妹也改称“周氏”。

春庭来得最晚，却日日喊她全名，毫不忌讳规矩。

周棉笑得温婉，丝毫不愠怒。

进了门，贴身丫鬟水云放下食盒，摆出春庭的吃食，又给紫茗喂饭。

紫茗不适应被人伺候，拿了碗非要自己吃。

周棉笑盈盈，打开最下层的盖子：“今日还有一样，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春庭探头望去，是一碟子牡丹酥。

那酥饼做成了花瓣状，一页又一页的，层次错落，颜色也隐隐有富贵红颜，颇有点以假乱真的样子。

春庭道了声“还是姐姐疼我”，便迫不及待拿手拈起一块花酥，要送入口中。

酥皮被她一捏，纷纷扬扬掉了一桌子。

春庭才不管这些，大口咬着，摇头晃脑，好吃得两眼放光。

“瞧你那猴急的样子，也没人跟你抢着吃，怎的连礼数都不要了？”二夫人笑得开怀，拿了帕子给她擦去一桌的碎屑。

“礼数不值几个钱，要它作甚？”春庭不以为意，“若有机会日日吃这样好的点心，我春庭愿意永生永世做肉体凡胎！”

周棉被她逗得又笑出声来，那张略显病态的脸，似乎也多了些红润生机。

笑完，她点了点春庭额头，一本正经说道：“你这可是胡闹了，哪有府中夫人修仙求飞升的？”

“我不修仙。”春庭纠正。

“那就对了！”二夫人自顾说着，“我们做妇人的，就该恪守本分，照顾好夫家便是，旁的可不能乱来。”

春庭不太高兴，她可不想一辈子帮衬刘延章。

周棉耐心劝导：“我们都是凡人，不能长久便专顾眼下，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春庭挑出错处：“我不是凡人，我是永生池出来的蜉蝣精。”

二夫人吓得脸色煞白，赶忙捂她嘴：“这话日后可不准再说了，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春庭不懂，但还是点头同意。

二夫人也拈了块牡丹酥，隔了帕子捧着，吃了一小口。

咽下后，她轻叹：“就算你真的是，也不可以公然说这话，没有人会喜欢一只妖怪。”

春庭低下头，看着热腾腾的饭菜，罕见地没有反驳。

春庭：“我记下了，下次不会了。”

二夫人露出欣慰的表情：“这就对了，既然混迹在刘府，那就得流于俗众才是。”

紫茗吃完饭，把空碗放进水云手中的托盘，快慰发声：“可算是有人能治住这只顽劣泼猴了！二夫人可真是菩萨转世！”

水云忍不住笑出声来。

二夫人却板着脸数落起紫茗来：“主子纵使顽劣，做下仆的也应悉心照料，哪有这般中伤的？”

紫茗赶忙认错：“奴婢知错了。”

春庭接过话头，跟周棉解释：“嗨呀，我也是没大没小的性子，遇见恭恭敬敬的婢女，我心里反而堵得慌。”

二夫人嗔怪她：“都是你惯的，弄得院里都没大没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