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1章:心魔初现

　　海边陲的渔镇飘着咸腥雾气，陆无涯蹲在码头边削冰雕，玄冰剑气在鲑鱼骨架上刻出繁复的纹路。“冰渊潮汐三日后子时最弱，“他将冰雕抛给补网的老渔夫，“用这个换两坛烈酒，你看可行？“

渔夫接住冰雕的瞬间，鱼骨纹路亮起幽蓝光芒，竟是座微缩的潮汐阵图。“玄冰剑主的手艺，够换三十坛烧刀子！“

酒肆二楼传来谭小枚的嗤笑。她指尖涅槃魔焰烧熔了银壶，正将沐布青血契拓本浸入酒中：“南离皇室采购寒铁三千斤，说是要重铸朱雀鼎，林姐姐你看这账目，与二十年前青丘那批寒铁数目分毫不差啊。”

沈清歌肩头的白狐竖起狐耳。九转续魂灯在她掌心轻颤，灯芯指向商队中央的鎏金木箱：“箱中冰髓纯度堪比白雪界主所赠，但混着股......“她狐尾卷起盏残酒泼向木箱，酒液未沾箱体便凝成血色冰晶，“尸蜡味。”

“诸位好眼力。“商队首领掀开兜帽，露出南离皇室特有的赤金额饰，“但这箱'千年冰髓'是要送进朱雀火山祭鼎的，沾染些地脉阴气也是常事。“他身后四名护卫同时结印，腰间玉佩亮起凤凰火纹。

刘玄的青鸾剑鞘嗡鸣。三花瞳泛起涟漪，他按住想拔剑的谭小枚：“南离皇室的'赤羽卫'最擅合击之术，他们的凤凰火能勾动心魔。“说着从怀中掏出个玉瓶倒出三粒丹药，“昨日用沐布青的玉傀儡炼的'清心丸'，拿去试试？“

谭小枚已弹指将丹药射入护卫玉佩。涅槃魔焰裹着药香爆开，竟将凤凰火纹烧出焦黑裂痕。

陆无涯的玄冰剑凌空画圆，冰墙截住袭向林晓雪的血丝：“丝线怕极寒，但...”

他剑锋微滞，冰墙上浮现细密裂痕，“每根血丝都缠着怨魂，蛮力斩不断。”

沈清歌的离火钉擦着赤羽卫耳畔掠过，钉入木箱缝隙：“朱雀狐火可焚邪祟，但需半刻钟结阵。”她狐尾扫开扑来的血丝，重瞳望向僵立的商队首领，“阁下还不说实话？这嫁衣纹样与我同伴的重瞳相同，南离皇室究竟在玄冥宫挖到了什么？”

赤羽卫首领七窍流血，怀中滚出块刻满咒文的龟甲。刘玄用青鸾剑尖挑起龟甲，三花瞳映出其中封印的残魂：“这是...二十年前青丘狐族大祭司的魂魄！难怪怨灵要凝成林姑娘的模样！”

渡口下方传来冰层碎裂声。九具青铜棺椁破冰而出，棺盖内壁的噬魂咒泛着幽光。谭小枚的魔焰化作火凤扑向棺椁：“沐布青的噬魂阵！沧溟宗果然和南离皇室勾连！”

“勾连的何止沧溟宗。”白雪界主的冰轿凌空而降，轿帘掀处飞出三十六根血花针，“药王谷用三千怨灵炼制九转化毒丹，这嫁衣便是丹引。“血花针结成阵型罩住血色嫁衣，映出丝线深处蜷缩的少女残魂，每个残魂眉心都有枚朱砂痣。

林晓雪的月华刀刃脱手而出，插入血花针阵眼。重瞳倒映出某个残魂耳后的凤凰胎记：“这是我林家女子的守宫砂！“她指尖抚过刀刃，月华如水流淌过嫁衣袖口，洗出一行暗绣小字：“南离长公主敬献玄冥宫主大婚之礼，林氏女三百，丙辰年亥月封棺。”

白狐跃上冰轿：“界主早就知道玄冥宫藏着林家女子的怨灵？“它爪尖勾起一缕血花针屑末，“三日前你赠朱雀羽时，特意提到冰棺中人像林姑娘...”

“本座不过顺水推舟。“白雪界主轻笑，轿中飞出一盏冰灯罩住血色嫁衣，“要破这怨灵阵，需林姑娘亲手斩断因果。”冰灯映出林晓雪重瞳深处的凤凰虚影，“毕竟当年玄冥宫主大婚当日，新娘就是用这双眼睛，咒杀了南离三万迎亲军。”

海浪掀起百丈高，七十二根青铜柱从海底升起。每根柱上都缠着血色丝线，线头系着具冰棺。沈清歌的朱雀狐火掠过最近冰棺，烧出棺盖上与林晓雪一模一样的重瞳刻纹。

刘玄的青鸾剑在空中划出卦象，“南离皇室用林家女子血脉温养怨灵，再借玄冥宫地脉炼成不死傀儡。”他剑尖刺向赤羽卫首领的心口，挑出块蠕动的血肉，“但你们千算万算，没料到沧溟宗在傀儡中种了噬魂虫？”

血肉落地化作灰雾，雾中浮现沧溟宗三长老的虚影：“南离的凤凰火加上林氏重瞳，正好炼成蚀日魔瞳...”虚影被陆无涯的冰雕砸碎前，最后看了眼林晓雪，“你当真不想知道，为何每代林家女子活不过双十年华？”

谭小枚的魔焰烧融了青铜柱基座，涅槃魔焰中浮出一张泛黄的婚书：“丙辰年亥月...这不正是林姐姐生辰所在干支？“她抖开婚书，末尾血印竟是白雪界主的徽记，“界主当年做过证婚人？”

冰轿中飞出一道寒光击碎婚书，白雪界主的声音首次透出怒意：“本座守的是天地契约，不是儿女私情。”她弹指震碎九具青铜棺，棺中冰髓凝聚成冰镜，“林姑娘不妨看看，玄冥宫主为何执着于重瞳女子。”

冰镜映出五百年前大婚场景。新娘掀起盖头的刹那，重瞳中飞出一只浴火凤凰，将满堂宾客烧成灰烬。林晓雪按住心口，月华刀刃坠地发出悲鸣，镜中新娘耳后的凤凰胎记，与她锁骨下的印记分毫不差。

海风裹着冰渣撞在青铜柱上，林晓雪的重瞳倒映着冰镜中的火凤凰，指尖轻轻抚过锁骨下的胎记：“原来我林家女子不是活不过二十岁，而是被抽走了魂魄填进这因果的轮回里。”

“因果不是丝线，是淬毒的钩子。“谭小枚的涅槃魔焰在掌心凝成丹炉，将从赤羽卫身上搜出的凤凰血玉丢进去，“南离皇室用三百林家女子的魂魄温养冰髓，这血玉里至少融了十代人的精血。”

炉火映得沈清歌的狐尾泛起赤金纹路，她捻起一缕被朱雀狐火烧焦的血丝：“冰髓里的尸蜡味来自玄冥宫地脉，沧溟宗二十年前盗掘青丘狐族墓地时，用的便是这种防腐秘术。“九转续魂灯忽明忽暗地照向白雪界主的冰轿，“界主当年证婚时，可曾嗅到棺木里的狐尸味？”

冰轿帘幕无风自动，七十二根血花针悬成星斗阵列：“本座守的是天契，不是善恶。“针尖指向林晓雪眉心，“你若不敢斩这因果，三日后子时冰渊潮汐倒灌，三百怨灵便要借你的重瞳重生。”

陆无涯的玄冰剑插入冰面，剑气沿着青铜柱裂隙游走：“潮汐阵图显示海底有座沉没的观星台，那些冰棺的摆放方位暗合二十八宿。“他剑锋挑起块沾着海藻的残碑，碑文被沈清歌的狐火映亮，“丙辰年亥月，玄冥宫主以重瞳为引，启蚀日大阵。”

“蚀日阵需至阴时辰的至阳之物做阵眼。“刘玄的三花瞳扫过南离商队的鎏金木箱，青鸾剑鞘震开箱盖，露出里面用凤凰锦包裹的冰髓，“丙辰年亥月十五子时，正是月圆潮涨的阴阳交汇时刻。“他剑尖轻点冰髓，里面渗出暗红血丝，“这些冰髓被林家女子的心头血浸泡过，难怪能承载怨灵。”

渡口传来瓷器碎裂声。老渔夫抱着半坛“烧刀子“踉跄跑来：“诸位道友，寒鸦渡的酒窖底下...底下有东西在哭！“他袖口沾着些闪着磷光的粉末，谭小枚用魔焰一燎，竟是青丘狐族墓地特有的引魂砂。

沈清歌的离火钉瞬间钉住老渔夫影子的咽喉：“沐布青的血契傀儡术？“她狐尾卷起酒坛碎片，上面残留的阵纹让九转续魂灯剧烈摇晃，“这是用蚀日阵炼化的聚魂樽，你们把酒卖给南离商队，是要让三百怨灵借活人阳气苏醒！”

老渔夫的面皮皲裂，露出底下蠕动的噬魂虫：“沧溟宗三长老有令，今日要取林姑娘的重瞳炼...啊！“话未说完就被陆无涯的冰雕封住喉咙，玄冰剑气顺着噬魂虫的经络直捣神识，炸开一团腥臭黑雾。

黑雾中浮现沧溟宗炼器堂的虚影，十三具冰棺正在被刻上重瞳纹路。林晓雪的月华刀刃脱手飞出，刀光洗出棺盖上微不可察的落款，“药王谷敬献。”

“药王谷三日前送来请柬，邀我们观摩九转化毒丹的炼制大典。“刘玄从怀中取出烫金帖子，三花瞳映出帖子夹层里的血咒，“原来是要用我们的魂魄做丹引。”

谭小枚的魔焰瞬间将请柬烧成灰烬，灰烬中却浮现出沐布青的传影符：“林家女子的重瞳是蚀日阵最后一块拼图，刘道友若肯割爱，药王谷愿以贡迸弄经全本相赠。“影像中的丹炉里，赫然浮沉着一枚刻有刘氏家族的月光石。

海浪掀起千丈高，七十二根青铜柱发出凄厉悲鸣。白雪界主的血花针结成天罗地网罩住林晓雪：“时辰到了，重瞳者若不斩因果，便要成阵眼。”

林晓雪的重瞳闪烁不定，月华刀刃凌空划出个“斩“字。刀光穿过冰镜中的火凤凰，五百年前的新娘竟从镜中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在她眉心：“林家血脉不是诅咒，是凤凰涅槃前的劫火。”

渡口下方传来地动山摇的巨响，观星台遗址浮出海面。沈清歌的朱雀狐火掠过残破的星图，烧出暗格里尘封的玉简：“这是...青丘狐族失传的焚心诀？“她指尖刚触到玉简，九转续魂灯就吸走了大半灵气，“原来我族至宝要靠怨气才能唤醒...”

“小心！“陆无涯的玄冰剑架住三道袭向沈清歌的凤凰火羽。赤羽卫首领不知何时挣脱了冰封，七窍中爬出噬魂虫：“沧溟宗要的重瞳，南离皇室要的冰髓，今日你们...“话音未落就被谭小枚的魔焰丹炉当头罩住，涅槃魔焰中传出凄厉虫鸣。

刘玄的青鸾剑刺入观星台中央的日晷，三花瞳看穿晷针下的机关：“蚀日阵的阵眼不在冰棺，在潮汐。“他剑锋逆转，晷影指向寒鸦渡酒窖方向，“三百坛'烧刀子'里混了林家女子的指尖血，潮汐倒灌时便是血祭开始！”

林晓雪的重瞳隐隐作痛，月华刀刃自动归鞘。冰镜中的新娘与她异口同声道：“以凤凰劫火焚因果，用重瞳为引...“她指尖燃起苍白的火焰，那火苗却将青铜柱上的冰棺纹路寸寸点亮，“原来蚀日阵真正的阵眼，是敢直视宿命的人。”

白雪界主的血花针调转方向，将想要逃遁的南离商队钉在冰面上：“本座守的天契，今日要添一笔了。“她弹指震碎冰轿，露出轿中冰封的玄冥宫主尸身，“五百年前你用重瞳咒杀三万大军，今日该还债了。”

林晓雪的凤凰劫火顺着血花针烧向冰尸，火焰中浮现出三百道女子虚影。沈清歌的九转续魂灯大放光明，将虚影尽数收入灯芯：“青丘狐族会超度这些魂魄，但药王谷和沧溟宗...“她望向被刘玄剑气锁住的赤羽卫，狐尾卷起一本染血的账册，“该清算了。”

海浪在子时归于平静，陆无涯却盯着老渔夫尸体旁的冰雕出神。玄冰剑气不知何时在冰层里刻出了完整的蚀日阵图，阵眼位置赫然是谭小枚炼丹的方位。

“下次用凤凰血玉炼丹前，记得先除煞。“他弹指将冰雕抛给正在研究血玉的谭小枚，“玄冰剑气裹了三重潮汐阵，够你炼三十炉清心丸了。”

渡口残月下，刘玄摩挲着青鸾剑鞘上新浮现的凤凰纹。三花瞳里映出海底观星台的星图轨迹，那分明是甘田大册缺失的最后一页。

欲知后事如何，见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