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5章:镜月残章

　　传送阵的银光消散时，刘玄嗅到了浓烈的檀腥味。他睁开左眼的镜月之瞳，发现正跪在三百年前的浪琴山巅，这里还没有尸骨祭坛，山体表面覆盖着流动的月光石矿脉，宛如银河倾泻人间。

谭小枚的重瞳映出骇人景象。他们跪拜的祭台竟是用九十九块人皮拼接而成，每块人皮都刺满与刘玄魔种相似的咒文。山风掠过时，皮面下的血管竟如活物般蠕动。

为首的老者割破掌心。鲜血滴落处，山体裂开深达百丈的沟壑，沟底悬浮着水晶棺椁。当刘玄的镜月之瞳看清棺内景象时，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那里面躺着的，赫然是正在融化的镜月仙子。

仙子的心口插着半截青铜镜，镜面裂纹中渗出银白色液体。谭小枚突然捂住心口，她的妖纹不受控制地浮现在颈侧，与水晶棺表面的封印咒文产生共鸣。九位族长同时转头，目光如刀刺向二人。

最年轻的族长挥动权杖。月光石矿脉突然暴长，化作锁链缠住刘玄的脖颈。他左眼的银光在压迫下失控迸射，竟在山巅照出未来景象，正是三百年后他们破除禁术的场景。

年迈的族长突然癫狂大笑：“原来宿命来自破局之时！”

他手中的权杖炸成碎片，飞溅的月光石嵌入其余八位族长眉心。刘玄腕间的青铜镣铐突然融化，化作液体渗入皮肤，在血脉中凝结成新的星图。

水晶棺椁突然开启，镜月仙子的残躯飘向刘玄。当她的右手触及青年额头时，三百里内的月光石同时发出蜂鸣。仙子被挖空的左眼窝里，缓缓浮现出与刘玄镜月之瞳完全相同的纹路。

刘玄左眼的银光突然穿透时空，他看见未来谭小枚在魔渊现出妖族圣女真身，看见自己手持青鸾剑刺入三长老眉心，更看见传送阵启动前水晶棺中那具与自己相同的尸体。

谭小枚的九凤羽翼不受控制地展开，翎羽触及水晶棺的刹那，棺内突然浮出半卷帛书。泛黄的绢帛上用血写着：

玄黄为引，

镜月为匙；

双生共殒，

天门方启。

每个字迹都渗出银白液体，与仙子心口的青铜镜如出一辙。

山体突然剧烈震颤，月光石矿脉中伸出无数青铜手臂。它们抓着残缺的兵器与骨骸，在山巅拼凑出巨大的战争浮雕。刘玄的镜月之瞳突然刺痛——那些浮雕描绘的并非仙魔大战，而是九大氏族围杀镜月仙子的场景。

最年轻的族长突然撕下面皮，露出与三长老七分相似的容貌。他手中的月光石权杖化作骨刃，直刺谭小枚心口：“妖族余孽，也配触碰圣物？”

青鸾剑突然自虚空显现，剑柄银瞳射出红光。当骨刃触及剑锋时，三百年前的浪琴山与三百年后的尸骨祭坛竟在时空中重叠。刘玄看见母亲的身影在重叠处浮现，她手中握着的半面青铜镜，正与仙子心口的残镜产生共鸣。

山巅的月光石矿脉开始沸腾，银白液体汇聚成河涌向水晶棺椁。镜月仙子的残躯在液体中重塑，当她的右眼完全睁开时，谭小枚的重瞳突然炸开金芒。两道目光交汇处，浮现出被历史抹去的真相：

三百孩童跪拜在浪琴山脚，他们的血脉中既流淌着刘氏玄黄血，又混杂着谭氏妖纹。仙子的青铜镜悬于天际，将孩童们的魂魄炼成月光石。九位族长额间的月光石碎片，正是用这些魂魄淬炼而成。

刘玄的镜月之瞳突然渗出血泪。他看见自己的玄黄血脉中，竟混杂着三百亡魂的怨气。青鸾剑发出悲鸣，剑身浮现出母亲临死前刻下的血书，那根本不是封印咒文，而是打开天门的献祭法阵。

“轰…”

水晶棺椁突然炸裂，镜月仙子的完整魂魄显现。她的双手分别按在刘玄与谭小枚额头，浪琴山巅的时空开始坍缩。当第三颗星辰移位时，仙子心口的青铜镜突然一分为二，分别没入两人瞳孔。

“快去…”

仙子的低语被时空乱流撕碎。刘玄再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刘氏宗祠的天井中，手中握着完整的青铜镜。镜面映出的却不是此刻景象，而是三百年前族长们启动献祭阵法的血腥场景。

谭小枚的九凤羽翼收拢成披风，她的重瞳中浮现出水晶棺椁的倒影。

庭院中的老槐树突然爆开树皮，露出内部中空的琉璃柱。柱身嵌着三百颗月光石，每颗石中都封印着孩童怨魂。当刘玄的镜月之瞳凝视石面时，那些魂魄突然齐声泣诉：“玄黄为引，镜月为匙...”

祠堂地底传来锁链断裂声，青鸾剑自动飞入刘玄手中。剑柄银瞳突然脱落，化作流光没入青铜镜面。当镜面与剑锋重合的刹那，宗祠屋脊上的玄鸟雕像突然转头，赤红眼珠射出光柱，在夜空拼出残缺的星图。

谭小枚的妖纹在星图下燃烧，她看清了光柱中隐藏的密文。那些用古妖文书写的咒语，竟与刘氏祠堂地下密室中的禁术图谱完全相反，不是献祭阵法，而是破咒之术。

当第七颗星辰归位时，青铜镜突然融化，银白液体顺着刘玄的经脉游走。他看见自己的皮肤下浮现出完整星图，每道星轨都对应着浪琴山的月光石矿脉。谭小枚突然喷出鲜血，她的重瞳中映出恐怖画面，三百年前的族长虚影正从星图中爬出，手中握着与三长老相同的骨杖。

祠堂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深埋的青铜祭坛。九具缠满锁链的尸骨悬在祭坛四周，每具尸骨的眉心都嵌着月光石。当刘玄的星图触及祭坛时，尸骨突然开口吟唱古老的献祭歌谣，歌声震得宗祠瓦片纷落。

谭小枚撕开掌心，用妖血在空中画出破阵符。当符咒触及星图时，歌谣突然变调，化作镜月仙子剜心时的痛呼。青铜祭坛中央浮出血色漩涡，伸出的枯手竟戴着刘氏家主扳指...

血色漩涡中伸出的枯手攥住刘玄脚踝时，腕间星图突然暴起银芒。那些流淌在血脉中的月光石溶液，竟在皮肤表面凝结成锁链纹路，与枯手上的家主扳指产生共鸣。谭小枚的九凤羽翼猛然展开，翎羽如利刃斩向漩涡，却见枯手掌心睁开第三只眼，瞳孔中映出的，竟是三十年前刘笑天战死时的场景。

“父亲...还活着？”

刘玄的镜月之瞳突然渗出血泪。枯手表面的皮肤寸寸剥落，露出下方青铜骨架，心口嵌着的月光石碎片与祠堂琉璃柱上的如出一辙。当第七块碎片亮起时，祭坛四周的尸骨突然复活，它们撕扯着锁链，将嵌在眉心的月光石射向夜空。

三百颗月光石在空中拼成残缺的镜面，映照出的却不是当下景象，三百年前的浪琴山巅，九位族长正将青铜镜刺入镜月仙子心口。当镜面完全没入时，仙子的右眼突然化作流光，遁入山下某个孕妇腹中。

谭小枚的重瞳突然炸开金焰，她看清流光中包裹的正是谭氏祖传妖纹。青鸾剑感应到主人心绪，剑锋自动转向夜空镜面。当剑尖触及镜面时，刘玄体内的星图突然离体飞出，在镜面裂纹中投射出完整的天门阵图。

九具复活的尸骨突然齐声高歌，它们撕开胸腔，露出内里蠕动的月光石矿脉。祠堂地面开始塌陷，露出下方深达百丈的青铜密室。密室中央悬浮着水晶棺椁，棺中女子身着嫁衣，面容与谭小枚有八分相似，她的心口插着半截青铜镜，镜面裂纹中渗出银白液体。

“姑姑？！”

谭小枚的尖叫震碎琉璃柱。三百颗月光石中的孩童怨魂突然泣血，血液在空中凝成古妖文咒语。刘玄的镜月之瞳不受控制地转动，他看见谭小枚出生当夜，三长老将青铜镜残片缝入婴孩襁褓，而那残片正是来自棺中女子心口。

青铜祭坛突然翻转，露出背面刻满的禁术图谱。那些用骨血绘制的符文竟与刘玄血脉中的星图完全契合，当他的影子投射在图谱上时，九具尸骨突然爆开，飞溅的月光石碎片在空中拼出镜月仙子的虚影。

仙子的虚影挥袖，浪琴山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山体表面的月光石矿脉尽数脱落，在空中凝聚成完整的青铜镜。当镜面与刘玄的瞳仁重合时，他看见三百年前的真相：

镜月仙子并非被迫剜心，而是自愿将魂魄分割。右眼化作谭氏重瞳，左眼凝成刘氏镜月之瞳，心口青铜镜则承载着开启天门的秘密。九大族长表面屠魔，实则是为夺取天门掌控权，却不知真正的钥匙需要双生血脉共同献祭。

三长老的狂笑自地底传来，他的身躯从密室水晶棺中爬出，皮肤下流动着月光石溶液。

他撕开胸膛，露出内里跳动的青铜镜残片，“三百年的局，该收网了。”

青鸾剑突然悲鸣，剑身浮现母亲临终前刻下的血书。那些原以为是封印咒文的文字，此刻在镜月之瞳的照耀下显露出真实含义，竟是唤醒镜月仙子残魂的招魂幡。谭小枚的九凤羽翼突然燃起紫焰，她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妖族禁术，鲜血触及的月光石尽数炸裂。

谭小枚嘶吼着扑向三长老。刘玄的镜月之瞳突然脱离眼眶，化作流光注入青鸾剑。剑身银瞳大盛，映出青铜镜背后的铭文：“以双生之血，破替身之劫。”

当剑锋刺入青铜镜面的刹那，时空突然凝固。三百年前的浪琴山与当下的祠堂在时空中重叠，镜月仙子的完整魂魄自裂隙中走出。她的双手分别按住刘玄与谭小枚的额头，两人血脉中的星图与妖纹脱离躯体，在空中交织成新的阵图。

“天门不开，因果不灭。”

仙子的叹息化作实质音浪。三长老的身躯在音浪中龟裂，他疯狂抓向正在消散的青铜镜：

“不！我才是...”

阵图完成的瞬间，浪琴山巅的三百孩童怨魂突然解脱。他们的魂魄化作流光注入青鸾剑，剑身浮现出母亲温柔的面容。当最后缕魂魄归位时，整座祠堂轰然倒塌，露出下方深埋的青铜门扉，门缝中泄出的，竟是浓郁到实质化的月光石溶液。

谭小枚的重瞳突然映出恐怖未来：门后并非仙界，而是囚禁着历代玄黄血脉者的炼狱。她抓住刘玄渗血的手腕：

“不能开！”

但青鸾剑已不受控制地刺向门缝，剑柄银瞳中浮现出刘笑天的身影，他正被锁链禁锢在门后，手中握着与三长老相同的骨杖。

镜月仙子的虚影突然扭曲，她的右眼化作妖纹没入谭小枚眉心，左眼则凝成月光石嵌入青铜门缝。当门扉开启的刹那，刘玄看清了真相：所谓天门，实则是镜月仙子用九世轮回打造的囚笼，而他们，不过是最新一代的守门人...

欲知后事如何，见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