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1章:试剑大会

　　青铜莲花在刘玄掌心渗出冰凉的露水，晨曦穿透云层时，他听见祠堂方向传来九声钟鸣。凤凰山巅的试剑台被晨雾笼罩，三百盏青铜灯沿着青石阶次第亮起，灯芯里跳动的却是幽蓝磷火。

刘玄垂眸点燃龙涎香，烟雾扭曲成青鸾形状的刹那，他看见跪在末位的谭小枚袖中滑落半截染血的琴弦。那琴弦在青石板上蜿蜒如蛇，钻进三长老的袍角暗袋，而对方腰间悬挂的玄铁令牌正泛着与昨夜凶案现场相同的青铜锈斑。

“列阵…“

随着司礼长老的唱喏，七十二名刘氏子弟同时划破掌心。鲜血滴入试剑台上凹槽的瞬间，整座山体发出沉闷的轰鸣，台面浮现出三百年前家主刘笑天刻下的淬剑阵图。刘玄的月珏如火通红，阵图中某处星轨竟与谭芷萱临终前绘制的封印图藤完全重叠。

十二名黑袍执法者从雾中浮现，他们手中的青铜铡刀还滴着昨夜守墓人的血。第一个被拖出去的候选者疯狂撕开衣襟，心口处凸起的青铜根须正与刘玄右臂残留的疤痕如出一辙。

“且慢！“

刘玄挥袖震开执法者，青鸾剑气扫过候选者胸膛时，竟挑出一枚跳动的青铜莲子。那莲子表面的星图突然映照在云层之上，与月珏残片拼合成完整的镜月阵眼图案。

观礼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十七位长老的座椅同时迸发青光，椅背雕刻的饕餮纹张开巨口，将离得最近的几名观礼者吞入腹中。刘玄的剑锋划过三长老咽喉，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被青铜根须缠绕，那具苍老躯壳下涌出的，分明是昨夜凶案现场的腐臭血液。

“小玄子，你竟能识破三百张人皮下的真身？“

三长老的面皮如蝉蜕般剥落，露出布满星纹的青铜头骨，眼窝里跳动着与族谱树同源的磷火，“可惜试剑大会本就是饲魔阵，这些孩子的血...“

青鸾剑发出裂帛之音。谭小枚不知何时出现在阵眼中央，九条狐尾缠住七十二柄悬浮的佩剑，剑身映照出每个候选者后颈悄然成型的星图胎记。她指尖月华凝成的琴弦勒入三长老脖颈，却在触及青铜骨骼时迸溅出暗绿色火星。

“三百年前你们剖开我族圣女腹中胎儿，用玄黄血脉浇灌族谱树时，可想过狐火能焚尽青铜？“谭小枚的右眼泛起妖异的紫芒，被琴弦割裂的皮肤下渗出银白血液，落地即化作燃烧的狐尾草。

整座试剑台开始倾斜。刘玄的月珏残片突然飞向阵图缺口，与地底涌出的青铜汁液碰撞出时空裂隙。透过那道幽蓝缝隙，他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正被三长老抱向族谱树，树根处缠绕的脐带末端，赫然连接着此刻在阵眼中挣扎的候选者们。

青鸾剑自主刺入阵眼核心，剑柄眼瞳映出惊悚画面：每个候选者的脊椎都生长着青铜枝条，枝条末端悬挂着尚未成型的魔胎。三长老的青铜身躯轰然炸裂，飞溅的碎屑化作三百枚星纹暗器，却在触及刘玄眉心月珏时，被突然具象化的记忆碎片定格。

那是刘笑天手持魔刃剜出初代祭司心脏的画面，而溅落的血珠正化作此刻阵图中的星轨。

“哥，左七步坤位！“

谭小枚的呼喊让时空裂隙剧烈震荡。刘玄踏着记忆碎片跃向阵图核心，月珏残片嵌入青鸾剑柄的瞬间，整座凤凰山的青铜器皿同时嗡鸣。候选者们后颈的星图胎记开始渗血，他们的瞳孔倒映出三百个不同时空的试剑大会，每个时空的三长老都在重复着剜心的动作。

当青鸾剑刺穿阵眼核心的青铜莲子时，刘玄听见无数个自己的嘶吼在时空中回响。月珏残片突然生长出银色根系，顺着剑身扎入地脉，将正在吞噬候选者魂魄的青铜根须硬生生拽出地面。

山体裂开深渊的刹那，七十二柄佩剑同时折断。候选者们瘫倒在地，他们后颈的星图胎记正被月华洗去，而深渊底部升起的青铜棺椁上，三百个“三长老“的面容在棺盖星纹中流转。

谭小枚的九尾燃起银白狐火，她将燃烧的尾尖点向青铜棺椁：“这才是真正的试剑对象？“

棺盖应声开启的瞬间，七十二道青铜锁链破空而出，末端拴着的竟是历代青鸾剑主的宿命。

刘玄的右臂疤痕突然撕裂，生长出的青铜根须与锁链产生共鸣。当第一具腐尸的剑锋劈来时，他惊觉这些剑招正是昨夜在祠堂密室见过的残缺剑谱，而腐尸心口跳动的青铜莲子，正与谭芷萱封印在自己魂魄中的半朵莲花产生感应。

候选者中突然爆发出惨叫。最年幼的刘氏子弟瞳孔炸裂，眼眶中钻出的青铜枝条正将他的血肉转化为养分，输送给深渊中的青铜棺椁。谭小枚的琴弦缠住那孩子脖颈，却在绞杀的瞬间被反噬，枝条上睁开的星纹瞳孔，竟与她在镜月阵眼中见过的魔胎一模一样。

青鸾剑贯穿刘玄掌心。融合了月珏之力的鲜血顺着剑纹流淌，在青铜棺椁表面灼烧出焦黑痕迹。候选者们残存的佩剑碎片自动飞向深渊，拼合成一柄刻满星图的巨剑，剑锋所指处，月华凝成二十年前谭芷萱封印族谱树时的手印。

青铜棺椁内喷涌的魔气化作三百条衔尾蛇，缠绕着月华凝成的巨剑。刘玄掌心淌落的血珠坠入深渊，每一滴都在虚空中绽开血色莲花。莲花中心浮现的，竟是历代青鸾剑主临终前的瞳孔倒影。

“宿命之锁，开！“

棺椁深处传来的嘶吼震碎山壁，七十二具腐尸的眼眶中同时钻出青铜枝蔓。枝蔓末端盛开的莲花里，蜷缩着与候选者们容貌相同的婴孩。谭小枚的狐火掠过那些婴孩眉心，灼烧出的星图与刘玄心口的月珏残片完美契合。

“这些是镜月阵眼孕育的魔种分身...“

她话音未落，最年幼候选者体内的青铜枝条瞬间暴涨，将孩童撕扯成血雾。血雾中凝结的魔胎睁眼轻笑，额间青鸾印记与刘玄手背的胎记产生共鸣。

青鸾剑发出泣血悲鸣。刘玄的右臂根须刺入巨剑星图，三百道记忆洪流灌入识海，二十年前的血月夜，三长老将青铜莲子种入婴孩脊椎时，谭芷萱用九尾狐尾针刺入自己心口，将半朵净世白莲封入他魂魄。

刘玄嘶吼着挥动巨剑，月珏残片绽放的银光中浮现谭芷萱虚影。她半透明的手指抚过剑锋，巨剑顿时崩解成漫天星屑。星屑坠入深渊，在青铜棺椁表面蚀刻出凤凰焚天的图腾。

谭小枚的九尾燃成火柱，狐火顺着青铜锁链烧向腐尸。被焚毁的腐尸心口莲子纷纷爆裂，溅出的汁液在空中凝成初代祭司的面容。那张与三长老青铜头骨一模一样的脸上，三百颗星辰在经络中流转。

“青鸾泣血，镜月重开！“

祭司虚影双手结印，深渊底部升起九面青铜镜。每面镜中都映出不同时空的试剑大会：有刘玄被魔种吞噬的残躯，有谭小枚化作石像的悲怆，最中央的镜面竟显现父亲刘笑天手持魔刃剜心的场景。

刘玄的月珏突然离体飞出，与九面铜镜组成十方阵图。阵眼处的青铜棺椁轰然炸裂，飞出的核心竟是半枚跳动的青铜心脏。心脏表面密布的星纹，与族谱树残留的枝条产生诡异共振。

谭小枚的狐尾卷住即将被吸入心脏的候选者，自己右眼却开始结晶化，“三百年前他们用你的心头血浇灌...“

青鸾剑自主贯穿刘玄心口。融合月珏之力的鲜血浇在青铜心脏上，竟洗刷出母亲谭芷萱的面容。心脏裂开的缝隙里，无数青铜根须缠住刘玄四肢，要将他拖入初代祭司打造的轮回囚笼。

谭小枚的九尾齐根断裂。燃烧的狐尾化作锁链捆住青铜心脏，银白血液顺着锁链逆流而上，在心脏表面绘出九尾狐图腾。“以青丘圣女之名，祭吾千年道行！破！“

冲天狐火中，三百面铜镜接连炸裂。每块碎片都映出段被篡改的记忆：二十年前本该夭折的刘玄，实则是从谭芷萱体内剖出的魔种傀儡；三长老褪去的人皮下，钻出与祭司同源的青铜骷髅；而深渊底部渗出的青铜汁液，正源自凤凰山地脉中沉睡的镜月阵眼。

刘玄在血火中抓住青铜心脏。掌心莲印与心脏星图触碰的刹那，整座试剑台开始回溯时光。他看见三百个时空的自己同时挥剑，剑锋交汇处爆发的青光中，谭芷萱的残魂捧着净世白莲轻声吟唱。

“玄儿，记住疼痛的滋味。“

白莲没入心脏的瞬间，深渊中升起三百座墓碑。每块碑文都记载着青鸾剑主的真实死因：历代持剑者皆在弱冠之年被炼成青铜傀儡，他们的魂魄始终在族谱树内哀嚎。

候选者们后颈的星图胎记突然离体，在空中拼合成完整的镜月阵眼。阵眼中心睁开九只瞳孔，每只瞳孔都倒映着刘玄不同时期的模样。青铜心脏趁机钻入他胸膛，与月珏残片融合成新的星图。

“就是现在！“

谭小枚燃烧最后的狐尾，将刘玄推入阵眼中心。九只瞳孔同时迸发血光，在他识海中烙下三百道破碎的记忆，祭司剜出自己心脏封入青铜匣，刘笑天在屠魔战役中偷偷更换阵眼石，而昨夜暴毙的七名候选者，心口都插着刻有三长老印记的青铜锥。

青鸾剑在血光中蜕去铜锈，露出陨铁锻造的剑身。剑脊上浮现的星轨与刘玄血脉共鸣，挥剑的瞬间，整座凤凰山的地脉灵气汇成洪流。青铜心脏在剑气中分崩离析，飞溅的碎片化作星雨，每一颗都映出母亲谭芷萱封印魔种时的泪眼。

深渊开始崩塌。谭小枚的结晶蔓延到脖颈，她将最后半截琴弦系在刘玄腕间：“去浪琴山找画师，他知晓如何斩断...“

未尽的话语被青铜化的嘴唇封印，九尾燃烧的灰烬中，只余朵银白狐尾草飘落在剑柄。

三百座墓碑同时炸裂，飞出的青铜碎屑在空中重组，凝成初代祭司的完整身躯。他心口的窟窿里爬出密密麻麻的青铜婴孩，每个婴孩脐带末端都连接着刘玄的血管。

“宿命轮回，岂容...“

祭司的咆哮被月珏的清辉打断。刘玄挖出右臂的青铜根须，沾染心血的根须落地即化作白莲。莲花绽放的瞬间，整座试剑台被拖入镜月阵眼，在时空乱流中，他看见二十年前的谭芷萱抱着婴儿跪在族谱树下，用九尾狐尾针刺穿了自己的魂魄。

当晨曦再次照亮山巅时，深渊已被夷平。幸存的候选者们昏迷在废墟之中，他们后颈的星图胎记变成莲花幻化开来…

欲知后事如何，见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