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4章:镜匙初现

　　寒渊洞的崩塌卷起千层阴风，十二根青铜柱在幽暗中闪烁如獠牙。林晓雪指尖划过刀身上游走的星纹，优昙花印记在锁骨处忽明忽暗，那些玉铃中困守的魂魄正顺着血脉啃噬她的神智。

“别碰刀刃！“

沈清歌的冰绫缠住少女手腕，却见绫缎表面浮起细密的青铜鳞片。陆无涯第九尾的狐火堪堪烧断正在异变的冰绫，半截玉化的绸缎坠地即碎，露出内里蜷缩的蛊虫残骸。

刘玄的三花瞳睁开半眸，识海里南宫玥的残影正被青铜锁链拖入深渊。他伸手去抓林晓雪肩头时，蚀月刀爆发出七重音浪，众人脚下的星轨竟在音波中重新排列。

“东南巽位！“

谭小枚的幽冥瞳映出地脉走向，指尖血符尚未成型便被音浪撕碎。整座洞窟开始坍缩，青铜碎屑裹着星辉如暴雨倾泻。林晓雪反手挥刀，刀锋擦着陆无涯耳畔掠过，斩断一缕缠绕在他发间的青铜藤蔓。

“它们在模仿我们的招式。“

沈清歌捂住左肩冰裂的伤口，玄冰真气在经脉里结成蛛网。那些被斩碎的青铜碎屑正聚合成人形，每个傀儡的招式都与他们方才施展的术法如出一辙。

陆无涯的断尾扫出三道狐火，对面立即有三个青铜傀儡张开燃烧狐爪。谭小枚的幽冥符咒刚起手，对面便有三个傀儡用血画出倒逆的九宫图。星轨在脚下明灭闪烁，整个空间仿佛化作映照万物的青铜镜面。

“是溯影阵的余波！“

刘玄的青鸾剑发出嗡鸣，剑身渡被青铜傀儡的假剑拓印。他右臂金纹起伏不定，南宫玥的残魂在识海中凄厉嘶喊：“星纹共鸣时，用优昙血破镜！“

林晓雪踉跄跪地，蚀月刀插入星轨缝隙。青金色血液顺着刀槽漫溢，所过之处青铜傀儡尽数融化。众人脚下的星轨扭曲成漩涡，将所有人卷入地脉深处。

下坠的眩晕感持续了整整一炷香。当刘玄的剑鞘磕在冰凉石板上时，眼前景象令所有人倒吸冷气，九丈高的青铜树上悬挂着三百枚玉铃，每枚铃铛里都囚着玄天宗弟子的魂魄。树干表面浮凸的人面正随着铃音蠕动，赫然是观星台上爆体而亡的弟子面容。

“这不是普通的青铜。“

沈清歌的冰绫拂过树身，玄冰真气竟被青铜吞噬。树根处缠绕的十二具玉雕，正是先前在寒渊洞玉化的焚天谷弟子。他们的眼窝里钻出青铜藤蔓，藤尖绽放的优昙花泛着尸青色。

谭小枚的幽冥瞳正在淌血：“树冠顶端...“

七盏幽冥灯应声亮起。树冠最高处的青铜枝桠上，凌虚子蛊傀残破的七颗头颅正被藤蔓缝合。每缝合一颗头颅，树身上的星纹就亮起一截，悬挂的玉铃便多出几道裂痕。

陆无涯的狐耳微微竖起：“铃铛在记录死亡。“

话语刚落，最近处的玉铃炸裂开来。铃中魂魄化作青烟没入树干，树身即刻凸起新的痛苦人面。林晓雪脖颈处的优昙花纹灼痛难忍，蚀月刀不受控制地劈向青铜树。

刀锋触及树干的刹那，整棵青铜树活了过来。三百玉铃齐鸣，音浪中浮现出玄天宗观星台的虚影。众人眼睁睁看着三日前的情景重现：三百弟子跪在星图中央，凌虚子手持青铜短刀刺入心口，优昙花纹从伤口蔓延全身。

沈清歌的冰绫绷直如枪，绫缎末端指向树根某处。十二具玉雕中的一具睁开双眼，眼瞳里流转的正是凌虚子施展移星换位时的星芒。玉雕手掌缓缓抬起，指尖凝聚的星辉与林晓雪手中蚀月刀产生共鸣。

“小心夺舍！“

谭小枚的九道血符封住玉雕七窍，符纸却在触及玉雕时自燃。陆无涯的狐火刚要补上缺口，整棵青铜树剧烈震颤。悬挂的玉铃疯狂摆动，铃音在狭窄空间里叠加成令人发狂的尖啸。

刘玄的三花瞳泛着金光，青鸾剑上的图腾浮空成阵。阵型触及玉铃的瞬间，众人耳边响起南宫玥的冷笑：“蠢货，这是噬魂回音壁！“

警告来得太迟。

最先倒下的是沈清歌。冰绫上未净化的青铜鳞片疯狂暴起，顺着她左肩伤口钻进经脉。玄冰真气不受控制地逆流，在她掌心凝成缩小版的蚀月刀刃。当刃尖转向自己心口时，刘玄的剑鞘重重击在她后颈。

“西南坎位有缺口！“

谭小枚的幽冥瞳映出音壁薄弱处，十指已被反噬的血符灼得焦黑。林晓雪将蚀月刀刺入自己右肩，青金色血液喷溅在青铜树上。被血染的星纹错乱不堪，音壁出现刹那的裂隙。

众人冲出噬魂阵的瞬间，身后传来玉铃尽碎的脆响。三百道魂魄哀嚎着融入青铜树，树干上的人面开始互相吞噬。凌虚子玉雕的右手完全星辉化，正缓缓抓向林晓雪的后心。

“还没完呢。“

陆无涯的断尾舒展开来，九幽狐火裹着本命精元撞向玉雕。两股力量相撞的余波震塌半面洞壁，露出后方蜿蜒向上的青铜阶梯。阶梯尽头，七盏幽冥灯在阴风中摇晃，灯影里隐约坐着个正在抚琴的身影。

林晓雪捂住心口，蚀月刀刃上的星纹爬满她脖颈：“是...蚀月刀的前任主人...“

青铜阶梯在狐火映照下泛起幽光，陆无涯的断尾在地面拖出暗红血痕。谭小枚按住渗血的右眼，幽冥瞳穿透七盏幽冥灯的幻影，看见抚琴人指尖缠绕的星芒正是林晓雪脖颈处的优昙花纹。

“是移星换位术！“

她抓住沈清歌的冰绫，

“那人指尖流转的星轨，和凌虚子蛊傀施展的秘术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琴弦震颤。

十二根青铜柱自虚空显现，将众人围困在中央。柱身浮凸的人面张口吟诵，竟是玄天宗失传已久的星枢经。刘玄的三花瞳金光暴涨，识海里南宫玥的残魂尖啸声声：“快封耳识！这是摄魂梵音！“

沈清歌的玄冰真气凝成霜甲，却在触碰到青铜柱的瞬间融化。林晓雪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蚀月刀上的星纹如同活物般爬上她脸颊，与优昙花纹争夺着肌肤下的血脉。

“他们要把我们炼成新的玉铃......“

陆无涯的狐尾扫过青铜柱表面，带起一串火星。那些吟诵的人面转头望去，空洞的眼窝里钻出青铜藤蔓。谭小枚甩出三道血符，符纸却在触及藤蔓时化作灰烬，灰烬里飘出的竟是三日前观星台弟子的残魂。

抚琴人的广袖无风自动，青铜面具下传来沙哑笑声：“多少年了，终于等到优昙血脉的传承。“

他拨动第十二根琴弦，林晓雪挥刀斩向最近的青铜柱，刀锋竟在柱身刻出与树冠玉铃相同的裂痕。

“晓雪！“

刘玄的青鸾剑架住蚀月刀，剑刃与刀锋相撞迸发的星火照亮了抚琴人的左手，那分明是十二根指骨，每根指节都镶嵌着微型玉铃。沈清歌的冰绫趁机缠住林晓雪腰身，却发现冰绫末端开始玉化。

“他在通过琴声操控蚀月刀！“

谭小枚撕下染血的衣襟蒙住双眼，“幽冥瞳，开！“

血色纹路自她眼罩下蔓延，整座青铜阵的星轨在视野中纤毫毕现。她看见三百道魂魄正沿着琴声流向抚琴人指尖，看见林晓雪心口处优昙花纹里蜷缩着另一个沉睡的魂体。

陆无涯咬破舌尖，本命精血化作九幽狐火扑向琴台。抚琴人轻抚第七弦，狐火竟在空中凝成冰晶，落地时碎成三百片，每片冰晶里都映出个正在融化的狐妖虚影。

“是溯影镜的反噬！“

沈清歌将玄冰真气注入林晓雪灵台，“林晓雪，想想寒潭下的优昙花！“

青铜面具发出裂响。抚琴人按住震颤的琴弦，十二根青铜柱应声倒塌。林晓雪瞳孔骤缩，蚀月刀脱手飞出，刀尖直指抚琴人心口，却在触及青铜面具的刹那，被两根星光凝聚的手指夹住。

“你果然还记得。“

抚琴人揭下面具，露出布满星纹的脸庞。那面容竟与凌虚子蛊傀七分相似，只是右眼窝里开着一朵尸青优昙。

谭小枚的幽冥瞳如针扎般的剧痛，她看见无数记忆碎片从刀刃中涌出：三百年前星空，玄天宗长老将蚀月刀刺入亲传弟子心口，优昙花纹在月光下绽放；百年前雨夜，焚天谷弟子在青铜树前自刎，鲜血染红了十二根青铜柱......

“原来你就是蚀月刀第一任主人。“

刘玄的青鸾剑发出悲鸣，剑身浮现出南宫玥被星链贯穿的残影，“这些星纹根本不是玄天宗秘术，而是魔域的噬魂咒！“

抚琴人轻笑，指尖星芒暴涨。蚀月刀发出七重悲鸣，林晓雪抱住头颅跪倒在地，她锁骨处的优昙花纹正在吞噬那些玉铃中的魂魄，三百道怨气顺着星纹灌入刀身。

整座地窟开始崩塌，青铜阶梯化作流沙。陆无涯的断尾卷住即将坠落的谭小枚，九幽狐火在流沙中烧出暂时的落脚点。沈清歌的冰绫缠住三根青铜柱，玄冰真气在众人脚下结成冰桥。

“看看你们守护的正道。“

抚琴人挥袖展开星图，画面里玄天宗长老正在密室刻画噬魂阵，“当年是他们用优昙血唤醒蚀月刀，如今又要用同样的手段......“

“闭嘴！“

林晓雪抓住悬空的蚀月刀，青金色血液从虎口滴落。被血浸染的星纹扭曲变形，抚琴人指尖的星光开始明灭不定。谭小枚趁机扯下眼罩，幽冥瞳射出两道血光洞穿星图。

幻象破碎的瞬间，众人看见真实景象，抚琴人的身躯早已腐朽，缠绕星纹的骨架里跳动着七盏幽冥灯火。那十二根指骨琴，分明是用修士的脊骨炼制。

刘玄的青鸾剑刺入星图阵眼，“凌虚子不过是你操纵的傀儡！“

抚琴人骨架震颤，幽冥灯接连爆裂。林晓雪趁机咬破舌尖，优昙血喷在蚀月刀上。刀身星纹寸寸断裂，抚琴人发出不甘的嘶吼：“你竟敢......“

狐火与冰绫同时击中骨架，青铜面具坠地粉碎。整座地窟开始坍缩，众人顺着流沙坠向深渊。下坠途中，林晓雪看见抚琴人碎裂的颅骨里飞出十二道星芒，其中三道没入她手中的蚀月刀。

当众人摔落在暗河岸边时，谭小枚的幽冥瞳终于支撑不住。最后闭眼前的画面里，她看见林晓雪脖颈处的优昙花纹蔓延到了耳根，而蚀月刀的星纹正在重新凝聚......

欲知后事如何，见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