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联盟破局，初战告捷

　　郝琰那句“只是…还有一事…”像根小刺儿，轻轻扎在我心上。

啥事儿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

“什么事？”我从他怀里稍微挣开点，仰头看着他，眉头微蹙，“郝琰，现在可不是卖关子的时候，有什么事你直说。”心里那点不安，被他这么一搞，又放大了几分。

这叶新兴，看着年轻，手段却老辣得很，谁知道他背后还藏着什么鬼？

郝琰看着我紧张兮兮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瞧你这点儿出息，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呢。”他顿了顿，表情稍微正经了些，“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咱们的流动资金，可能有点儿…嗯…紧张。”

我：“……”好吧，这确实不算小事，但跟叶新兴那阴险的联盟比起来，还算是能解决的问题。

钱嘛，总有办法挣的。

“行了，这事先放放，”我摆摆手，目光重新锐利起来，“当务之急，是拆了叶新兴那个所谓的联盟！齐管家拿来的名单呢？”

郝琰从旁边的案几上拿起一叠厚厚的纸，“在这儿呢。我刚才粗略翻了翻，嚯，还真不少，大大小小二三十家呢。叶新兴这小子，挺能忽悠啊。”

我接过名单，快速浏览着。

纸张带着墨迹未干的清香，上面罗列着一个个商号的名字、主营业务、大概的规模，甚至还有东家的姓名和一些简单的背景。

不得不说，齐管家这次办事效率倒是挺高。

“哼，乌合之众。”我冷笑一声，将名单拍在桌上。

这些小商家，大多是些投机取巧、见利忘义之辈，平日里就跟墙头草似的，哪边风硬往哪边倒。

叶新兴能把他们拢在一起，无非是许了重利。

这种纯粹靠利益捆绑的联盟，看着唬人，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

就像现代那些价格战联盟，开始看着轰轰烈烈，最后还不是为了点蝇头小利就互相拆台？

“瑶儿说得对，”郝琰凑过来看名单，手指点着其中几个名字，“你看这家‘德顺祥’，卖布匹的，去年还因为囤货哄抬价格被官府警告过；还有这家‘聚宝斋’，专做些小玩意儿，老板出了名的吝啬，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还有这个……”

他一个个点过去，嘴里吐槽不断，活像个说书先生在点评江湖人物。

我听着，心里却渐渐有了底。

正如我所料，这些商家各有各的算盘，各有各的软肋。

叶新兴能给他们的，我们未必不能给，甚至可以给得更多，给得更让他们安心。

“叶新兴能给他们什么？”我看向郝琰，“无非就是压低供货价，或者承诺帮他们打开销路。”

“嗯，”郝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猜主要是价格。叶新兴手头应该有些我们没有的货源渠道，或者他干脆自己贴钱，用低价先把人拉拢过来，等把我们挤垮了，再慢慢从这些小商家身上割肉。”这小子，虽然平时看着嘻嘻哈哈，关键时刻脑子转得比谁都快，一下子就点到了核心。

“没错，他这是典型的倾销策略，想用本钱砸死我们。”我点了点头，“不过，他忽略了一点。”

“哦？哪点？”郝琰好奇地挑眉。

“信任和……稳定。”我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扮猪吃老虎”的笑容，“这些小商家，最怕的是什么？不是少赚一点，而是今天有生意做，明天就没得做了。叶新兴给的，可能是一时的暴利，但也是巨大的风险。谁知道他哪天翻脸不认人？我们项家，在这行当里立足多少年了？我们的信誉，就是最大的本钱！”

郝琰眼睛一亮，“对啊！瑶儿，你真是我的诸葛亮！”他兴奋地一拍大腿，“我们可以给他们更稳定的合作！叶新兴降价，我们也降！但他肯定没我们底子厚，降价空间有限。而且，我们可以给他们更长的账期，缓解他们的资金压力！”

“不止，”我补充道，脑子里现代商业模式的碎片开始拼接，“价格战是最笨的办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要做的是‘价值战’。郝琰，还记得我们之前捣鼓的那个‘线上交易平台’吗？”

“当然记得！”郝琰立刻来了精神。

我们所谓的“线上交易平台”，其实是利用项家遍布各地的驿站和信鸽系统，建立了一个快速信息传递和订单处理网络。

客户可以通过特定渠道下单，我们快速调配货物，送货上门，极大地提高了交易效率，在这个时代，简直是降维打击。

“我们可以把这个平台，向这些愿意合作的小商家‘有限度’地开放。”我眼中闪烁着精光，“你想想，他们以前进货，得自己跑腿，或者等坐商上门，信息闭塞，效率低下。现在，只要他们跟我们合作，就能通过我们的渠道，更快地获得最新的货品信息，更便捷地下单，甚至我们可以帮他们对接一些我们覆盖不到的下游买家！这等于给他们开辟了新的销售渠道！”

“哇！”郝琰惊叹，“瑶儿，你这招太狠了！这不光是给糖吃，还直接送了他们一把开拓疆土的宝刀啊！叶新兴拿什么比？”

“还没完呢，”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们还可以搞点‘增值服务’。比如，定期举办‘项家核心合作伙伴交流会’，邀请这些商家来参加，好吃好喝招待着，再请些行家给他们讲讲经营之道，分享市场信息。让他们感觉自己是‘项家圈子’里的人，有归属感，有面子！”

郝琰听得两眼放光，就差给我鼓掌了，“高！实在是高！价格优惠是‘利诱’，平台渠道是‘赋能’，这交流会就是‘攻心’！三管齐下，不怕他们不倒戈！”

我们俩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叶新兴那张气急败坏的脸。

之前那点因为资金紧张带来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计策已定，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去找了项老太爷和几位族老。

祠堂里，香火缭绕，气氛庄严肃穆。

我将我们的分析和对策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特别是强调了利用项家信誉、平台优势以及“攻心”策略的重要性。

原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老太爷听完，沉默了片刻，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

“好！好一个‘价值战’！好一个‘攻心为上’！”老太爷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洪亮，“瑶儿，郝琰，你们这两个娃娃，真是让老头子我刮目相看！就按你们说的办！”

几位族老也纷纷点头称是，看向郝琰的目光里，已经没了之前的审视和疑虑，多了几分真正的认可。

看来，上次郝琰力排众议，坚持稳住阵脚，已经初步赢得了他们的信任，这次的策略更是让他们心服口服。

“爷爷，”我趁热打铁，“有些小商家，可能跟我们项家有些旧交情，或者跟叶新兴那边有些龌龊，需要您老人家……”

“放心！”老太爷大手一挥，中气十足，“这事包在老头子身上！我这张老脸，还是值几个钱的！我亲自去跟几个老伙计喝喝茶，聊聊天！”

连一直有些唯唯诺诺，看老太爷脸色的齐管家，这次也一反常态，挺直了腰板，主动请缨：“大小姐，老爷，需要小的做什么，尽管吩咐！我这就去安排人手，把咱们的新条件，立刻传达到那些商家耳朵里！保证用最快的速度！”看他那副积极的样子，跟前几天判若两人，果然是屁股决定脑袋。

有了老太爷的首肯和亲自出马，再加上齐管家的全力配合，我们的计划如同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迅速启动。

一封封措辞恳切、条件优厚的合作信函，通过最快的渠道送到了那二三十家小商户的手中。

信中不仅明确了更低的进货价格和更灵活的账期，还着重介绍了“快速订货平台”的便利和“合作伙伴交流会”的尊贵待遇。

与此同时，老太爷亲自拜访了几家与项家渊源颇深，或者与叶新兴有过节的商号老板。

几杯老酒下肚，一番推心置腹，效果立竿见影。

消息很快传到了叶新兴那边。

据说，叶新兴在自己的府邸里，气得摔碎了一套他心爱的汝窑茶具。

他的那个秦谋士，站在一旁，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大概怎么也没想到，我们项家不仅能拿出比他们更优厚的条件，还能提供他们根本无法企及的“增值服务”。

更让他们措手不及的是，项老太爷竟然会亲自出面！

那些原本被叶新兴的“重利”暂时捆绑的小商家们，立刻就动摇了。

“听说了吗？项家给的价钱，比叶老板这边还低了一成！”

“不止呢！他们还说能让我们用他们的那个什么…‘飞鸽传书订货’？听说方便得很！”

“最厉害的是，项老太爷亲自去德顺祥喝茶了！还说以后要办什么交流会，请咱们这些‘老朋友’去聚聚！”

“真的假的？跟项家合作，那可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比跟着叶老板这种……根基不稳的，踏实多了！”

“叶老板许诺的好处是不少，可谁知道是真是假？万一他把项家搞垮了，回头就拿我们开刀怎么办？”

各种各样的议论，像野草一样在那些小商家之间蔓延。

人心，是最难掌控的东西，尤其是在巨大的利益和更可靠的未来面前。

第一个倒戈的是一家经营南北干货的“四海通”。

老板是个精明的胖子，收到信的第二天，就亲自带着厚礼登门拜访，表示愿意立刻终止与叶新兴的一切口头协议，转投项家。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之前还看似牢不可破的“反项家联盟”，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土崩瓦解。

那些小商家们，前脚还在跟叶新兴的人虚与委蛇，后脚就派人来跟齐管家接洽，态度一个比一个恭敬。

叶新兴精心策划的联盟，还没等真正发挥作用，就成了个笑话。

祠堂里，气氛轻松了许多。

齐管家红光满面地汇报着最新的进展，一个又一个商号的名字被他从“敌对名单”上划掉，写到了“合作名单”里。

老太爷捋着胡须，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族老们也纷纷点头，看向我和郝琰的目光里，充满了赞赏和欣慰。

初战告捷！

我们成功地瓦解了叶新兴的第一波攻势，而且是以一种近乎兵不血刃的方式。

我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带着一丝胜利的甘甜。

然而，我的目光转向郝琰，他虽然也带着笑意，但眉宇间似乎还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凝重。

他注意到我的视线，朝我微微一笑，然后不经意地，将手边一份关于家族粮仓储备的陈旧账簿，轻轻往前推了推。

手里这杯茶，怎么突然就没了滋味儿呢？

甜味儿像是被郝琰那账簿吸走了似的，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郝琰这小子，一向藏不住事儿，这会儿故作轻松，反倒让我更紧张。

我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拂过那账簿的封面，有点儿潮，还有股淡淡的…霉味儿？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祠堂里香火味儿浓重，一般来说东西不容易受潮，除非…它很久没被翻动过了。

“齐管家，”我状似随意地开口，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这粮仓的账，多久没清点过了？”我的余光瞥见郝琰的手指微微一颤，嘴角的笑意也僵硬了一瞬。

齐管家愣了一下，搓了搓手，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回大小姐，这…这粮仓的账目，一向是…是老太爷亲自掌管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闪烁，不敢看我。

老太爷捋着胡须的手一顿，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郝琰轻轻握住我的手，掌心有些湿冷。

“爷爷，”我看着老太爷，语气尽量平静，“咱们现在既然要扩大优势，粮价又是重中之重，是不是…该清点一下库存，也好心里有个数？”

老太爷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也好…也好…是该清点一下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郝琰突然站起身，走到老太爷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爷爷，我和瑶儿这就去粮仓看看。”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像是在宣告，也像是在…掩饰什么？

我跟着他走出祠堂，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却驱不散心里的寒意。

我转头看着他，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分明，却也…格外陌生。

“郝琰…”我刚开口，他却猛地停下脚步，转身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我喘不过气。

“瑶儿，”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贴着我的耳朵，低低地说道，“有些事…比叶新兴更棘手…”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