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神医

　　在银装素裹的雪景中，一个热闹非凡的集市宛如冬日里的一抹温暖阳光，照亮了四周的白茫茫。雪花依旧轻轻飘落，但并未能阻挡人们赶集的热情与脚步。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店铺鳞次栉比，五彩斑斓的招牌在寒风中轻轻摇曳，招揽着过往的行人。店铺的屋檐上堆积着厚厚的白雪，像是戴上了一顶顶洁白的帽子。店主们早早地清理了门前的积雪，店内，炉火正旺，蒸汽在热气腾腾的食物中升起。

“小神医！小神医！”。一位老婆婆在后面拉住了三七的披风，那位老婆婆的眼神，宛如深秋的湖面，被突如其来的寒风搅动得波涛汹涌，充满了无尽的焦急与忧虑。她的眼眸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在涌动，却又因为过于急切而无法言喻。

“婆婆，别急。”三七边说边将披风脱下，轻轻披在老婆婆的身上，“婆婆，这么冷的天，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我正要去找你……救救我的孙子！”老婆婆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面容异常苍白而憔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嘴唇也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青紫色，微微颤抖着，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呼气，体内温暖的气息瞬间与外界的寒冷相遇，凝结成一缕白雾。

“我这就随你去看看。”三七又转身对南怀瑾说道，“南怀瑾，要不你先和我一起去婆婆家？”

“行！”南怀瑾迅速将披风脱下塞到三七的手里，“别还没有帮别人看病，自己先病倒了。”

老婆婆边带路，边告诉三七有关她的孙子的症状。一路上，三七认真地听着，眉头微紧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穿过狭窄的小道，就进入一个简陋的房子里。

整个房子笼罩在一片阴郁的氛围中，仿佛被时间遗忘在了角落。每当寒风穿过破洞，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更添几分凄凉。然而，就是在这样一座破旧不堪的房子里，也曾有过欢笑与温暖，承载着几代人的记忆。只是如今，它只能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被岁月彻底吞噬的那一天。

三七看着躺在床上的孩子，那个孩子静静地躺着，面容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嘴角微微下垂，他的呼吸异常微弱而急促，孩子的眼神如同迷失在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无助而迷茫地游移着。它们不再是往日里闪烁着好奇与光芒的星辰，而是化作了深邃夜空中最暗淡的几点微光，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三七将手搭上孩子的脉，那脉脉微欲绝，若有若无。

“婆婆，孩子时日不多了。”三七压低声音在老婆婆的耳边说道。

老婆婆一听这句话，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求求你，救救孩子。”目光一瞬间变空洞，呆呆的，直直地盯着前面。

三七赶紧将老婆婆搀扶起来，坐在一边。而老婆婆又瞬间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求求你，救救我的小孙子，他还小，他还小……”

“婆婆，你先起来，好好陪陪孩子最后时光，让彼此都不留遗憾！”

老婆婆的哭声想彻整个房间：“造孽啊，造孽啊，为什么让我这老婆子活这么久，为什么……我的小孙子还那么小……”

“奶奶，不哭……”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床边传来，那个孩子用尽所有的力气，摇摇晃晃地走向他的奶奶。

“奶奶没哭，没哭……”孩子用他那瘦小的手为自己的奶奶擦着脸上的泪水，“不准欺负我的奶奶！”

“没有，他们没有欺负奶奶，饿不饿，想吃什么，奶奶今晚给你做。”老婆婆缓缓站起身来，将身上的披风脱下，还给了三七，“小神医，谢谢你。”

“婆婆，别太难过了。这件披风你用吧，对不起，没有帮上忙！”

“说什么话，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三七将披风塞到老婆婆手里，偷偷把钱夹在里面，转身就出了门。

“晚上想吃什么？我的小孙孙。”

“我要吃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子，今晚能不能不喝那苦苦的汤了？”

“好，奶奶这就去做。”

随着越走远，声音越来越模糊，直到听不见……

“小神医，要去买什么？”

“我和朋友去买匹马，对了，上次给你母亲开的药，有没有按时吃了，现在怎么样？”

“多亏了你，我母亲现在身体可好了，今天本来还要和我一起来的，但是太冷了，我劝了好久，她才在家里呆着呢！”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你说这本来等死的人，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我……”

“没事，以后给我介绍个夫君就行了。”

伤感的气氛一下子被缓解，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本来到卖马店只有半小时的路程，最后在太阳快落山都还没有到。

一路上都有人找三七看病，一个不注意又被拉到谁的家里去，最后他们有人欢喜有人忧。

终于他们踏入马店，身后突然又传来一声“小神医！”

三七转头一看，“终于让我逮到你了，过几天家父七十大寿，你必须来！通知你一声，到时候我们家会派马车接你和你师傅，你们可必须来，你知道的，我家父就稀罕你师徒二人。”

“我师傅离世了。”

“这……这怎么可能，他还那么年轻……”凛皓的眼角一瞬间微微泛红，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试图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低沉而模糊的哽咽声。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焦距，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灵魂，只留下一具空壳站在那里，无声地承受着这份难以言喻的痛苦。

三七看到这一幕也强忍着内心的痛苦，默默地站在凛皓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缓缓。”凛皓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在转角无人的角落默默擦去滑落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