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暴雨夜的云栖城博物馆，全息投影屏在黑暗中幽幽亮着，循环播放着一段修复到99%的民国绣花鞋影像。

叶知秋的阴阳剑横在警戒线前，剑柄符文泛着不正常的猩红色——这是玄冥物质共振的征兆。她眯起眼睛，用带着川音的普通话嘀咕：这血珠珠里头啷个还有唱戏的？邪门得很。

第七局说死者是数字修复师，顾清羽的机械右眼转动，齿轮咬合声里混着浓重的东北腔，可没说他能把自个儿心肝脾肺肾都绣成十字绣啊！

解剖台上，死者胸腔像被无形丝线剖开，心脏位置赫然是一枚湘绣喜鹊登梅的绸缎器官。绣线穿透皮肉，在空气中延伸出半透明的经纬，每根丝线末端都缀着凝固的血珠。

法医的镊子刚碰到血珠，所有人突然听见老式留声机的沙沙声——1912年的戏园子唱腔从血珠里飘出来，唱词却是现代地铁报站：时渊站到了

哎妈这血成精了！顾清羽往后一蹦，机械眼投射的全息影像差点怼到法医脸上。影像里，死者生前正用激光扫描绣花鞋，鞋面突然渗血，在操作台上自动绣出一行字：

「白家姑娘，收魂来迟」

叶知秋用剑尖挑起一根血丝线，符文蓝光下可见纳米级的玄冥物质：龟儿子，这是拿人当绣花针使嗦？

证物袋里的绣花鞋突然立起，鞋尖直指民国展区。顾清羽的机械眼突然刺痛，他在展柜玻璃倒影里看见个穿白旗袍的女人，正摆弄着人发编织的表链怀表——每个数字都是4。

瞅见没？那老娘们儿表盘上...他话没说完，窗外暴雨突然变红，血雨在地砖上绣出密密麻麻的八卦图。

叶知秋的剑鞘嗡嗡直响，她盯着积水里扭曲的星空：莫盯到看！星星在变鞋样子！不是鞋在流血，顾清羽一把扯下右眼绷带，齿轮瞳孔高速旋转，是血成精了在cosplay绣花鞋！有人把玄冥碎片兑血里头当绣线使！

远处传来缝纫机哒哒声，可这博物馆压根没这藏品。叶知秋突然拽住顾清羽：你听！像不像老白上次修怀表时候...

像锤子！东北汉子浑身一激灵，那瘪犊子缝纫机踩的是《往生咒》的节奏！博物馆的灯光突然忽明忽暗，全息投影里的绣花鞋影像开始扭曲变形，鞋面上的花纹像活物般蠕动起来。顾清羽的机械眼发出刺耳的齿轮摩擦声，他一把按住太阳穴：这玩意儿在干扰老子的义眼！

叶知秋手腕一翻，阴阳剑在空中划出一道蓝光，剑尖指向展馆深处：那边阴气重得很，过去看哈。她快步走向民国服饰展区，布鞋踩在血雨积成的水洼里，竟然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顾清羽跟在她身后，突然感觉裤脚被什么勾住了。低头一看，几根血色丝线正从地砖缝里钻出来，像活蛇般缠上他的脚踝。卧槽！他掏出随身带的铜钱往地上一拍，丝线立刻缩了回去，但铜钱表面却多了几道细密的针脚痕迹。

展柜里的白旗袍无风自动，玻璃上渐渐浮现出细密的水珠，组成一行模糊的字迹：「三更天，绣魂归」。叶知秋凑近细看，忽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桂花香，这味道让她想起小时候在四川老家，奶奶讲过的鬼绣娘传说。

老顾，她压低声音，你记不记得老白说过，民国时候云栖城有个绣坊...话没说完，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两人猛地回头，只见证物袋里的绣花鞋已经自己撕开塑料袋，鞋尖正对着他们微微颤动，仿佛在行一个诡异的屈膝礼。

顾清羽的机械眼突然自动对焦，透过鞋面上的刺绣花纹，他看到无数细如发丝的通道，每个通道里都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做着重复的刺绣动作。这鞋是个传送门，他声音发紧，里头困着好多...卧槽！

绣花鞋突然腾空而起，鞋帮两侧裂开两道口子，像张开的嘴一样朝顾清羽扑来。叶知秋剑光一闪，绣花鞋被劈成两半，却在落地时化作两滩血水，又迅速凝聚成两只更小的绣花鞋。

没完没了是吧？顾清羽从怀里掏出一个怀表——这是老白留下的遗物。他按下表冠，怀表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两只小绣花鞋顿时僵在原地，鞋面上浮现出痛苦扭曲的人脸。

叶知秋趁机从布包里掏出一把糯米，撒在绣花鞋周围。米粒落地竟然自动排列成八卦阵图，将鞋子困在中央。暂时镇住了，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但这法子管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博物馆的广播系统突然自行启动，播放起咿咿呀呀的戏曲唱段。顾清羽的机械眼捕捉到电波里隐藏的另一段信息：他们在用无线电传输玄冥代码！

墙上的电子时钟开始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4:44。展馆深处传来吱呀一声，一扇本不存在的雕花木门缓缓打开，门缝里渗出暗红色的光。隐约可见里面摆着一台老式缝纫机，机针上下飞舞，正在自动缝制一件血色的嫁衣。

要进去吗？顾清羽咽了口唾沫，机械眼的齿轮转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叶知秋握紧阴阳剑，剑身上的符文已经全部变成血红色：没得选，那件嫁衣上绣的，好像是老白的生辰八字。

顾清羽咬了咬牙，机械右眼发出咔咔的校准声：这缝纫机踩得比老子二舅的拖拉机还响，肯定有鬼！他左手攥着老白的怀表，右手从兜里摸出三枚铜钱，在掌心摆成个三角形。

叶知秋突然按住他的胳膊：等哈！你听——缝纫机的哒哒声里，隐约夹杂着女人哼唱的小调。那旋律忽远忽近，像是从很深的地底下传上来的。是《回魂调》。她脸色发白，我奶奶说过，这是给死人引路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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