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龙潜北海 第四回：百花袍掩真龙气 三昧火炼妖魔躯

　　南海之滨，天穹低垂如浸血帛。咸风卷着腐臭掠过滩涂，死鱼堆叠成丘，鳞片泛着青斑，虾蟹在尸骸间窸窣啃噬，螯足沾满脓黄黏液。敖信立於断崖，掌中浮着疫毒珠虚影，珠内北斗七星星芒晦暗——三日前西牛贺洲佛塔黑雾未散，《禹贡图》残灰又凝新矢，直指此地腥腐之源。

“龙气不可显。”他翻掌取西川红锦百花袍披身，牡丹芍药暗纹遇风舒展，异香漫溢间，额角龙鳞渐隐，化作商贾模样。行至渔村口，见老妇跪地哭嚎，怀中幼童面生绿鳞，十指溃烂见骨，脓血滴落沙地竟蚀出焦痕。

村中龙王庙颓垣半倾，香炉积灰寸厚。敖信佯装进香，拂开蛛网踏入殿内，忽见神像左眼空洞——玉雕龙目被人剜去，窟窿边缘残留墨绿黏液，细辨竟是九头虫毒涎！残破供桌下蜷着半截焦尸，掌心紧攥半片鱼鳞，鳞上刻“圣祖赐福”血字。

“客官……快走！”跛脚老汉拽他衣袖，独眼蒙着翳膜，“夜半莫近西礁洞，龙王发怒咧……”话音未落，远处忽传来婴啼，声似利锥破脑。敖信袖中暗掐“通幽诀”，见疫气如千百灰蛇游向村西，蛇首皆生九目，正是九头虫煞气所化。

夜色吞海时，他提灯潜行。百花袍纹路转作墨色，身形融于暗处如鬼魅。礁洞外滩涂伏尸纵横，腹腔皆被掏空，脏器摆作北斗状。腐肉间碧蛆蠕动，虫腹凸起人脸轮廓，口吐黑烟凝成“诛”字血符。敖信捻起蛆虫，虫身骤然爆裂，毒液溅上袍角，牡丹纹路霎时枯萎三瓣。

洞内忽传骨笛呜咽，滩涂死鱼齐颤。七尺妖影贴地爬来，青面獠牙，肋生鱼鳍，手执人骨笛——笛孔嵌着九颗婴孩颅骨！疫鬼嘶吼扑至，腥风掀翻提灯，百花袍芍药纹路骤绽金边，花瓣如刃绞碎妖臂。黑血泼洒处，沙地腾起青烟，凝成九首蛇影，竖瞳讥诮如视蝼蚁。

...

敖信指尖捻起疫鬼残臂，断骨内嵌着九枚黑钉，钉头雕作蛇首。百花袍袖翻卷，牡丹纹路吸尽钉上毒液，花瓣边缘泛起诡谲青芒。他循骨笛余音踏入礁洞，洞顶倒悬腐尸如林，腔子滴落的黑血在岩壁绘出符咒，细辨竟是“北斗炼煞阵”的变式——天枢位嵌着龙王庙剜下的玉雕龙目，天权位堆着七颗跳动人心！

“客官……怎在此处？”身后忽传来颤声。敖信回首，见日间那跛脚老汉独眼暴凸，手中提灯燃着幽绿鬼火。老汉喉结滚动，嘴角裂至耳根，吐出三寸蛇信：“圣祖座下，岂容尔窥探！”语罢甩出提灯，灯芯爆开九头虫虚影，蛇首齐喷毒涎。

百花袍骤展如屏，芍药纹路绞碎毒液。敖信假意踉跄后退，袖中暗扣方天画戟碎片，戟芒隐现的刹那，老汉皮囊“嗤啦”撕裂，青面疫鬼真身暴涨三丈，脊骨节节凸起如刀山，尾椎甩出骨刺锁链，链头拴着那颗剜下的龙目！

“北海龙气，倒是上佳阵眼！”疫鬼狞笑掷出龙目，玉瞳射出血光钉住百花袍。敖信足踏禹王步罡，袍摆忽绽金边牡丹，花瓣如刃旋斩锁链。骨刺崩断时，洞内尸林齐颤，倒悬腐尸眼窝燃起鬼火，口诵：“圣祖赐福，疫播九州！”

敖信并指划破掌心，龙血凌空书就“破煞符”。血符炸开赤焰，焚尽尸林半数，却见焦尸腹中钻出碧蛆，落地化作九目小蛇，蛇群纠缠成索，直取他双目。百花袍袖口忽生吸力，将蛇群卷入芍药花蕊，瓣瓣合拢间毒血渗出，在袍面凝成“碧波潭”三字！

疫鬼暴怒，骨笛吹出凄厉尖啸。洞外滩涂死鱼凌空飞起，鱼腹裂开，窜出千百疫虫，虫群凝成巨掌拍下。敖信翻掌祭出归墟所得星辰刀碎片，寒光过处虫掌崩散，碎片却忽生异变——刃口北斗星纹倒转，引动洞内血池沸腾！

血池中浮出一具女尸，面容竟与西海龙女七分相似，颈悬佛珠串，珠上刻“雷音”梵文。疫鬼见状狂笑：“九头圣祖早知汝……”话音未落，敖信戟芒已贯穿其眉心，妖躯炸裂时，黑血凝成小箭，直指血池女尸心口！

......

血池翻沸如煮，女尸随波浮沉。敖信挥戟劈开黑血，池底豁然洞开，千级石阶直通地窟。瘟妖本相盘踞莲座，赤身三目，胸腹裂开七窍，每窍喷涌黑雾凝成疫龙，龙首皆生九瞳，口吐腐毒：“圣祖赐吾无上疫法，尔等蝼蚁安敢犯境！”

敖信踏浪疾冲，百花袍燃作烈焰。瘟妖七窍齐张，疫龙交缠成网，毒涎蚀得岩壁“滋滋”冒烟。方天画戟星纹骤亮，苍龙虚影绞碎三头疫龙，戟尖触及莲座刹那，瘟妖额间竖瞳迸射血光，竟将百花袍烧穿一洞！

“归墟水火，合！”敖信暴喝，左掌捏离火诀引三昧真火，右掌结坎印聚玄冥寒泉。水火如太极轮转，焚尽疫龙残躯，寒流冻住瘟妖七窍。莲座崩裂，瘟妖尖啸化形——肉瘤膨大如丘，表面凸起千百张人脸，口诵：“圣祖不朽，疫传八荒！”

肉瘤炸裂，毒血凝箭如雨。敖信翻腕抖开星辰刀碎片，寒光织成北斗阵图，毒箭触及星纹即焚。瘟妖残躯遁入血池，池中女尸忽睁双目，颈间佛珠炸裂，珠内窜出九头虫分魂：“弑神戟残骸换此女，如何？”

戟芒暴卷，分魂狞笑消散。女尸心口浮出翡翠疫毒珠，内蕴北斗煞气。敖信以百花袍裹珠，牡丹纹路骤暗，花瓣凋零三成。洞窟轰然塌陷，他破顶而出，却见整座渔村陷入火海——村民瞳生绿芒，如提线木偶围拢，口诵：“圣祖降罚，北海当诛！”

三昧真火焚尽疫气，焦土中忽钻九头虫虚影。蛇首衔半截佛骨，骨上梵文“雷音”淌血：“疫毒珠不过饵食，星辰刀鞘方为珍馐！”虚影吐出一幅卷轴，赫然是西牛贺洲佛塔秘图——塔顶悬着的刀鞘缠满龙筋，筋脉末端拴着七颗北海龙珠！

百花袍忽自焚一角，灰烬凝成箭矢调转，直指北海龙宫方向。敖信握珠的手刺痛钻心，珠内映出龙宫偏殿——西海龙女对镜梳妆，云鬓间那枚断角，正渗出与瘟妖同源的墨绿毒液！

......

疫毒珠入手寒彻骨髓，翡翠珠面浮出北斗血纹。敖信并指捏诀欲封珠内煞气，珠中忽现九头虫虚影，蛇首衔佛骨桀笑：“此珠熔北海龙脉三缕，汝敢毁否？”珠内煞气翻涌，竟映出北海泉眼枯竭之景——浪涛干涸处，老龙王逆鳞倒插阵眼，鳞缝渗出墨绿毒液！

“毒珠换泉眼，三日为限。”虚影吐出一卷血契，契文烙着西海龙女掌纹。敖信暴怒捏碎血契，珠内煞气反噬，百花袍牡丹纹路寸寸焦黑。他引三昧真火焚珠，烈焰中却浮出西海龙女幻象——她立于碧波潭畔，断角浸入毒泉，身后赫然立着龟丞相佝偻身影！

渔村焦土忽陷地裂，九头虫虚影化烟遁走，嘶声如雷：“弑神戟归吾之日，便是北海龙脉尽断之时！”残音未散，怀中《禹贡图》灰烬凝成箭矢，直指北海龙宫。箭簇触及宫墙虚影刹那，敖信额间血痕剧痛——龙宫偏殿内，西海龙女正将半枚疫毒珠浸入茶盏，奉予北海龙王！

百花袍忽自焚成灰，露出内衬兽面吞天铠。敖信踏浪疾驰，所过之处海水分裂如避瘟神。将至北海结界时，怀中星辰刀碎片骤鸣，刃口北斗倒转，引动周天星斗移位——贪狼星位钉着一枚龙鳞，鳞上“敖信”二字正被毒液侵蚀！

龙宫近在眼前，宫门却轰然紧闭。龟丞相拄杖立于城楼，龟甲裂纹渗出与瘟妖同源的墨绿毒汁：“三太子，老奴恭候多时。”身后虾兵蟹将瞳生绿芒，刀戟所指，竟是敖信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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