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实习生活

　　他真想把这个系统砸了。他几乎花了整个大学生活的时间来修炼“坐忘”，结果这系统居然好意思以此作为对他的奖励。

罗齐回想起自己在大学里遭受的种种不公。上大学期间，他一心专注于完成支线任务以及研究达成“坐忘”的方法。

但作为一个外向的人，他需要维持活跃的社交生活；他像普通大学生一样结交更多朋友、谈恋爱、参加学校社团。

不幸的是，一天就那么几个小时，这意味着他的成绩受到了影响。

他之所以得了个倒霉的外号“睡懒觉的懒虫”，其原因就是为了达成“坐忘”这项任务，“坐忘”是一种通过冥想达到绝对澄澈、空灵的状态。

他依据自己对道教的研究和理解尝试了很多姿势。与端庄的七点坐法所展示的姿势不同，最佳的姿势不过是把头靠在某个平面上。不幸的是，在外行看来，那模样就好像他在睡觉一样。

而且，冥想也不能用睡觉来替代。他越接近“坐忘”状态，自身的“精”和“神”就消耗得越多。

睡觉是恢复“精”“气”“神”的最佳方式。

性行为能恢复大量的“精”，但无法恢复“神”。

过度的性行为则会耗尽“气”“神”“精”。

各类食物能恢复一点“精”和“神”，阅读有助于恢复一点“神”。

罗齐对自己得到的这个奖励感到有点沮丧，他靠在实习医生休息室那把旧办公椅上，叹了口气。

“罗齐，你在干什么呢，黄医生在等你呢。”顾仁把头探进实习医生办公室，然后立刻就离开了。

罗齐伸手去拿那件与其说是医生的白大褂，不如说更像西装外套的衣服，然后跟着顾仁，顾仁已经在走廊里飞奔起来了。金桥大学医院依旧遵循按经验发放白大褂的传统；白大褂越长，代表经验越丰富。

等罗齐赶到的时候，黄医生已经看完了第一个病人，正朝旁边的病床走去。罗齐一到，黄医生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罗实习医生，一大清早见到你可真好啊。”黄医生语气尖锐地说道，“你怎么不来汇报一下这个病人的病历情况呢。”

在场的两名实习医生和五名住院医生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盯着罗齐看。只有顾仁慢了一步，正勤奋地准备做笔记呢。

罗齐无视他们的目光。他不在乎大家都觉得他迟到了，也不在乎白武珅故意给他弄错了排班表。

“该死的家伙。”罗齐心里暗自抱怨着，也许他还是在乎的吧。

他看了一眼白武珅那得意的脸，然后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床上那位名叫王泰的60岁老人身上。查看病人的情况才是更重要的事。

“我昨天没见过他，所以他很可能是在我下班之后入院的。”罗齐暗自思忖着，“他穿着工作服，上面有点灰尘，所以他是在工作的时候被紧急送到医院的，这挺不寻常的，毕竟那时候应该已经过晚上8点了。从病人布满皱纹的额头和不佳的气色来看，他是因为疲劳和脱水晕倒的。可能还有因不良饮食和吸烟导致的潜在问题。”

“怎么样？”罗齐沉默了一小会儿后，黄医生开口问道。

黄医生早就知道罗齐对这个病人一无所知，所以他的意图显然是要让罗齐难堪，好好斥责他一番。

不管罗齐回答得对不对，黄医生总能挑出错来。

就算罗齐有个神奇的医疗系统能显示出这个病人的所有情况，那还是会惹恼黄医生的。

黄医生对住院医生们是有教学计划的。除了医学知识，他还想教他们医院里的等级制度。

在医院里，等级排序依次是实习医生、护士、住院医生、资深护士、资深住院医生、主治医师、科室主任，最后是院长，院长处于等级金字塔的顶端。彰显等级高低的一种方法就是证明自己比别人具备更渊博的知识。要是实习医生或住院医生，尤其是在病人和同行面前，让主治医师下不来台，通常都不会有好结果。

“泰叔患有肾虚和胆囊方面的问题。”罗齐用中医的思路来回答道。

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有点冒险，所以在继续诊断的过程中，他仔细留意着病人王泰的反应。

这会有点难，因为从王泰面无表情的样子来看，他不像是那种会表露情绪的人。

“他在十八九岁的时候患过一场重病，这场病让他没办法建立有意义的人际关系。”

王泰微微睁开眼睛，好奇地看着罗齐。

“他一直独自长大，后来迫于父母和社会的压力才结了婚。他对自己的家庭生活不满意，所以通过拼命工作来弥补。他抽烟是为了缓解压力，而不是出于社交需要，这在他三十岁出头的时候引发了很多慢性疾病。糟糕的工作条件更是让病情雪上加霜。我建议他多花些时间陪陪家人，早点退休。”

罗齐说完后，王泰的眼睛垂下来看向自己的双手。

旁边的其他实习医生和住院医生都偷笑起来，而黄医生更是咧嘴笑了，眼角眉梢露出深深的、近乎疯狂的皱纹。

“要是你早点来的话，就会知道血液检测结果显示王泰先生患的是糖尿病。”黄医生解释道，“我很佩服你居然能编出这么详尽的病史来。”

黄医生接着看向白武珅，让他来背诵正确的病历情况。

白武珅装出一副专业的样子，有条不紊地念着病人的主要症状、病史以及身体检查情况。

“病人在轻度昏厥且头痛之后入院，很可能是因为建筑工地的烟雾导致的。”白武珅照着病历念道，“他是一名项目经理，当时正在管理一个公寓楼的建筑工地。他的呼吸问题很可能是建筑工地的有毒烟雾造成的……”

白武珅是照着那份很可能是其他实习医生填写的病历在念，但黄医生却给了他满分。

这天剩下的时间对罗齐来说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得和顾仁一起干所有的杂活，顾仁是外科部门里唯一实实在在干活的另一名实习医生。

白武珅也是实习医生，但他父亲是心内科的副主任，所以他受到的待遇要好得多。

中午的时候，罗齐写完了给主治医师们的医疗报告。

他朝房间另一头看去，只见顾仁还在处理一大堆文件。顾仁的报告比罗齐的要好，所以大多数人都找顾仁来帮他们写报告。

罗齐故意在写报告这事上没怎么花心思。他会因此挨骂，但至少他们以后不会再来找他了。

顾仁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短信。罗齐看到他那一刻肩膀耷拉下来，身体也绷紧了。

“平医生想和你讨论她的报告？”罗齐问道。

顾仁怀疑地盯着罗齐看了一会儿。“你怎么知道的？”

“她之前找过我帮忙，我拒绝了。既然我报告已经写完了，现在有空余时间。你想让我代你去吗？”

“你拒绝她的时候她没生气吗？”

“上次考核她给了我个D。”

顾仁摇了摇头，走出了房间。他可不想因为惹平医生不高兴而影响自己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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